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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袁圓 「臭猩猩!你在說誰呀你?」滾滾熔岩本就在爆發邊緣中,被他這麼嘴快一激,便 四處亂濺。 「我自言自語也犯法嗎?」水昊猶自皮皮地抬眼間蒼天。 「你--」賀洛芯進退維谷,義憤填膺,只教他一句話便堵得死死的。回他呢,他 定會譏她自作多情,不回呢,一股怨息又沒地方消。 「你就這麼討厭和我單獨生活在一塊嗎?」水昊半開玩笑地瞄著她。 「我……」賀洛芯語塞。 該怎麼說呢? 以前他蓬頭垢面的,她老覺得他髒,非得站離他到十步外,如今她雖然仍看不慣他 這德行,但她卻不再排斥他在身邊,甚至還想抱著他親,這樣的轉變所代表的意義已很 相當清楚。 故她討厭的不是他,而是他現在這種好像有、又好像沒有的暖昧態度,讓她辨不清 他對她的真實感覺;想坦然表白卻怕屆期受傷得更重,這麼繼續下去,僅會使她越陷越 痛苦。 「別你你我我啦,你嘮叨了好幾天也該休息嘛,你沒見老天爺都被你煩得哭不止嗎 ?」水昊把一切過錯都推給「上面」。 「你存心氣我是不是?」賀洛芯惱火地東探西勘,好找個什麼來丟他。 「你說的是我嗎?」做賊的總是先喊抓賊,水昊眨著小鹿班比的無辜眼神,一臉訝 異。「怎麼可能?我哪會做那種犯上的事?」 「臭、猩、猩!」摸了半天卻摸不著可用之物,賀洛芯索性拎起她的草鞋甩過去。 「天地良心唷,你罵的是臭猩猩,怎麼會打到我咧?」水昊快手將它接住,一張利 嘴也沒歇息。「好在家裡沒放什麼危險物品,若你這飛來的是菜刀,我還有命?」 「你……你……你……你最差勁!」賀洛芯光火地腦筋打結,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 卻罵不出高檔的話,心裡更覺得嘔。 「噢……你知道你這麼講有多傷我嗎?」水昊以西施捧心之姿,踉蹌地跌跪到她的 面前哀鳴。「你瞧,我的心……全碎了。」 其實他的心的確是碎了--早在多年以前。而他也很明白她對他的轉變,只是他沒 有把握能拋棄過去的傷痕,全心全意回報她的愛,況且當她知道他那段醜陋的往事,她 必然會鄙棄他,就像他始終無法原諒他自己。 「你……討厭!」賀洛芯被他的「東施效顰」逗得一口笑氣在齒輪間徘徊,但又不 甘這麼輕易饒恕他,水靈靈的湛眸於是骨碌碌地白了他一記,蓮花玉指也象徵性地朝他 一揮。 那回嗔作喜的嬌嫵,讓水昊真正見識到什麼叫做「一笑傾城」。 「哎呀,好強的內功啊。」水昊故意裝做被她扇出去,然後攤躺在地上,免得把持 不住而擁吻她。 「你就會貧嘴!」賀洛芯忍俊不禁。 「嘿,你看你這麼一笑,老天爺便賞臉放晴啦。」方纔那一摔,水昊的腦袋正好落 在門外,他興高采烈地望著藍空。 「哦?」賀洛芯聞言引領向外眺。 可不是嘛,西北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外面的世界竟在他倆嘻笑怒罵之時,已展開炫 耀的歡顏,就如同她一樣。 「走!」水昊以腰力縱身跳起來,再高興地牽著她的手。「咱們去探險。」 ############################## 和水昊探險很有意思。 他就像一本百科全書,天文地理無所不通,只要你開口問,他便能馬上給你正確解 答,而他此刻必是謙虛為懷,絕不會露出分毫侮蔑。 這也是賀洛芯最欣賞他的地方。 他開拓她的視線,讓她知道自己是只井底蛙,亦讓她看到這世界有多美麗,難怪他 寧願這樣居無定所,受他的影響,她也開始體會自然,珍惜資源。 瞧--這會兒他不曉得又被什麼東西吸引去。 「啊哈!」他興奮地箭步前衝,撫著那塊不起眼的峭壁。「果然被我料中。」 「怎的?你摸到樂透的獎金啦?」賀洛芯笑看他綻放的赤子之情。 「比那還好哩。」水昊神秘地眨眨眼,然後又轉回去勘察。 「哦?這峭壁有這麼好?」賀洛芯這下可好奇啦,有什麼會比百萬美元的樂透獎金 好呢? 上千萬元?上億美元? 一座髒兮兮的山崖,或者講明點,只不過是一堆石土,會這麼值錢? 難不成這山是黃金做的……可能嗎? 「這峭壁是由卵石和晶粒組成的礫岩。」似乎相準了目標,水昊取出石刀在壁上縝 密細鑿。 「所以?」賀洛芯依舊瞧不出它「好」在哪裡。 「所以……哈,賓果!」中間那一段不知是何的下文,被水昊歡呼的沖天拳喝斷。 他興沖沖地將挖出的東西塞入她手中。「哪,送你。」 「我可先警告你喔,你要是丟啥噁心的垃圾給我,小心我跟你沒完沒……咦? 這透明的小石兒是什麼呀?」絮絮叨叨的儆戒,在掌心張開後乍換了語調,賀洛芯 新鮮地審視那觸感冰涼的玩意。 「金剛石。」水昊執著她的手,又拍又吹地拂去它沾著的沙土。 「金剛石?」瞧他多當它寶似地,賀洛芯就覺得更納悶。 「傻瓜。」水昊在上面呵呵氣,再把它呈凸圓形的晶面謹慎擦過。「就是尚未切磨 、拋光的鑽石原石。」 「鑽……鑽石?!你說的可是……」沒想到這直徑約高爾夫球般大,看起來不怎麼 樣的石頭,居然真的是寶。 「沒錯,貨真價實,而且這種純淨無色的鑽石是最珍貴的品級。」水昊被她張口結 舌的吃驚表情逗笑。 「那……那……」手裡突然多了個價值不菲的瑰寶,賀洛芯有些不知所措,捧著它 的手也不敢亂動。 「你留著當做是在此居住好幾個月的紀念吧。」水昊將它裝入事先準備好的小皮囊 ,囊口一扎,再把柬繩系到她的脖子上,就變成一條別緻的項煉。「回去找個師父刻面 ,就會顯現出它的超凡光澤,和鑽石特有的富麗奪目的光采。」 「發了,發了,我這輩子尚未摸過這麼大的鑽石呀。」賀洛芯簡直已傻了眼。 「所以呀,被困在荒島也不全是件很差的事。」水昊調侃。 「你又在損我了。」賀洛芯立刻嘟嘴抗議。 「冤枉喔。」水昊喊出包大人作主。「我只是想告訴你,塞翁失馬……」 「焉、知、非、福。」賀洛芯接下他的話,並皺著小鼻賺他。「曉得啦,真受不了 你,你有時真的很八股。」 水昊但笑不辯。她不是不明事理,只是不想講理。 「好在此處沒有別人,不然我不是得一天到晚操心它會不會被竊嗎?」賀洛芯終於 嘗到有錢人的煩惱,她嘀嘀咕咕溜著賊亮的雙瞳,在他剛剛挖掘的崖際跟來蜇去,還手 負腰後,緊緊盯著研究。「這峭壁……」 「走吧。」她腦袋瓜子就那丁點大,水昊豈會不明白裡面打的是什麼歪主意,他拖 著她就挪步。 「等一等嘛,人家還想再多瞧瞧,說不定又能發現……」有巨礦財富在眼前,她干 麼蠢到硬去推掉呢? 「再瞧幾眼結果都一樣。」水昊不必聽完便已搖頭表態。「人千萬不可貪,你有那 一顆就夠啦。」 這也是為什麼他一直沒帶她來的緣故。事實上,根據他這些日子的巡訪,此島到處 遍佈金剛石,只是外行人不懂門道。 「我沒你那麼清高好不好?」賀洛芯拉下眼眶做鬼臉,本來想跟他走,但想一想, 她又喜孜孜地朝他勾勾指頭。「喂,大猩猩,石刀借一下。」 「幹麼?你還不死心?」水昊不悅地挑起一眉。 「你那麼窮緊張才幹麼咧!」賀洛芯呸呻地搶過他的刀,轉身相中了個最明顯的位 置,興致盎然準備動工。「我只是想在這裡刻上名,留留念,又不是要拿刀先殺了你, 再來挖寶。」 她要親筆記下這美好的一刻,因為他送她如此的曠世異寶,和這一段永生難忘的經 歷。 「慢著。」他把她的手從山崖上移到地上的土堆。「刻在這裡。」 「刻這兒誰看得到呀?而且風一吹,動物一踐踏就沒嘍。」賀洛芯蹙額。 「你要刻給誰看?何況就算這兒人煙密佈,你刻給別人看有啥意義?告訴他們或下 一代,你和那些破壞自然生態的觀光客一樣無聊、無知嗎?」水昊滔滔陳辭。 他最看不慣很多人只圖一時之樂,而到處亂刻,甚至還用噴漆,俾使一株千年神木 可能就這麼被不愛惜的人糟蹋掉。 「喔。」他講得很對,此亦是她敬佩他的另一個地方--他會盡量保持環境的原貌 。 賀洛芯乖乖地在土上簽完字,然後把刀遞給他。「換你啦。」 她想和他的名字並列,哪怕他們的終局沒有交集,但過過癮也算暗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