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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岳盈 「沒什麼,湘兒。」蕭暮雨拍了拍女兒的肩安慰,「爹只是在想,要是有一天爹不在你的身邊……」 「不會的,湘兒一輩子都不離開爹。」蕭湘投入父親的懷中激動地說。 「湘兒,你這樣子不是更讓爹放不下心嗎?爹這個病拖了十多年,爹怕再也撐不下去了。」 「爹,您不會有事的。只不過是哮喘之症,湘兒一定會醫好您的。」 「湘兒,別傻了。爹這個病是軍旅生涯傷到肺部,幫你娘採藥時又中了蠱瘴,不是單純的哮喘而已。爹清楚自己的病,也早有覺悟,唯一放不下的就只有你……」 「爹,湘兒不要離開您,您不可以把湘兒放下不管……」蕭湘哇地哭出聲,這幾年父親一直為病所苦,每次天氣一變,她就開始擔心,深怕父親的頑疾又要復發。 「湘兒,別傷心了,今天是你生日,要開開心心的,知不知道?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到廟裡去了。」 蕭湘拭乾眼淚,跟著父親到廟裡謝神還願。成年澧的儀式並不繁複,蕭湘依照神婆的指示穿過神桌,起身看到父親一臉的欣慰,她也開心地把先前的傷感拋開。 回到家後,她找不到師兄,想幫忙福嬸,又被趕離廚房,只好回到房內呆坐著。一直到黃昏時分,她才病撅佩地從床上起身。 好無聊的生日!蕭湘悲歎著。 人為什麼要長大呢?她寧願不過這十六歲的生日。 她想到以前沒長大的好處。 她可以無理取鬧,依偎在父親懷中撒嬌;她可以賴在福伯身邊,纏著他講故事;還可以要菱歌陪她去爬樹摘果子。如今這些事她都不可以再做,只因為她長大了。 父親見到地只是歎氣,說她越來越像她娘;福伯的故事也說得差不多了,縐不出新的故事來;而菱歌只喜歡陪蓮娃,也不陪她爬樹了。現在好不容易來了個師兄,卻對她若即若離,一會兒關愛有加,似含情意;一會兒又冷淡無情,不理睬她。 蕭湘實在弄不明白他的心意,只知道自己無時無刻不掛念著這位若有情似無意的師兄。她想起師兄教給她的那些情詩,每一句都像他的情話般,挑動著她慌亂不安的心。還有上回被蓮娃打擾的輕吻…… 蕭湘感到雙煩臊熱了起來,那種熱熱的呼吸,總是在夢裡變成更甜蜜的碰觸,讓她的感覺始終停留在他的唇輕輕掠過她皮膚的那刻。溫熟的觸覺,活絡了她的每一個細胞,同時也讓她的身體虛軟無力。她期待接下來更甜美的碰觸,也盼望能再度投入他溫暖的懷抱,可是師兄卻沒有進一步的作為,反而讓橫亙在兩人之間的冷漠,深深傷害她。 蕭湘忍不住又泛上一層淚霧,始知李太白「長相思,摧心肝」的意境。相思催人老,讓天真無邪的蕭湘,提早體會被情折磨的心痛。 夜幕緩緩落下,連最後一抹夕陽也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之中。蕭湘覺得她的心情就跟房襄的光線—樣黯淡。 正當蕭湘還在自憐自怨時,房門被人咿呀一聲地推開了。 「小姐,你在屋裡嗎?怎麼不點燈?」蓮娃移步到桌前將油燈點著。 「蓮娃,是你。」蕭湘無精打彩地說。 「小姐,該吃飯了。一吃完飯我們就到院子裹去賞月。」 「師兄回來了沒?」 「關少爺跟菱歌早回來了。」蓮娃一臉的神秘兮兮。 蕭湘沒注意到蓮娃的表情,起身和她到飯廳用膳。一走進去,她才發覺大夥兒都在等她,蕭湘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向大家福了一澧,算是道歉。 「小姐,快坐下來吃麵。」福嬸招呼蕭湘坐下來,將一碗長壽麵放在她面前。「福嬸祝小姐健康長命,福壽連綿。」 「謝謝福嬸。」蕭湘喜孜孜地嘗著福嬸的好意,一家人全都笑嘻嘻地向她祝賀,讓她一整個下午的陰霾一掃而空。 晚膳過後,長風走到她面前笑道:「湘兒,你到外面來,師兄有東西要給你看。」 蕭湘好奇地跟著他走到前院,長風朝菱歌比了個手勢,菱歌嘻嘻一笑,和蕭樂開始放起煙火。 蕭湘被咻咻響的煙火聲嚇了一跳,長風示意她抬頭看天,她很快就被天空中燃起的五顏六色煙火所吸引。各種分門別類、比星子更燦爛的煙火,在空中依次燃放,照得黑夜有若白晝。當最後一簇煙火燃放,只見靛藍色的夜空,被七彩的火焰寫出「湘兒生日快樂」八個大字。 蕭湘又驚又喜地凝望著穹蒼,一直等到煙火的光芒逐漸消失,才將微濕的眼睛轉向長風。 「湘兒開心嗎?」長風笑吟吟地問。 「思。」蕭湘興奮地猛點頭,「師兄這幾天就是在忙著煙火的事,才沒空理湘兒的嗎?」 長風怔忡著不知該如何回答,連忙把話岔開,「湘兒,師兄還有一樣東西要送給你。」 「什麼東西?」 長風從懷裡拿出一隻錦盒,取出一支紅珊瑚製成的簪子,上面還用同色的絲繩結成一雙翩翩飛舞的粉蝶,粉蝶上各穿著一顆上好的珍珠。 他早就發現蕭湘身上沒多少首飾,總是一身素雅,不是在髮髻上別些鮮花,就是用各色絲帶裝飾,連根像樣的髮簪都沒有。所以他趁夜潛回關家的泰山別館,神不知鬼不覺地從他房內的暗格中,取出他從飛雲山莊攜來的母親遺物——一支珊瑚簪子。 「喜歡嗎?湘兒。」他笑吟吟地將簪子遞到蕭湘面前。 「好漂亮。」蕭湘伸出白玉般的纖指,輕輕撫著簪子著迷地說。 「師兄替你插上好不好?」 「謝謝師兄。」蕭湘那雙比黑夜的星子還要明亮的眼睛盈滿了對他的情意,嫣紅櫻唇邊的小小梨窩噙著無盡的嬌柔。 長風被她臉上毫不掩飾的愛意所震動,若不是院子裡還有其他人,他早就將蕭湘摟進懷中溫存了。他勉強控制住自己隨著蕭湘甜甜笑意而搖蕩不定的理智,右手顫抖地拈起簪子,將它斜插在她的髮髻上。 「湘兒真美。」長風低沉的聲音蓄滿無盡的柔情,眼光流連著蕭湘嬌美的容顏。 「是師兄送的簪子美。」蕭湘紅著臉低頭說。 「不,簪子哪及湘兒的容貌好看?」 蕭湘喜孜孜地抬頭看他,眼中有著藏不住的欣喜。對她來說,師兄所送的煙火及簪子,皆不如他簡簡單單的一句情話更討她開心。 「湘兒,爹也有東西給你。」蕭暮雨走進院子裡,手中捧著一隻用金子打造的妝奩。 「這是你娘留給你當嫁妝的,湘兒。爹在你十六歲生日這天將它交到你乎上。」 蕭暮雨將手中的妝奩交到蕭湘手上,並替她掀開盒蓋。 站在蕭湘身後的蓮娃發出一聲尖銳的吸氣聲,被盒內令人眼花撩亂的珍寶嚇得說不出話來。 「爹,這是……」蕭湘迷惑地問。 「你外公原是個殷實的商人,這是他給你娘的陪嫁。這麼多年來爹一直未曾動用,就是要留給湘兒當嫁妝。」 「湘兒不想嫁的,爹。」蕭湘著急地嚷著。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爹不可能陪湘兒一輩子的。」 蕭湘悲傷地搖著頭,爹要她嫁人,不僅代表著她得離開這個家,嫁給一個未曾謀面的陌生人,還暗示她必須跟師兄分開。 不,她絕對不離開師兄。 她偏過頭看向長風,發現他臉上一閃而逝的痛楚,師兄也不願她嫁給別人。 她欣喜地做下結論,破涕為笑。 「湘兒要陪爹一輩子。」她投入父親懷中撒嬌。 「湘兒……」蕭暮雨呵呵笑道:「爹真拿你沒法子。」 「爹,別逼湘兒嫁,湘兒要陪爹、師兄……還有福伯。」 蕭暮雨忍著笑不答腔,女兒的心事他何嘗不明白,不過大丈夫要言而有信,他必須等到許家先行背棄婚約,再安排湘兒和長風的婚事。 「湘兒……」他輕輕撫著蕭湘的秀髮哄道:「爹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爹……」蕭湘不解地抬起頭看向父親。 「陪爹賞月好不好?」蕭暮雨一手攜著愛女,一手拉著悶悶不樂的高徒,和眾人一起到前院賞月。 福嬸早安排好幾張桌椅,讓大家能一邊吃月餅、茗茶,一邊欣賞中秋月色。 一直到一輪明月逐漸西斜,眾人才結束這場月光宴會,準備返回屋內休息。 蕭暮雨緩緩起身,突然一陣寒風襲來,他感覺到一口痰氣上湧,呼吸困難,身體虛軟無力地向後栽倒,耳邊隱約聽見長風和湘兒的驚呼,意識逐漸模糊,沉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晉江文學城****** 九月的金陵擠滿進京趕考的舉子,經過連日應試,終於在文章上分出勝負,許尉峰不負眾望,在殿試中以一篇「安邦定國策」,奪得榜首。 上右都副御史府恭喜的人潮連日來絡繹不絕,許家天天忙著應酬賓客,許尉峰表面上雖然維持著一慣溫文的笑容,心裡卻早已不耐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