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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沙其 齊硯沒好氣的看過去,只見不遠處的三叉路口,一群農夫打扮的漢子圍成一圈,正爭吵不休;一旁裝著果菜的擔子傾倒在路邊,疏菜水果散了一地。 齊硯只看了一眼,就不感興趣的收回目光,懶懶的道:「大概是莊稼人起了爭執吧!這種時候最好別插手,省得惹來一身腥。」 齊軒卻搖了搖頭,「不對,你聽,有人在痛嚎,好像受了傷。」 「爺,你可別再多管閒事……」齊硯警戒的瞇起了眼睛,話還沒說完,就見齊軒已經邁開腳步朝人群走去。 「爺。」齊硯大喊著,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不得不認命的移動腳步跟上去。 路口那群莊稼漢圍住的是一名年輕姑娘,彼此在爭執著,一旁還有一名大叔抱住了腿哀嚎,顯然是腳受了傷;可那姑娘雖然被一群漢子圍住,竟沒有一絲懼色,小巧的下巴還倨傲的揚起,露出一臉不屑。 「你這姑娘好生無禮,不但踢翻人家的水果擔子,還踩傷了人,現在連賠句不是都不肯就想走了嗎?」 「就是啊!有錢人家的大小姐又怎麼樣,弄傷了人,照樣得賠禮。」 「你們到底想怎麼樣?」那姑娘翻著白眼,一臉不耐煩,「我又不是故意踢他的水果擔子,況且,銀子我也賠了,那錠銀子夠他賣上一個月的水果還綽綽有餘,是他瞎纏著我不放,才會被我的馬踢傷,這怪得了我嗎?」 「你……」莊稼漢們紛紛勃然色變,「你說這是什麼話?老李不過是要你賠句不是罷了,哪是貪你的銀子!你也太瞧不起人了,我老張活了這麼大的歲數,還沒瞧過像你這樣蠻橫不講理的婆娘……」 他話聲未斷,只見眼前一道黑影閃過,「咻!」的一聲,竟熱辣辣的挨了一記馬鞭。 名喚老張的漢子氣得滿臉通紅,捂著受傷的臉頰,不敢置信的瞪著她,「你……你竟敢胡亂打人?」 那姑娘傲慢的揚起下巴,道:「你嘴巴不乾淨,難道該打?我已手下留情了,再囉唆,就有你好看的。」 她那目中無人的舉止與態度惹火了一千莊稼漢,紛紛叫罵了起來,若不是礙於他是個姑娘,恐怕早就有人 亮出拳頭了。 齊軒走近他們,問道:「是不是有人受傷了?」 他這一開口,馬上有人拉住他,激憤的說:「這位公子,你評評理,這姑娘好生嬌蠻,她縱馬踢翻了人家的水果擔子不說,還踩傷了人,我們只不過是要她賠句不是罷了,他居然又耍起馬鞭子傷人,天底下哪有這般不講道理的女人!」 「被馬踩傷了?你怎麼樣?」齊軒的注意力只集中在傷者身上,關心的問。 「腳都踩斷了,還能怎麼樣?」那人不平的道。 齊軒不禁蹙起眉,「腳斷了?哪裡斷了?這樣說不清楚,我是個大夫,讓我瞧瞧吧!」 一聽到他是大夫,莊稼漢們雖然激動,倒也自動讓開了一條路。 齊軒才走到傷者身邊,還未蹲下身,便忽然聽到一個驚訝的聲音,「齊大夫,你怎麼會在這裡?」 齊軒抬起頭來,只見面前站了一個紫衣少女,她正滿臉驚喜的看著他。 他訝異的看著她,而後道:「趙姑娘,是你。」 這少女正是趙家莊二莊主的獨生愛女趙諒貞。 莊稼漢們見他們好像是舊識,便紛紛私語了起來。 趙諒貞一臉興奮的奔到齊軒身邊,「齊大夫,你什麼時候來到洛陽的?居然也沒通知我們一聲,爹爹和大伯 都惦著你呢!「 「真是倒楣到家了。」隨後跟來的齊硯咕噥道,因為聲音不大,只有齊軒聽見。 相對於趙諒貞的興奮,齊軒倒是一如以往的客氣,「我也是剛到洛陽,這些事待會兒再說吧!我先給這位傷者看看腳。」 「只不過是腳斷了,就要聖手書生醫治,這不是太大材小用了嗎?」趙諒貞撇了撇嘴,一副不屑的模樣。 一聽她這麼說,原本竊竊私語著的莊稼漢們又激動了起來,還叫囂出聲。 齊軒皺了皺眉,正色道:「我是個大夫,我給人治病只管那個人是不是真的有病痛在身,和他的身份地位、病情輕重沒有關係。」 一見到趙諒貞,齊軒多少也猜出爭執的原因。兩年前在趙家莊替大莊主治病的那幾個月,已足夠讓他知道 這姑娘究竟有多蠻橫不講理。 他這麼一說,立即贏來莊稼漢們善意的眼神。 「這位公於說的是,就是有人仗著自己有幾個臭錢,便自以為了不起,黑白無常要收入魂,可不管有錢沒錢。」 「你……」趙諒貞瞪著那人,「你當我不敢教訓你嗎?」 「敢,你怎麼會不敢。」說話的是齊硯,他翻了一下白眼,口氣滿含譏諷地道:「憑你趙二小姐的本事,這種仗勢欺人的『小』勾當,怎會做不出來呢?我看就是殺人放火,你也都敢。」 他這一開口,趙諒貞才注意到他的存在,神情十足的鄙夷,「是你啊!阿硯。沒想到你還待在齊大夫的身邊,像你這種不知身份的下人,若是我趙家莊,老早被趕出去了。」 齊硯則是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幸好爺和你們趙家莊是完全不同的主子,既不仗勢欺人,也不會自以為了不起,才容得下我這等不知身份的下人。」 「你……,」說到耍嘴皮子,養尊處優的趙諒貞哪會是從小在碼頭混大的齊硯的對手,三兩下就被齊硯氣得一張俏臉通紅,咬牙切齒的瞪著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怎麼樣?」齊硯瞪了回去,一張清秀的小臉上滿是倨傲不馴。 「你……算了,看在齊大夫的份上,我懶得同你計較。」趙諒貞破天荒的忍下胸口中那口氣,把臉轉向一旁,悻悻然的說。 他們這頭吵得快翻了天,另一頭齊軒早已蹲下身,給傷者好好的診查了一番;那人的小腿脛骨的確是被踩斷了,看來頗為嚴重。 他輕輕蹙了蹙眉,喚來剛剛與趙諒貞吵完架的齊硯,拿出藥箱,先接好斷骨,再取出夾板固定傷處、上藥,包紮妥當。 那傷者原是痛得冷汗直冒,不過在齊軒巧手的醫治下,痛疼減輕不少,終於能開口說話了,於是連聲向齊軒道謝。 人是趙諒貞傷的,但傷卻是齊軒醫治的,莊稼漢們雖然對趙諒貞的言行舉止餘怒未消,但見兩人認識,看在齊軒的份上,也不好再與趙諒貞計較。 臨走時,其中一人還不忘對齊軒道:「大夫,你是個讀書人,斯文有禮,可有些女人既驕且悍,你還是避遠些好。」 . 那人雖是附在齊軒耳邊說話,但趙諒貞仍聽到了,不禁氣得杏眼圓睜,又想發飆,但那一票莊稼人早走遠了。 齊軒轉向她,淡笑道:「莊稼人說話直率,你就別計較了。」 「反正是無知的鄉下人,和他們計較也是浪費力氣。」趙諒貞數落完,旋即又對齊軒燦出一臉笑容,「看在齊大夫的份上,我就不同他們計較了。對了,齊大夫,你是什麼時候到洛陽來的?怎麼我一點消息都沒聽說?若非今日碰巧遇見你,恐怕還不知道你來洛陽了。」 齊軒—笑:「大莊主休養得如何了?令尊可好?」 「大伯還不是老樣子,那次的傷已讓他無心管事,整日就待在佛寺裡,我娘說他是看破紅塵了,就差沒出家而已。至於我爹娘,還是整日忙著做生意,一天裡難得碰—次面。前些天我爹娘才提到齊大夫你呢!難得今天便碰到你,這下你非得到我們莊子作客不可,否則我可沒 辦法向我爹娘交代。「她嘰嘰呱呱的說著,拉著齊軒便要往趙家莊方向走。 男女授受不親,趙諒貞這舉動也稍嫌孟浪了些,齊軒不自在的抽回手道:「在下是要趕往京城,這才取道洛陽。還要忙著趕路呢!趙姑娘的好意我就心領了。」 「那怎麼成」趙諒貞大發起嬌嗔,「就憑你聖手書生和趙家莊的交情,到洛陽不上咱們莊子盤桓幾天,不是太見外了嗎?齊大夫若是不答應,那可就是看不起我們趙家莊了。」 這頂大帽子一扣下來,讓齊軒不由得皺起眉頭,「趙姑娘言重了。實在是因為在下急著趕路,原來就沒打算在洛陽停留,改日若經過洛陽,必定登門拜訪。」 「誰知道你的改日是哪日?」齊軒的一再拒絕,讓趙諒貞不滿了起來。「人家好意邀請你,你就只是推三阻四的,可是嫌諒貞人微言輕,請不動你?」 「趙姑娘……」趙諒貞堅持的態度直教齊軒傷透了腦筋,不知該怎麼回答她才好。 一旁的齊硯無奈的看著齊軒。這呆頭爺,聰明一世,就是在感情上遲鈍了些。齊硯雖然年紀小,可從小在複雜的環境下長大,什麼場面沒見過,趙諒貞那點心思根本就瞞不過他的眼睛,這高傲的美女絕對是鍾情於爺,她之所以說起話來話鋒尖銳,全是因為惱齊軒不懂她的情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