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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袁圓    


  「那……需不需要我幫忙呀?」其實她剛剛附耳貼在門上偷聽了好久,關於他倆所  有的對話,她全聽得一清二楚。

  她很驚訝水柔不但沒有藉機賴著哥哥不放,反而摒棄自身的幸福,一心在為她的未  來打算,這麼有義氣的女人,現今要去哪兒尋?

  所以她決定,事情是因她而起,解鈴還需繫鈴人,她不出馬誰出馬?

  「幫……什麼忙?」世界上,已無任何事物能引發他的興趣了。

  「你的戀愛呀。」賀妙儀用手肘捅他。

  「戀……愛?」枯萎的巨樹再度燃起希望,賀羲平的脊柱跟著挺直。

  「咱們來做個交易,我當你的戀愛顧問,你幫我向爸媽說,是你要留我在這兒的。  」賀妙儀曉得一家之主的媽咪,已派姊姊來台灣接她,這是她從哥哥和爹地昨天講的越  洋電話那兒偷聽來的。

  「這個……」賀羲平有點為難,媽的聖旨是不容人違抗的。

  「我保證絕——不亂跑。」賀妙儀舉手發誓。「你看我這兩天,不是都乖乖地在家  幫你照顧小龍女嗎?」

  「但……」這得多斟酌一下,妙儀還是學生,不能蹺太多的課。

  「你到底愛不愛小龍女?」賀妙儀直截了當地問。

  「我……」賀羲平很難具體說出。

  「到底愛不愛嘛?」賀妙儀追問。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愛,像我……也愛你……和爸媽……他們,但是  ……感覺……不一樣。」賀羲平沉思。

  「怎麼個不一樣法?」賀妙儀最喜歡湊熱鬧了。

  「見……不著……會想,聽不到……會想,吃飯時……會……想,看……書時也…  …會想,半……半夜時……也想。」他連現在都在想。

  「哇,好浪漫喲,果真是愛沒錯,你這話要是早懂得說,別說是小龍女啦,你週遭  早就圍一大票女人嘍。」若有男人這麼對她傾訴,她早抱著對方親了。

  「我……不要一……一堆,我……只要……水柔。」賀羲平堅定地表態。

  「跟我說啥用,你該跟小龍女說呀。」賀妙儀啐他。

  「說啦,可是……她……」賀羲平又垂下頭。

  「所以你需要我的幫忙嘛。」依他那種求婚方式,白癡也不嫁給他。

  「這……」說來說去又轉到兩人的「互利」。

  「好嘛,好嘛。」賀妙儀開始發揮三寸不爛之舌的功力。「沒有我,你怎麼幫昏迷  不醒的小龍女換衣服啊?這兩天誰幫她擦的澡啊?」

  見他仍在磨磨叨叨,她勾著怪腔歪調,然後賊賊地斜倪他,一根纖纖食指直揪出他  的罪狀。「呵呵,我懂啦,你是在怪我雞婆,搶去了你佔人家便宜的機會,對吧?」

  「你亂……亂講!」這可是好大的誣控ㄝ,他光是聽,渾身的肌膚就已淨是燥熱了  。

  「還說沒有?你看你臉都紅嘍,我要告訴小龍女,說你在暗戀她,且對她有非分之  想。」賀妙儀故意糗他。

  「你……你……你……胡說。」反駁的氣勢明顯地弱了許多,他紅著臉,嘟著嘴,  逕自發起自己的脾氣來了。

  水柔會討厭他不是沒有道理,妙儀說得對,他是有非分之想。先前或許尚未那麼嚴  重,但當她柔弱地躺在床上時,輕薄的思潮氾濫了,他好怕她死掉,他好想把她緊緊地  擁在懷裡,他想吻她,吻遍她粉軀的每一寸細膩……不不不,他死勁兒地甩著頭,想甩  掉腦中齷齪的雜念。

  「你……說得,沒錯,我……很下流,我……」他居然還想乘人之危,他不是人,  他不是東西。

  「咦,我是開玩笑的啦。」槽糕!賀妙儀吐舌。她明知他很在乎這件事,還那麼戲  弄他,她簡直是落井下石,越幫越忙嘛。

  「你……不要……理我。」賀羲平咬著唇,愧疚得恍若想從樓上跳下去。

  「對不起,是後好,你別怪你自己啦。」猛回首,她看到水柔愣愣的杵在門邊。

  在她的頸窩裡。

  羲平的個性是這樣,他平常是位好好先生,可他一旦鑽起牛角尖,就會固執得任誰  都說不動,除非他自個兒想通。

  「別……理我!」賀羲平仍在鑽。

  「羲平,對不起啦,你沒有錯,真的。」賀妙儀焦急地用臉磨蹭著他的頰,以西方  人表達關懷的習慣和用語,吻著他的大陽穴。「我愛你,你不要……」

  驀然,她覺得身後好像有人影,猛回首,她看到水柔愣愣的杵在門邊。

  「你們……」水柔瞠瞪著眼前這一幕。

  她本欲成全他們,不想在此繼續打擾,豈料門一開就撞見他倆親熱的鏡頭,而且還  距離他誠懇地對她說要照顧她一輩子的承諾,前後不到半小時。

  她的心,比她預料得還要痛。她此刻才發現,她根本不想當好人,她根本不想成全  他們;她不要當好人,她也不要成全他們。

  「柔……」賀羲平一聽到她的聲音,猶如機器瞬間恢復了動力。

  「等等,你誤會……」

  賀妙儀成打的解釋尚未吐出,樓下大門倏地被人用腳蹦開,一位英姿楓爽、輪廓立  體、看似混血的貌美女人東張西望地走進屋。

  「親愛的?」她是賀家老七賀洛芯,「親愛的」是她從小對哥哥的戲稱,久了成習  慣,也就一直這麼喚他。

  「洛芯?」該來的總是要來,賀妙儀捂著胸口,以免心臟跳出。

  賀洛芯循聲抬頭,她一見到賀羲平,立刻行李一丟,雙手一張,便衝上樓來抱住他  ,啵了他幾個響吻。「親愛的,我好想你喔。」

  「完了。」賀妙儀呻吟。她這波尚未平息,洛芯那波又撲來鬧場,這下鐵定更是難  收拾了。

  果然,賀洛芯的熱情還來不及燒向她,水柔已怒不可遏地盻著賀羲平,沉聲諷刺道  :「你該不會要告訴我,這位『新來的』是你姊吧?」

  「不。」賀羲平憨拙地搖頭。「她……也是……我妹妹。」

  『她是我姊……』賀妙儀與他同時發言。

  「賀羲平,你混蛋!」水柔不想再聽下去,對於他的睜眼說瞎話,她算是徹底寒心  ,她砰地便把門關上。

  而四人中最無辜的賀洛芯,則瞠目結舌問:「這到底怎麼回事?」

  ***

  霍旭青一掛掉電話便匆匆趕來。

  第一通,是水柔請他來接她回「七聖」總部療養。緊接著的第二通,是賀妙儀打來  的,電話號碼是他離去前給的,他囑咐她有事就Call他,因水柔的父母長久定居在國外  ,他等於是水柔目前的親人。

  「怎麼啦?」霍旭青一進屋就問。

  賀家兄妹倆外加一位不認識的混血美女,正對著房門喊話,賀羲平已擺妥架式,准  備破門而入。

  「她……我……你……」賀羲平支吾了半晌,仍未提及重點。

  算了,問妹妹比較快。「發生什麼事?」霍旭青轉頭問賀妙儀。

  「水柔把自己鎖在房裡快一個小時了,無論我們講什麼,她都不回答,我怕她會…  …」賀妙儀滿腦裡淨是肥皂劇中割腕、上吊、吞安眠藥的場景。

  「不會,她不是那種會尋短見的女人。」霍旭青打斷她的臆測。

  但話又不能說得太滿。水柔初次談戀愛,在此之前,她不曾親身經歷過這些,依她  外柔內剛的性子,或許會有出人意表的舉動。

  就拿現在來說,誰會相信理智溫柔的她,會有如此激烈的表示?

  「水柔,我來接你了。」霍旭青不由得慌張了起來,他邊敲門邊問賀妙儀:「為什  麼會這樣?」

  賀妙儀於是把事情扼要地說一遍,然後她歉疚地哭喪著臉。「都是我不好,我先前  不該惡作劇,不然她也不會誤會羲平是花花公子。」

  「你為何早沒封冰柔說清楚?」霍旭青無法對一個含淚的女奶娃發怒,只好把肝火  噴往賀羲平,畢竟始作俑者是他。

  賀妙儀是年輕貪玩,故此番幼稚的行為尚可原諒,但是這傻大個呢?他多解釋個幾  句,顏面神經會抽搐啊?偏偏一個么妹鬧不夠,沒事又多來了個大妹攪和。

  「你凶什麼凶?他又不是故意的。」賀洛芯仗義執言,霍旭青沒有和她計較,炮口  仍衝著賀羲平。

  「我……也是……剛剛……才……弄懂的嘛。」賀羲平最近是流年不利,要不是妙  儀在勸水柔的同時,還分心跟他詳述了半天,他可能要到老死都還莫名其妙,不解水柔  幹麼要生他的氣。

  「你好意思說?!」賀妙儀越想越氣,她用一指神功戳他的胸肌。「都怪你不好啦  ,一點也不懂得女人家的心裡。」

  「就是說嘛,第一次約會哪兒不去,竟邀人家去命案現場,換作是我也會不理你。  」賀洛芯亦由妙儀那兒得知所有的來龍去脈,關於哥哥的表現,她覺得是她們賀家的奇  恥大辱。

  「我……」賀羲平縮胸忍痛。想來這項罪證會扣著他很久不得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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