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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亦影    


  半晌,她轉身繞過人行道,朝大街的另一個方向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天空突然下起滂沱大雨,這在冬天是罕見的。

  路上的行人不約而同地朝各自的目的地奔跑,用手遮著頭。

  倪雲躲到路旁的一家珠寶店外面,轉過身時,看到裡面展示著的一條藍色水晶項鏈。她把臉貼在落地窗的玻璃上看進去,上面的字清晰可見——海洋之戀。

  許多蔚藍如同大海的水晶項鏈皆喜歡引用這個名字。

  卻沒有人認真地想過,愛是否真正如同海洋般。

  例如她對他的感情。

  一開始,她自以為可淡然地看待他在這麼多女人之間流連。

  但愛是自私的。她如何與自己所愛的男人以不相愛的形式在一起?

  玻璃窗上映射出她蒼白的容顏,眼裡淡藍色的光更顯得突兀。

  這是最清澈的顏色,比起一無所知的白和神秘黯淡的黑,它帶有憂鬱,因此更顯透徹。

  這顏色讓她想到,原來她的感情亦是如此清澈,如同眼眸。

  他坐視了十年,也視而不見地度過了十年。

  原來,這一切竟是如此可笑。

  熟悉的黑色大型跑車在公路上緩慢駛過。

  司機一邊開車一邊東張西望,雨水打在車窗上,模糊他的視線。

  倪雲隱進角落裡,看著司機撐傘下車,沿途找著什麼,又坐進車子裡。

  隨後,車子揚長而去。

  她從角落裡出來,離開了珠寶店。

  ☆ ☆ ☆ ☆ ☆ ☆ ☆ ☆ ☆ ☆ ☆ ☆ ☆ ☆

  「沒有找到?」安德烈坐在大廳的沙發上,口氣依舊平靜。但不同往日的是,臉上沒有了一貫的笑意。

  這表情極其危險,即使沒有直接將怒意表達出來,也足以讓佇立一旁的司機恐慌起來。

  「是,整條街都找遍了。服裝店也去過,裡面的店員說今晚沒見到小姐。」

  「會不會出了什麼事?小姐要出門時,明明告訴我要到服裝店處理帳目的。」張媽小心翼翼地說。

  安德烈沒有開口。她要他親自找她嗎?這個女人。

  他沒來由地感到憤怒。

  安德烈不悅地看向窗外的滂沱大雨。沉默許久,突然又出聲:「打電話把易先生叫過來。」

  ☆ ☆ ☆ ☆ ☆ ☆ ☆ ☆ ☆ ☆ ☆ ☆ ☆ ☆

  「搞什麼鬼?」易任風一邊看著手錶,一邊朝安德烈走過去,臉上的不耐煩十分明顯。

  拜託!現在是半夜三點耶!

  姑且不問時間早晚,光是窗外的滂沱大雨便令他懶得出門。

  易任風坐到沙發上,習慣性地燃起一根香煙。

  「倪雲去你那裡了嗎?」安德烈沒有理會他的不悅。

  「沒有。」易任風收下打火機,瞥了他一眼,「她還沒回來?」

  「我以為你會知道。」

  「你這邊的人,自己都看不好,我怎麼會知道?」易任風絲毫不驚訝倪雲的失蹤。

  安德烈看著他不甚在意的表情。「已經出去一個晚上了,服裝店裡的店員也說沒見過她。」

  易任風沒有開口。

  這時,女傭來到安德烈面前。「先生,阮小姐吵著說要離開。」

  「安頓好她,我現在沒空上去。」他不耐煩地揮揮手,女傭應聲而去。

  易任風即刻明白事情的始末,他有些諷刺地看著安德烈,「你準備找回她,然後讓她一輩子不明不白地與你在一起?」

  安德烈沒有回答。

  「男人花心很正常,不過腳踏兩條船也是極危險的。烈,別告訴我你不明白這個道理。」

  「你自以為很清楚情況?」安德烈的口氣有些不耐。

  「或許不,我從不想插手你們的事。不過從某些角度來講,我承認自己偏向倪雲。」

  安德烈不想多費口舌與他談論這個問題。「叫你公司裡的人去找她,馬上。」

  易任風拿出手機按了幾下,對著電話吩咐幾句,便又掛上。

  「放心吧,我的人效率一向不差。」

  「我也相信。」安德烈斂去剛才的不悅,起身走到吧檯。

  「烈,你露出了馬腳。」

  「哦?你看出什麼?」

  「你自己清楚。」易任風拿起他放在桌上的另一杯酒,臉上帶著高深莫測的笑容。「倪雲說你總是自以為是。」

  「我不否認。」安德烈擴大笑意,「你還真有本事。」

  「再怎麼說,我也是你師弟,差不到哪裡。」

  「這些話等我找到你師姐時再說。」他將酒杯放下,看到方纔的女傭又走下樓,「怎麼了?」

  「先生,阮小姐執意要走。」

  「你看,女人就是這樣麻煩。」安德烈站起身,朝易任風笑說,「看來我得上去關心一下,否則這個晚上別想睡覺了。」

  易任風冷冷地看著他,「我以為你打算不睡了。」

  「原來我也這樣以為,不過既然事情已交到你手上,相信應該沒問題才是。」說完,他轉身和女傭朝樓梯走去。

  身後傳來易任風的聲音:「別太貪心,烈,否則你會後悔。」

  安德烈停下腳步,沉吟半晌,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第八章

  易任風的人開始尋找倪雲。

  這樣的雨夜,一個女子可以躲到哪裡?

  她在人流和車流逐漸稀少的公路上行走著,沒有目的地。

  胃部突然疼痛起來。

  下午到醫院取的藥還沒吃便從家裡出來,也沒有帶在身上。

  她強忍著胃部的不適,在雨中前行。

  每遇見一輛車,她總是隱到不易被發現的角落裡。

  雨滴無情地打在身上,她裹緊大衣,感到自己似乎快沒有力氣了。

  多麼差勁的夜晚!她怎麼會選擇這樣的夜晚離開?

  倪雲越行越緩,直到一輛汽車駛過,她迅速閃到一旁,身體因重心不穩而跌倒在地。

  她終於耗盡所有的力氣,倒在雨中,爬不起來。

  ☆ ☆ ☆ ☆ ☆ ☆ ☆ ☆ ☆ ☆ ☆ ☆ ☆ ☆

  第二天,倪雲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病床上。

  旁邊傳來一個聲音:「妳醒了?」

  她轉過臉,有些意外地看到何佑文。

  「妳昨晚在路上昏倒了。」他大概地做了個解釋,站起身到桌前為她倒水,「我剛好經過。」

  「謝謝。」倪雲接過杯子握在手心,身上的濕衣服已經換成病人的衣服。雖然有些薄,但病房裡的暖氣將溫度調到恰到好處,不會覺得冷。

  「這次見到妳,氣色似乎不太好。」

  「最近身體不好。」

  「或許再加上心病?」

  「看得出來?」

  「多多少少。」何佑文坐到她旁邊的椅子上,看著她說:「人的眼睛總會透露出一些訊息。妳的眼睛特別明亮清澈,所以我看出了一些。」

  倪雲笑了笑,不語。

  「不回去嗎?」

  她點頭,「回不去了。」

  何佑文看著她,許久才開口:「他傷妳很深?」

  倪雲沒有回答,她轉過頭看向窗外。

  一群麻雀在窗前掠過,留下一道道鳥鳴聲。

  倪雲回過頭看著他,「你相信這世界上有人可以為另一個人空等十年嗎?」

  「或許。」

  「如果是你呢?」

  「我和我的妻子十年前結婚。到現在,她已死了兩年。」

  「你很愛她?」

  「是。」

  她似乎觸痛他內心的某一處傷口。「對不起。」

  他是不幸的人,和她一樣。

  「我剛才在樓下,遇到安德烈。」

  「他找到這裡來了?」倪雲有些錯愕。

  「不,他帶一個女人來,那個女人的病房就在妳隔壁。」

  她即刻會意他口中所說的「女人」是誰。「那……」

  「我還沒告訴他妳在這裡,我想先徵求妳的意見。」

  「我不想見到他。」

  何佑文點點頭,沒再多問下去。

  「我到外面去幫妳買點吃的。妳想吃什麼?」他站起身。

  「隨便,清淡的就好。」

  何佑文點頭,開門走出去。

  這時隔壁傳來女子輕微的哭聲,倪雲走下床,將耳朵貼在牆壁上,熟悉的男聲傳入她耳裡——

  「妳真是不想活了?竟然敢自殺?」

  「我說過,我不會為你生孩子。」

  「現在已經由不得妳。」這是安德烈的聲音。聽上去依舊平靜,似乎隱約帶著諷刺。

  「為什麼要強迫我?等著為你生孩子的女人多得是。」阮子衣努力控制住哭腔。

  「我就是要妳為我生。」

  「為什麼?」

  「沒有理由。」

  她忍無可忍地低吼:「你根本就是要折磨我。」

  安德烈走過去抬高她的臉,「這話太嚴重了,這麼漂亮的小女孩,我怎麼捨得折磨?」

  「放開你的手。」阮子衣拍開他的手,將身體挪向病床的另一邊,「你沒有其它女人嗎?叫她們幫你生,不要纏著我。」

  「除了阮大小姐,我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他的嘴角勾出一抹弧度,沒有再伸手碰觸她。

  「誰說沒有?你還有倪雲。只要你出聲,不要說一個,就是十個她也願意替你生。」

  「住口,妳說夠沒有?」

  聽到她的名字,安德烈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再難看不過的臉色讓阮子衣即刻安靜下來。

  倪雲踉蹌地坐到地板上。

  她真有這麼不堪?被人說得像是隨時等候他臨幸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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