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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岷江月    


  翻了翻白眼,翔文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叫她閉嘴。

  依斐完全沒有察覺翔文的不自在繼續說著:「晚上睡覺時看著鏡子,會容易做惡夢吧!」

  翔文實在受不了了,將背包丟了下來,瞪著依斐。「雷依斐,你別後悔。」

  「後悔什麼?」

  「我好歹是個男人。」

  依斐聞言笑了出來。「又來這一句,我告訴你!在你是個男人之前,就先是我表弟了!」

  「我不是你表弟。」翔文突然認真嚴肅了起來。

  依斐看著翔文認真的眼神,心裡有些異樣的騷動。但她知道這話題再吵下去也沒什麼意義,只好顧左右而言他。

  「我……我先去洗澡好了。」

  她打開了浴室的燈,一開燈才赫然發現,浴室的門是雕花的毛玻璃,裡頭的一切若隱若現。依斐楞住,再次張大了嘴。「這是什麼浴室啊?」

  「這裡是愛情賓館,一切都是為了情趣而設計的。」翔文雙手環胸,涼涼地看著依斐有些驚惶失措的表情。

  她立刻指著翔文,命令地說:「尹翔文,你現在給我站到門邊去,背對著浴室,如果你敢偷看,我要你的命!」

  翔文大笑。「雷依斐,我記得你之前說過,我們是從小就玩在一起的,彼此的身體不知看到幾次了,你怕什麼呀?」

  依斐衝了過來,一把揪起翔文的衣領,瞇起眼睛,語帶威脅地說:「我警告你,尹翔文,你若敢偷看,我會要你不得好死。」

  翔文臉上還帶著笑,不過也不想再逗她,立刻舉起雙手做投降姿勢。「好,我不看。我發誓我不看可以了吧?」

  「不行,發毒誓!」

  「什麼毒誓?」

  「你忘了,小時候我們玩幫派遊戲時,都說:如有背叛,三刀六眼什麼的。」

  翔文實在拿她沒轍,舉起左手說:「是,我發誓,如果偷看雷依斐洗澡……」話未歇就被依斐打斷。

  依斐看著他的左手。「尹翔文,人家發誓好像是用右手吧?」

  翔文楞住。「有差嗎?」

  「右手!」

  「左手也可以吧?算了算了!兩隻手可以吧?」翔文乾脆兩手一起舉起來。「皇天在上,我若偷看雷依斐洗澡,我就頭上長瘡,腳上流膿,死無全屍,不得好死可以了吧?」

  依斐看著他,總算鬆開了手。「好吧,就算相信你了。」

  翔文看著依斐走進浴室的身影,有些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

  浴室燈亮了起來,依斐在脫衣服了。

  翔文移開了目光,他其實不怕應了誓言,但不想不尊重依斐。他要,也要依斐心甘情願。

  他知道他是能夠自製的,但……

  他看著房間內的陳設,這種陳設他並不陌生,雖然他一向都到比較高級的飯店去,但卻萬萬沒想到會和依斐一起來這種地方。

  這種房間,這種燈光,這種氣氛,加上依斐在浴室的水聲……

  他歎了一口氣,這一夜真是無上的折磨。

  他半躺在床邊一個半大不小的沙發上,雙手交叉枕在腦後。

  水聲終於停了。

  依斐穿著睡袍走了出來。那睡袍只用一條細帶子互相繫著,她那小巧卻仍豐腴的胸部和雪白的大腿若隱若現。

  翔文轉頭看到依斐的樣子有些楞住,心跳失序地加快起來。「你……你為什麼穿這樣?」

  依斐低頭看了看自己,滿臉疑問。「我衣服都濕了,得脫下來弄乾,我還特地拿到出風口,希望明天早上能幹,不然穿濕衣服去上課會抓狂的。」

  翔文頓時氣結,她根本沒有感覺到他的不自在,逕自坐到了床邊。只見她胸前的肌膚和大腿露出更多,翔文覺得自己好像跌入了十八層地獄。

  他閉上眼,長歎了一口氣,背過身子,將臉埋在沙發上。「雷依斐,你趕快睡,明天還得上課,從這裡到學校的距離不近,快睡吧!」

  「你不洗澡?」

  「不洗!」開什麼玩笑,要他進去洗澡,面對著依斐的衣服,他想他會瘋掉。

  「髒鬼!」一個抱枕丟中他的頭,但他仍不為所動地繼續趴在沙發上,盡可能克制自己不轉頭看她。

  依斐看著他的背影,覺得有些無趣,只好爬上床去。拉起棉被,看著鏡中的自己,一大堆不同角度的自己。

  剛剛……在那個女孩的眼中,自己一定是狼狽不堪的吧!

  依斐閉上了眼,不想再去想這些,但是,剛剛那女人的話,卻一再地在耳畔響起。

  她搗住了雙耳,再張開眼,居然發現鏡中的自己滿臉是淚水。她抹去了臉上的淚痕,不許自己再胡思亂想,想找人說話。

  她翻過了身,看著右側沙發上的翔文。

  「……翔文,你睡了嗎?」

  「……睡著了。」翔文沒什麼好氣的說。

  「你睡不著就陪我聊天吧!」

  「……」翔文不想答。

  「你不理我嗎?」依斐的聲音有些囁嚅。

  翔文聽出她聲音中的哽咽,緩緩地撐起了身,轉頭看著床上的依斐。

  依斐張著大眼,眼底閃著淚光。

  翔文看著她許久,覺得自己若是走過去就會萬劫不復,可是,他管不了自己的雙腳。

  他走到床邊,坐在床沿,用手指撫去依斐臉上的淚痕。

  「別哭了。」

  依斐這才驚覺自己剛剛看著翔文走來時,淚水依舊流個不停。她慌忙地想擦去淚水,但翔文手上的溫度,溫熱了依斐的臉頰,傳到了她的心中。

  她雙手抓著翔文的大手,將自己的臉龐埋進翔文大大的手掌中。忍了許久的淚水,如決堤般地湧了出來。

  翔文看著從他指間緩緩流出的淚,很心疼,卻又不知該說什麼,只能用另一隻手,輕撫著她顫抖的肩。

  依斐盡情的哭著,在哭聲漸歇之後,她擤著鼻子,但仍抓著翔文的手不肯放。

  翔文看著她。「雷依斐,我的手不是衛生紙,麻煩你不要拿來擦鼻涕好不好?」雖然話語是責備的,但聲音卻是無比溫柔。

  依斐抬眼看向他,但沒有放開他的手。翔文也沒有抽回被依斐拉著的手,只用另一隻手,抽了幾張衛生紙給她。

  依斐放開翔文的手,將紙拿了過來,真的擤起鼻涕來。

  翔文故作嫌惡的表情。「你的哭相也好看一點好不好?」語氣依然溫柔。

  依斐瞪看著他,又一把將他的手掌拉了過來,貼在自己的臉龐上。

  「還是你的手比較好用。」

  翔文應該要抽回他的手,無奈,他的理性永遠管不了他的身體。他連一點力道都沒有,不但任著依斐抓著,甚至像撫弄著小貓一般,輕輕撫著她的臉頰。

  依斐沒有拒絕,也像貓咪享受愛撫一般,閉著眼喃喃地說:「真奇怪,男人的手和女人的手大小為什麼差這麼多?」

  翔文沒有回話,只是靜靜看著她。

  依斐沒有張開眼,繼續抱著他的手,有如夢囈般地說:「你的手有雨水的味道……和他一樣……很暖和……」

  翔文的心揪了一下,心裡有些惱怒,她竟還想著那個男人!

  但依斐沒有發現翔文的思緒百轉,在他厚實的手心溫暖之下,她覺得眼皮漸沉。

  翔文看著她睡去,輕輕地搖著她的肩。「雷依斐,你別這樣抓著我的手就睡著了……」雖說是要叫醒她,但幾乎只是低喃著。

  他看著依斐睡在他的手心之中,不知該不該抽回自己的手。

  他想,也不想。

  最後,他還是沒有收回。

  依斐已經沉沉睡去,嘴唇微張。

  翔文愛憐地看著她,將幾絲垂在依斐臉上的髮絲撥開,她的臉上還有些許未干的淚痕。

  小時候,在孩子群中,他一直是依斐保護的對象,他看著依斐的角度,不是仰頭看著,就是只能看著她的背影,而如今,她竟像根柔弱的小車,攀附在他的手心上。

  他從未見過她哭成那樣。

  他看著她許久,才輕輕地將她攬入懷中,讓她伏在他的臂膀上。

  依斐一向怕冷,很喜歡窩著什麼東西睡去,小時候的冬天,他常常被依斐拉去一起睡,當作暖手暖腳的暖爐。

  他低下頭去,嗅聞著依斐的髮香,不自覺地,他吻了那如雲的髮絲。

  他知道,自己對依斐的依戀,一如小時候,不,是更強烈了。

  這十年的分離,究竟改變了什麼呢?他想不明白。

  環著依斐,他心思逐漸迷離,終至沉睡。

  畢竟,他也很累了。

  第八章

  刺耳的電話聲響了起來。

  依斐先是痛苦地搗上耳朵,但她知道,電話沒接起來是不會停的,於是,她非常痛苦地爬向電話,接了起來。

  「不管你是誰,你最好有重要事情,否則我不會善罷甘休。我會恐嚇你,詛咒你,拿菜刀去砍你,叫殺手暗殺你!」依斐依然閉著眼睛,用怨毒的聲音說著。

  「……這裡是櫃檯,你們昨天曾經交代說要八點morning  call。」對方十分制式地回答。

  「……」

  依斐立刻跳了起來。「什麼,八點了?!」她摔下了電話,看到自己此時居然是橫在翔文的身上,她立刻一腳往翔文身上踹去。「尹翔文,八點,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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