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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幸運 盛情難卻也不想卻,方澄碧笑著答應每天一定抽出時間去享受。但因為她還沒豪放到敢大白天到溫泉肆無忌憚地沐浴——儘管那是他的直屬領地,但草原民族豪放不拘小節,萬一有冒失鬼闖入那她可就虧大了。 所以為了安全謹慎起見,澄碧還是決定趁著晚問享受比較好。即使沒有日光,但至少有清澈月光,意境倒也不差。 大王子是虎嘯頑固舊勢力一派,不少老傢伙都對他死心塌地。而他那燒殺搶掠的作風更為貴族階級帶來巨大利益,所以在虎嘯國聲勢如日中天。 至於日延…… 這天,方澄碧來到溫泉所在,身子浸在溫水中極度放鬆,腦子卻思考著要如何讓二王子站在權力頂峰。 「誰?!」岸邊碎石子滾動的細微聲音傳到耳際,方澄碧猛然轉身,警惕地巡視四周,且慢慢朝堆放外衣的石頭潛去。 漸漸逼近的那人被月光拉長了身影,可歪歪斜斜的腳步表明,這人醉了,此刻神智顯然有點不清楚。 「別擔心,是我。」日延醉眼矇矓,招呼著就向前走,直到被蒸氣熏到,才似乎明白什麼似的停止腳步,將就著坐在岸邊。 「日延是你嗎?」聽到聲音方澄碧稍微放心,不是對頭派來加害之人,可轉瞬間又紅了臉,他怎麼可以在這時候過來?! 水中蕩漾著一彎新月,在裊娜煙氣中隱隱綽綽。晚風吹皺一池春水,也蕩漾著佳人芳心。 「你怎麼了?」半晌不見他說話也沒有動作,澄碧不由多慮,他今晚有些怪異反常。打從自己和他接觸開始,他一向謹慎行事,也極有自制力,像今天這樣的狀況還真不多見。 「日延?上 「大夫死了。」 「什麼?」她瑟縮了下,帶著不祥預感不確定問道:「哪個大夫?」 「為你治病的那位。」他拎起從營地帶到這裡的酒罈,猛向嘴裡灌去。脖子因用力繃直而拉成一個極優美的弧度,酒水就順著這道弧線緩緩流下。 「你過來,我想跟你說說話。」 躲在不遠處的澄碧似乎可以聞到他身上的濃厚酒味,以及憤恨寥落,這些瀰漫在空氣中揮之不去。 咬咬牙,她緩緩朝他潛去。所經之處,水中月影晃碎了幾塊又漸漸合攏,很快了無痕跡。 「大哥把他帶到父王那裡,說什麼妖言惑眾,藐視白虎神不把偉大巫師放在眼裡。」日延嘴角扯出諷刺,恨恨喝了口酒。「那些偉大巫師到底是什麼德性,難道他不知道?他分明就是想搞亂虎嘯,再這樣下去,國將不國!」 「為什麼非要這樣,難道臭鞋子不愛自己的國家,不愛子民?我很難理解。如果說是觀念等級的衝突,那麼也沒有必要亂殺對政權毫無影響的無辜平民,這絕對不是明智選擇。」 雖然不著寸縷削弱了她些許語調氣勢,但在夜幕的遮掩下,方澄碧努力忽略暗湧翻滾的羞怯,冷靜地分析。 「怎樣才算是給對手最準確險惡的打擊?瞧瞧他,這麼做就對了。」 「日延……」 「你當初說的完全正確,我母親是從異鄉遠嫁過來的。」日延哂笑,打了個酒嗝。「好『風光』的嫁過來啊。排場不小,哭聲、叫喊聲、鑼鼓聲,熱鬧極了!」 當初第一眼看到他,澄碧便被他那股特殊的氣質所吸引。更因此大膽猜測他母親並非本土人士,以此來激他救自己和那些苦命女子。沒想到真給她蒙對了。 「不過有一點你也許不會想到,我母親是堂堂神武國的公主。」 澄碧愕然,下意識將手撫上胸口。難怪他天生華貴威儀,絲毫沒有嗜血成性的野蠻凶狠。 並不是對虎嘯人存著偏見,而是她在此地所見所聞,全是這一類的事情。 但不能否認,他們的軍隊卻也因民族性的緣故,驍勇善戰,令各國不敢小覷,然而這股力量若沒了道德約束,將會是多麼可怕。 「和虎嘯國接壤,恐怕是神武幾十年來的噩夢。神武國富庶豐饒,文教聲威遠播西域諸國,卻因為我們軍隊不斷擾邊屠殺搶掠,始終不能安寧。」 這有點麻煩了。 方澄碧憐惜看著他:「那你人在虎嘯,心呢?若有一天兩國開戰,你到底站在哪裡?」 「站在哪裡?」日延茫然了,多年來刻意忽視的問題,又被尖銳放在面前,他心裡不禁被刺得隱隱作痛。 把酒罈放下,他順手撩起水花來發洩胸中煩悶。 澄碧吃了一驚,看著他的手在水裡翻攪,卻又不敢輕舉妄動,免得此地無銀三百兩,只求他別碰到什麼才好。 「有哪個國家會將堂堂公主拱手相讓、有哪個國家明明富饒文明卻兵不識將、將不知兵、又有哪個國家無法保護自己的邊民,任他國燒殺搶掠?!」 說到氣憤處,酒氣上翻,日延煩躁地扯開皮衣,在月光下露出大片結實精壯的胸膛,潔白而細膩。 澄碧不自在地別開臉,在水中凝視著他的倒影。 「我這個所謂的二王子也當夠了!若不是父王念在我早逝的母親份上,竭力維護我,我哪有半點能耐和仇邪抗衡?呵呵,血統不純,他總知道怎樣打擊我才能取得最好的效果!」 他真的醉了嗎?可為什麼思維卻比平時還要敏捷大膽? 也許他真是醉了,不然也不會主動對她提及這些,平時和她相處時不輕易談論的話題。當然,也更不會唐突地闖到這裡,只為向她傾訴吧…… 彷彿看出她的疑惑,日延咯咯一笑,敲敲腦袋道:「我腦子沒醉,只是這裡,醉了,也累了。」他指指自己的心,再飲一口酒。 「其實,之前說到『我們』、『他們』的時候,你心裡早已有了定奪不是嗎?只是你還不想面對而已!你捨不得虎嘯,捨不得這裡如畫的風景和自由生活。」澄碧心痛他此時的無助,捉住他在水裡的手,緊緊握住。「去當虎嘯新的大王,讓你身體裡各自擁有一半的血可以和平相融,讓兩國子民不再仇視對方,不再以戰爭對話。」 「你以為我不想?」日延反握住她的手,定定看著她,似乎不在意兩人目前的處境,是否會有人因此感到尷尬。「只是現在他們還沒有公然撕破臉,一日安穩,他就一日是我大哥,到底他身上也流著和我相同的血。父王現在身體不適,我不想大動干戈,見機行事吧!」 「日延……」澄碧想勸他不要婦人之仁,快刀斬亂麻才是,卻被從水面冒出的手點住了櫻唇。 「你的心意我知道,謝了,但現在還不是時候。」手上的觸感異常舒服,他迷惑似的,手指在她唇間流連著,很快又收回,抱起酒罈直直灌下去。 酒水飛濺,澄碧幾乎可以聞到空氣中瀰漫的酒香。 「別喝了,再喝一定會醉的!」 「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天怎麼樣。」日延滿不在乎。「不過你叫我別喝,我就不喝了,哈哈。」 真是醉了,說話前言不搭後浯。 「天啊,你在幹什麼?!」她還沒抱怨完,就感到胸前溫水陡然一涼——這傢伙把剩下的酒全部倒在溫泉裡了! 「不要,浪費……」他感到腦袋昏沉沉,似乎有個錘子不斷在裡頭敲打著,傾訴完後他陡然放鬆,連神智也跟著模糊起來。 「我不喝,就倒在溫泉裡。」 他身體舒展,呈現大字仰面躺在草地上。夜空繁星閃爍,像母親嫁妝裡那些璀璨奪目的珠寶,每一顆都浸染他童年的回憶。 「澄碧,等到哪天這溫泉變成了酒泉,那就……」 「那怎麼樣了?」 方澄碧屏住呼吸傾聽他的呢喃低語,生怕錯漏一個字,可到關鍵時候又沒了下文。 她等了半天不見動靜,仔細看了看發現他竟然睡著了。真是又氣又好笑,她不知道該拿這個大孩子怎麼辦。 清風徐來,讓她從他過來時便一直灼熱燒紅的臉頰稍微降溫。趁著溫泉煙氣升騰,她在岸邊悄悄將衣服穿好,然後苦笑著將他扶起,吃力走向營帳。 許多年後,她依然記得那一晚夢幻般的情境和與當時極不相稱、也不風花雪月的交談。 ☆ ☆ ☆ ☆ ☆ ☆ ☆ ☆ ☆ ☆ ☆ ☆ ☆ ☆ 巡邏的虎嘯騎兵隊縱橫馳騁,所經之處居民歡呼雷動,這樣盛大的歡迎就如同一種儀式,是虎嘯人民用來表達對兵士尊敬的方法。 青蔥廣袤的草原上搭建著如同城廊的帳篷氈房,場地四周幡幟獵獵飄揚,佈滿了王侯當戶的衛隊。 王庭附近的居民幾乎全部聚集到這裡,參加虎嘯國一年一度的狩獵盛會,人民甚至用豐厚戰利品祭祀大家所景仰的白虎神。 號角吹響,四方擂鼓鳴炮,嚴陣以待的駿馬飛馳而出,馬背上的主人們揮舞手中彎刀,以各種姿態和技巧趕殺草原上奔跑的獵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