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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秋風醉 秦軒攬緊眉,面色難看地瞪著來人。 紀雲深笑著走近他身邊。「師弟,你可真不夠意思,只准自己一人講義氣啊?」 秦軒惱怒地抿唇,低嚷:「妳來了,嫂夫人跟三個孩子怎麼辦?」 像早料到他會這麼問,她微笑。「放心吧,我找醉老頭替我看著了。他不喝酒時絕對保護得了他們。」 沒告訴他,自己將醉老頭的藏酒全丟到地窖鎖了起來,順便告誡他,若沾了一滴酒,那批酒說不定會……遭到天災人禍甚麼的,唉,她也不知道。 他將唇抿得更緊。「妳……」他真正、真正惱的……不是那件事啊! 她嫣然一笑。「你想得到,我自然也想得到。」瞅著他,柔聲道:「師弟,你忘了嗎?我們兩人合起來,可是有『情』有『義』,缺一不可啊!」 他身軀一震,凝望著她,神色漸漸轉柔,心中湧上一股暖意。 缺一不可嗎…… 那,死也死一雙。 「不管你們有情有義也好,無情無義也罷,都注定死在一塊兒!」金蝙蝠冷笑幾聲,目光如炬地在他們身上掃了一遍。 紀雲深迎上他的視線,笑意未減,絲毫不懼。 「您徒兒對我師弟,而跟您老過招的自然是袁大哥了。至於我嘛……」長劍倏地出鞘,指向在場另一名瘦小男子。「就請這位朋友指點一番了。」 那男子神色一驚,頓時面色如土。 金蝙蝠冷哼一聲,看也不看他一眼。「老夫一人對付你們兩個小輩便綽綽有餘!」拔出鬼頭刀就朝他們招呼去。 雙方瞬間動了手,刀光劍影交織一片。 金蝙蝠招式凌厲老辣,一開始袁、紀二人尚能應付他的攻勢,但時候一長,他不見勢弱,反而越戰越強,使二人漸感不支。另一頭,秦軒與金蝙蝠的徒弟鬥得如火如荼,已察覺他武藝略遜自己一籌,但要取勝依然不易。 眼看袁鎮天和紀雲深那方情勢越發凶險,秦軒心急之下,連使出三招快劍逼退對方,正好瞥見金蝙蝠一刀直直砍向紀雲深胸口,她與袁鎮天卻無暇擋下! 他大驚失色,毫不猶豫地將手中長劍擲向金蝙蝠,要逼他自救,全沒顧慮自己頓時成了手無寸鐵、任人宰割的情況。 金蝙蝠正欣喜自己殺著將成,忽然劍光一閃,一柄長劍朝自己疾飛而來,他側身一閃,刀勢緩了緩,此時耳中忽聽到「鐺!」一聲,手上的鬼頭刀竟被一股強勁力道帶偏,不禁大吃一驚。 轉頭一瞧,徒兒手中的武器也被打落,知道有高人暗中發暗器相助,怒極大喝:「何方小賊,鬼鬼祟祟?」 一陣溫和笑聲傳來,跟著兩道身影飄飄自牆簷躍下。「多年未見,金老先生依舊清健如昔啊!」 金蝙蝠瞇眼一瞧,不由得一愕,隨即回歸常色,淡漠響應:「原來是邵大俠。」這兩個小輩的招式同屬流雲派,想來是他徒孫一輩…… 果然見他微笑道:「金老先生怎麼這麼好興致,指導起我徒孫們功夫來了?」 金蝙蝠雙目向上一翻,冷冷一哼。 徒孫?!紀雲深和秦軒極是驚愕,不禁愣愣望著他。他是……師祖? 再一瞧他身邊還有一人,那是-- 「師父!」異口同聲的叫喚充滿欣喜之情。 二人拔足奔向秦涼,全沒料到會在此見到她,不禁又驚又喜。 秦涼見到徒兒,也是滿面笑意。「兩個乖徒兒,許久沒見啦!」 白衣男子微笑不改,又道:「他們兩人年紀輕,想必金老先生也不是真要下殺手,而是考驗他們的武藝罷了。」 金蝙蝠冷笑數聲。「你不用拐彎抹角,要說我金蝙蝠以大欺小也罷,總之對方欺到老夫頭上來,老夫可不管老少,一律加倍奉還!」 孤立一旁的袁鎮天上前,朗聲詢問:「敢問鎮天鏢局是哪點犯到您老人家了?」 金蝙蝠冷冰地掃他一眼。「鎮天鏢局的人打傷我侄兒,更不將老夫放在眼裡,狂妄得很哪!」 袁鎮天大感錯愕。「敢問令侄尊姓大名?」難道他不是單純上門找碴兒? 「明明就是你們傷了我們家律儒公子,更搶了他的『玉露膏』,現在還想抵賴?」搶上前開口的是隨金蝙蝠而來的瘦小男子。 袁鎮天沉聲道:「那『玉露膏』是京城一位大富賈托的鏢,並非奪來,何況袁某從不認識一位名喚律儒的公子。」目光銳利地看向他,已猜到事端八成由他而起。 「你……你還狡辯!」那瘦小男子被他瞪得心虛,氣勢頓時弱了。公子要他來確認鎮天鏢局被金蝙蝠親手毀去,沒想到陡生變故,情況似乎不妙…… 金蝙蝠見他吞吞吐吐,目中頓露凶光,直直地看著他。這瘦小男子是他侄兒的屬下,前些日子侄兒捎信給他,說江南的鎮天鏢局凶橫霸道,搶了他好不容易覓得的藥材,更在他報出「金蝙蝠」的名號時全然不將其放在眼裡。 他對這侄兒倒沒幾分在意,不過自己對名頭響亮的鎮天鏢局本來就看不順眼,聽說他們如此囂張,又料定向來懦弱的侄兒不敢蒙騙自己,便親自殺到江南要讓他們知道厲害,沒想到侄兒竟敢向天借膽蒙騙他! 他心高氣傲,此次被人擺了一道,實是奇恥大辱,頓時所有怒氣全數移轉至那混帳侄兒身上,銳利的鬼頭刀瞬間貼上瘦小男子的頸項。 瘦小男子雙腿打顫,只嚇得屁滾尿流。「金……金老爺子饒命!這一切都是……都是律儒公子的主意,小的……小的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金蝙蝠眼中精光一閃,微微冷笑。「很好、很好,」倏地一掌重重擊中他胸口,使他狂噴鮮血,當場斃命。 抬眸瞧了其它人一眼,心忖有這姓邵的在此,自己也討不了好,便打消了誅滅鏢局的主意,飛身離去,找那膽大包天的侄兒算帳去! 金蝙蝠的徒兒見狀,也不多言,隨師父而去。 地上只餘一具尚未冰涼的死屍,在場眾人互視片刻,一時無言。 ……無論如何,幸好平安無事。 ☆ ☆ ☆ ☆ ☆ ☆ ☆ ☆ ☆ ☆ ☆ ☆ ☆ ☆ 虛驚一場,鎮天鏢局安然無恙。 後院,幾個孩子嘻嘻哈哈地放著紙鳶,一片生機蓬勃,讓人幾乎要忘了前幾日此處才險遭危難。紀雲深坐在石凳上,遠遠看著他們,唇邊含笑。身後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傳來,她笑容頓了頓,沒有回頭。 「師姐。」低沉的嗓音帶著些無奈,和一絲不知所措。 「欸。」依然不回頭。 秦軒蹙眉抿唇,繞到她面前。「師姐。」 她總算看他一眼,點頭。「嗯。」冷冷淡淡。 他盯著她半晌,頹喪地垂下肩。這幾日師姐對他格外冷淡,他卻想破頭也琢磨不出原因。 ……索性直接問吧。「師姐……我做錯了什麼嗎?」 她總算正視他,微微一笑。「哦。」 一陣長長的沉默。 見他手足無措的模樣,她總算稍緩了臉色。「師弟,棄劍對敵的鬥法,你是自哪兒學來的?」 他一怔。師姐是指……那日與金蝙蝠交手的事嗎? 她語氣不好地道:「那日若非師祖和師父正好在場,出手相救,你早讓金蝙蝠的徒弟殺了!」她當然明白他是為救自己才出此下策,但如此草率地不顧自身性命,若因此喪命……那一幕,至今回想起來仍心有餘悸。 他恍然大悟。原來……師姐是在氣這個。心頭柔情乍起,他輕聲問道:「那,師姐,易地而處,妳會怎麼做?」 「我--」當然會…… --盡己所能地保護他。 自她眼中看出答案,他笑了。「師姐……我們的心情並無分別。」 並無分別?她望著他,有些出神。他是她師弟,保護他從來就是理所當然的,但她從未想過……他也有要保護自己的念頭。 是啊……他已不是那個凡事要自己指點、要自己操心的小師弟了。 而是,而是……而是甚麼呢?她驀地有些迷惘。一件自己一直認定的事,在不知不覺中變了,而她……直到現在才徹徹底底地醒悟。 他,想要,並且能夠--保護她。 說不出心頭是甚麼滋味,欣喜?感動?惆悵?或許還摻著一絲甜意,因為……他想保護她…… 一向是她在照料人,上回卻被他照料。 一向是她想保護他,如今…… 不一樣了。 那道朦朧的界線,首次以如此清晰的姿態浮現。 師弟與師姐;男與女…… ☆ ☆ ☆ ☆ ☆ ☆ ☆ ☆ ☆ ☆ ☆ ☆ ☆ ☆ 後來,因緣際會之不得知金蝙蝠一事的始末,鎮天鏢局中人無不啼笑皆非。 原來金蝙蝠的侄兒愛尋花問柳,成日留連風月場所,因此……不幸染疾。 上回由醉老頭押解的「玉露膏」,正是醫治花柳病的良藥,那律儒公子不知自哪兒聽得了消息,索求不成,便動了劫鏢的念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