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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商羽    


  「為什麼?」

  她雙手摀住臉,哀哀的低泣著:「天下之大,竟沒有我容身之處。難道只因為我不是個男的?為什麼我不是羅翰翟呢?」

  只有羅翰翟有家,有親人,有人愛……

  而她卻一無而有!

  如果她的出生是多餘的,那又為什麼要生下她!既然生下了她,又為什麼要剝奪她被愛的權利呢?

  愛與被愛,難道該是生來就注定的嗎?

  就因為如此,她就注定要愛的如此痛、如此苦、如此絕望?

  為什麼又要安排她和斐火祺相遇,讓她不可自拔,情不自禁的愛上他?

  難道這是一段自找,又錯誤的情感?

  「嗚……」

  她掩住嘴巴,感覺心底那股抑鬱多年的傷痛已如脫韁野馬一般,一路奔湧至喉頭,就要奔洩而出。

  不行了!她再也承受不住那種被遺棄,被拒絕的苦痛了。

  她心灰意冷想地抓住胸口那窒人的疼痛,卻癱倒在地,若能立刻死去,她也不會有任何怨言的。她原本就是不該存在的,不是嗎?

  「瞧瞧……」

  倏地,頭頂上響起一聲邪惡的嘲諷。

  「這不是羅家大小姐嗎?」

  羅水絹怵然一驚,想抬起頭來看清來者何人。不料,頭頂早已抵了根槍管。

  「別動!」

  對方毫不憐香惜玉,粗暴地一骨碌拉起了她,甩向同伴的身上,槍管改抵在她的胸口;羅水絹這才看到圍在身旁的四個人,包括拿槍指著她的人,臉上全戴著骷髏頭樣的面具,她嚇得差點失聲尖叫。

  「別叫!」

  對方早已洞悉她的思緒,邪惡地用手抓住她的下巴,陰冷地笑:「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獄無門,你倒自己闖進來了!」

  羅水絹被扣住雙手,但仍力持鎮定的看著他,想伺機逃走。她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再也沒有什麼事是可以令她害怕的了。

  「什麼意……思……?」

  「你不哭嗎?」對方倒感到有興趣極了。

  「或者你只是在逞強!」

  他以為她會害怕的哭?這個人到底又是誰?

  「你是誰?這是什麼意思?」

  她看了看他手上的槍,大膽平靜的連自己都不太敢相信;或許是哀莫大於心死吧!

  「你是真的要殺我?或者只是愚人節遊戲?」

  對方愣了一下,仰頭大笑了一陣,良久,才道:「是要殺你!你不怕嗎?」

  「怕?」

  羅水絹冷笑地哼了一聲:「為什麼要怕?人都要死的不是嗎?只有站在死亡線上,人才是平等的,全都一無所有。」

  「看來你是活得不耐煩,急著要找死了,嗯?」

  他的槍口移到她的頭頂,將子彈上膛:「那麼……我算是做了一件好事羅!」

  第5章(2)

  「你……」

  羅水絹還來不及說什麼,就聽見一陣刺耳的剎車聲,她還沒回頭,就聽見對方道:「嘖!有人來壞事了。」

  斐火祺!

  她詫異地看著慌慌張張欲衝向他們的俊秀男子,有些不敢相信他竟會來找她!為什麼每回她有危險時,他總是會及時趕到,適時出現在她的身旁——

  「不要擔心,會有天使在你身邊保護你的,你曾聽過每個人身旁都有天使守護的事嗎?」

  她突然想起了宇野萬里說過的話。

  羅水絹驀地喉頭一窒,眼眶迅速漲紅。她咬緊下唇,讓自己不至於哽咽。

  難道他就是一直守在她身邊的天使嗎?

  「站住!」

  槍管頂戳她的額頭,喚回了她的意志;羅水絹這才發現,她已經被另一個人抓住,而且槍還頂著她的腦門。

  「你不希望她可愛的腦袋瓜多出幾個洞來吧!」

  果然,斐火祺倏然止住腳步,白皙的臉孔上已有新生的鬍渣,看來十分憔悴。一貫的冷靜從容,冷酷譏誚的瀟灑模樣已成了慌亂無措。

  「很好!看來你很聽話,孺子可教也。」

  骷髏群中,看來像是領導者的人繼續說著,一邊比了個手勢,要手下們的槍口全對準斐火祺,只有他自己手上的手槍指著被扣住的羅水絹。

  「少廢話!」

  冰冷陰狠的字句從斐火祺口中吐出,冷藍的眸子早已成了墨色,而且射出厲寒的光芒,傾吐出憤怒的氣息。

  「不管你是誰,放開她!」

  「哦?」

  骷髏頭首領那聲「哦?」包含了不以為然和譏諷輕蔑。

  「我不記得羅家有你這麼大的兒子,那……你和她又有什麼關係?我記得羅家唯一的兒子應該已經入土為安了才是。」

  「是你們!」羅水絹歇斯底里地大叫了起來。

  原來……是他們!是他們殺死了她唯一的弟弟,那個令她又愛又恨的弟弟!

  「你們殺了翰翟,是你們殺了他!」

  她憤怒地指控著,一邊則奮力地扭動身子,訝異自己竟然會如此激動,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恨翰翟的,因為他佔據了父母所有的愛和眾人的目光。直到現在她才知道,自己也是一樣地愛著他,畢竟他是她唯一的手足呀!

  對方沒料到她會有這麼大的反彈,一個不留神,竟被她掙開了身。等到他們回過神來想抓住她時,她已經被眼明手快的斐火祺一個箭步衝上前抓到他身旁,並以手槍對著他們:「別過來!」

  他警惕地睇睨著他們,表情犀利。

  骷髏頭首領愣愕了一下之後,哈哈大笑了起來,彷彿明白了什麼事一樣,絲毫不把斐火祺那不友善的態度放在心上,隨即下令槍口全對著他們,帶笑的口吻透出狠狠地殺意。

  「看來……你們是想當亡命鴛鴦羅?何必呢!斐家大少!這件事根本與你無關,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只要你乖乖地讓她跟我們走,我們就放你一條生路,『既往不咎』。」

  斐火祺微微瞇起了雙眼,似乎能夠明白午夜那通電話的由來;他一向是個不受威脅的人,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會是,只要是他認定要做的事,就絕不會放棄,不論花多少代價。

  但他也不會笨到洩露出自己的弱點,因此,他維持沉默,想以靜制動,並且悄悄將子彈上膛,眸光虎視眈眈地逼視著對方,深怕漏了任何一個環節,因為任何一個小動作,都有可能要了自己和羅水絹的命。

  水絹——

  他下意識地施力,使她更靠近自己,彷彿如此才能使自己安心,才能抓住她,才不會……

  他在心底猛然一驚,無法理解自己的行徑。他到底是怎麼了?

  似乎察覺到他的心慌,骷髏頭首領向手下使了個眼色,一群人蜂擁而上。

  對於他們突如其來的攻擊,斐火祺似乎並不驚訝。「卑鄙為成功之本」,不正是他們這種人的行徑嗎?但莫名地,他卻喪失了平時的冷靜從容;這並不是意外的事呀!為什麼他會感到慌亂心焦呢?似乎……似乎怕……

  羅水絹看出他的身手不凡,射擊技術應該也在水準之上,以他的能力,對付他們應該是綽綽有餘。

  但現在面對的是火力強大的衝鋒鎗,身旁又多了一個拖油瓶的她,再有本事的戰士,也會被拖垮的!

  就在戰況最激烈之時,斐火祺的右肩被擊中一槍,他一個踉蹌,向後跌去。

  「斐火祺!」

  羅水絹心急如焚地扶住受了重傷的他,按著他汨汨出血的傷口,鮮紅的血液逐漸地染上她的手心和手背,狠狠地刺進她破碎不堪的心。

  「不要!」

  她唯恐失去他一般地用力抱住他,不敢放鬆絲毫的力氣,淒厲地哭喊著:「不要再傷害他了!不要!我跟你們走!我跟你們走就是了!求求你們——」

  她哽咽地泣不成聲,卻喚醒了意識正逐漸喪失中的斐火祺。

  「放了他——」

  這是愛嗎?是愛嗎?

  為了對方的幸福而寧願犧牲自己!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換他的?只希望他能好好活著!她的心不是已經被他擊碎了嗎?為什麼到現在,還能清晰明白的感覺到,自己還……

  深愛著他!

  是該說癡情?或是該說自己犯賤呢?

  他根本……根本不可能……

  「不干……不干你的事……」

  斐火祺努力地想大聲咆哮,無奈卻心有餘而力不足,因失血過多的緣故,只能發出虛弱,但堅決地遏阻:「你……你不要……不要管……」

  「啪!啪!啪!」

  骷髏頭首領剎風景的拍掌,掏出一把可爾特式375手槍,在手中上下拋玩著,嘲弄地說著:「你們在演八點檔連續劇嗎?真是令人感動又可歌可泣的一幕!不過……」

  他將子彈上膛語露殺意地道:「還能捨己為人,就代表還不夠嚴重,我該找哪裡下手好呢?一槍命中實在太無趣了,我看看……你那雙藍眼睛實在是有點礙眼喔!乾脆……」

  「住手!」羅水絹驚惶,死命地抱住斐火祺,想用自己的身體去替他擋子彈。她不想他死,真的不想,若是可以,她願意用自己的命換他的。

  只是……他能明白她的心意嗎?

  「你這個畜牲?我跟你們走就是了!不要再傷及無辜了!」

  「我……我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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