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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單飛雪 「妳穿這套一定很漂亮。」女店員拆下禮服,要祖穎試穿。 「我沒有要結婚。」 「有什麼關係,總有一天要結的吧?試試嘛,不一定要結婚才能試啊!」 祖穎拒絕,可是在店員的堅持下,她還是試了。 穿上禮服,站在鏡前,祖穎拎著裙擺,望著鏡中的自己,想起年少時自己最大的夢想,不是事業有成,不是功成名就,當上什麼大人物。當時願望渺小,只是想著要當誰的新娘,生一堆胖小子,關照摯愛的人兒。 曾幾何時,變成如今這樣——對婚姻和愛情不屑,踏上沒有愛的路途。 女店員喋喋不休,讚歎祖穎的美;祖穎望著鏡子,卻有點兒想哭。就在這時,手機響了,祖穎打開皮包取出手機。「喂?」 「我病了。」 是柴仲森,沒頭沒腦來這麼一句。 「什麼?」 他低啞地重複:「我病了。」 「什麼病?」怪了,昨天不是還好好的? 「發燒。」 「發燒?」 「39度。」 「39度?!」祖穎走進試衣間,邊講話邊拉開拉煉換下禮服。她的口氣有些焦慮。「39度,很高欸,去看醫生——」還打電話幹麼? 「妳過來。」 「耶?」這、這什麼口氣? 「照顧我。」 「欸?」有、有沒有搞錯? 「我現在頭暈。」 暈?暈什麼?祖穎急了。「快躺下,不對、打電話給朋友,叫人送你上醫院……」 「妳過來。」又這句。 很「盧」欸!「不然我幫你叫救護車?」 柴仲森聽了,淡道:「算了。」掛電話。 祖穎馬上撥過去,響很久,柴仲森才接。她命令:「快去看醫生。」 「我想睡覺。」 「會不會想吐?」 「我很冷。」 「我有認識的醫生,請他們過去看你。」夠義氣了吧? 「不要。」 「我打電話叫救護車。」夠積極了吧? 「不要。」 「啊!我有個朋友住你家附近,叫他帶你上醫院。」仁至義盡了。 他亂有個性地一句:「不要。」 「那快吃退燒藥。家裡有藥吧?」最後的辦法。是,她是薛祖穎,她有的是辦法。 「懶得吃。」無法無天的柴仲森,她再有辦法也沒轍。 「你怎麼這麼盧?!」祖穎生氣了。 柴仲森訕訕道:「不來就算了,用不著一副關心我的樣子,虛偽!」又掛電話了。 祖穎瞇眼,用力關上手機。不管他,都那麼大的人了,不懂照顧自己,病死活該。 換回衣服,離開婚紗店,祖穎攔了出租車回家。坐在後座,心懸著!三十九度,不是開玩笑的,萬一腦袋燒壞,以後變白癡,還寫什麼書?燒到三十九度,不看醫生還跟她盧,任性幼稚,以為她會心軟嗎?會去照顧他嗎?別傻了,又不是吃飽撐著,別人的死活幹她屁事。 祖穎氣呼呼想——不能怪我無情,我已經幫他想法子,是他不聽,他如果出事,不關我的事。 十分鐘後,祖穎更氣了,不氣柴仲森,而是氣自己。她跟司機講了地址,前往柴仲森住處。 當柴仲森來開門時,祖穎劈頭就罵:「你真愛給我找麻煩!」 柴仲森挨罵,卻笑了。下一秒,倒在她身上。 「柴仲森?」祖穎實時扶住他,攙著他躺回床上。 柴仲森望著薛祖穎,病得慘兮兮,嘴角卻帶著笑意。他看祖穎從包包拿出東西放在桌上,聽她嘮叨著! 「退燒藥,四小時吃一次。冰袋,裝冰塊敷額頭。覺得冷就撕開這個暖暖包,放棉被裡。這還有葡萄糖補充粉,一天兩包,沖溫水喝,可以補充體力。」 說完,她看著柴仲森:「明白了?」柴仲森點頭,她又確定一次:「都清楚了?」柴仲森點頭。嗯,好。祖穎拎起包包告辭。手剛握上門把,後頭,柴仲森丟來一句—— 「我餓了。」 祖穎仰頭,歎氣,轉身,板起面孔瞪他。「柴仲森,你!」 「我想喝粥。」他賊賊笑。 祖穎趨前,手插腰,彎身瞪他。「不要太過分了,餓了隨便嗑餅乾什麼的。家裡總有零食吧?」 「唉。」柴仲森歎氣,翻身背對她。 祖穎氣結,這像話嗎?用那麼哀怨的背影對著她,是怎樣?都已經幫他帶藥來,為什麼好像她很殘忍? 「零食放哪?我幫你拿來。」 「妳走吧。」 又……盯著那堵背影,祖穎搔搔頭髮又拉拉衣袖,最後清清喉嚨說:「頂多……頂多我幫你叫披薩,行吧?」 背影頑固堅持。「我想吃粥。」他是亂有個性的柴仲森,就算病死,也要死得有個性! 粥你媽啦!祖穎抓起旁邊的枕頭想打他,轉念又放下了。病人不經打,她忍住了。幸好平時常對付難纏作者,祖穎吃苦耐勞脾氣好。嘻,不跟病人計較,尤其不跟個機車的病人計較。 當然,她可以掉頭就走,但是,想起柴仲森平日對她的好,祖穎歎氣,問道:「什麼粥?」冤孽、冤孽啊。 柴仲森立刻翻過來,看著她,咧著嘴笑。 那得意的模樣教她想起狡猾的狼,祖穎臉臭臭地說:「快說。」 「妳會煮什麼粥?」 「你要吃中式的皮蛋瘦肉粥,香菇瘦肉粥,還是西式的牛奶玉米明蝦粥?」 他眼睛一亮。「香菇瘦肉粥,謝謝。」 她眼色一凜。「不客氣。」柴仲森笑了,挺開心的嘛。祖穎警告:「上次你幫我應付車嘉麗的事,我當這次報答你,下不為例,聽見嗎?」 「妳不是一向都對作者很好?怎麼忽然計較起來?」他的笑意加深。 「你又不是我的作者。」 「如果我幫藍鯨寫專欄,妳就會對我好了?」這也是個辦法喔,柴仲森立刻動起歪腦筋。 祖穎馬上潑他冷水。「目前本週刊沒篇幅可以登您的大作,況且您的風格也與本社不合。」馬上用制式的退稿話堵他。 「我隨時可以改變風格。」他是亂有個性的柴仲森,但為了祖穎,個性可以多點彈性。 「戀週刊談的是風花雪月的愛情札記,並跟著市場調整內容。讓你寫這種東西,是糟蹋你。」祖穎端起應酬式笑容,謝絕柴大作家賜稿。 柴仲森歎息。「兩年多了,我陷於苦戀中,不能自拔。累積不少心得,都寫在日記裡,句句動人心弦,刻骨銘心,很適合戀週刊。」柴仲森百折不撓,越挫越勇,或者他只是臉皮夠厚? 祖穎瞇著眼,盯著他。基於職業道德、專業素養,她問:「OK,說說裡邊寫的是什麼?」也許真的可以用。 「一個作者愛上編輯的故事。」柴仲森答。 「退。」祖穎瞠目。「退退退,聽見沒?」 「公私不分。」柴仲森嗤地冷笑。 「掰掰。」祖穎拎起皮包就走。 「喂,生氣了?」 砠穎轉身瞪他。「話這麼多,可見病得不重。」 柴仲森撐起身子,推開枕頭,拿出一本無印良品的筆記。「要不要看?我的日記。」 祖穎盯著那本日記,搖搖頭。「不要。」 「妳不好奇?不想知道我怎麼寫妳的?」 「不好奇,不想,不願意,這樣夠清楚嗎?」 柴仲森收回日記,躺好,悶悶道:「幫我敷冰袋,我頭昏。」不公平,成把女人倒貼,他要的偏得不到,掃興! 祖穎望著柴仲森,心裡覺得酸酸的。不知是否傷了他自尊?然而她再不願投入感情的漩渦,萬一看了日記,被感動的話,下場不是她能承受的。 過去正因為太容易動情,才吃足苦頭,牽累親人。而今好不容易振作,習慣獨身生活,這個柴仲森卻一直挑釁她。 她刻意冷冰冰待他,這給她一種奸分裂的感覺。如果早個十年五年,又會怎樣?想必早對他投降,什麼也願意。 祖穎離開房間,輕掩上門。可惜她早不是當年的薛祖穎,那個天真的女孩已經離她好遠。 來到廚房裝填冰塊,她心裡感到荒謬。莫非天生奴性太強,平時侍候那些刁鑽古怪的大作家還不夠,這會兒還來給柴仲森使喚?可惡的是,她又幹麼要心軟? 拿了冰袋,進房,坐在床邊,幫柴大病人敷額。小心地撥開他額前的發,將冰袋放上他的額頭。 柴仲森合著眼說了句:「謝謝妳。」 祖穎沒立刻走開,她坐在床邊看顧他。 柴仲森躺著,黑髮散在臉側,長睫輕掩著,睡容沉靜俊美。這迷人的傢伙,即使在睡著的時候猶魅力不減,光是看著他,她的心就莫名騷動起來。他穿著睡服,貼身薄軟的衣料,隱約地刻畫出他的肌肉線條。尤其是那隨著呼吸微微起伏的胸膛,令她想入非非,不禁幻想埋在那裡的滋味。 他有股特殊的魅力,不說話時,令人覺得冷漠,不易親近。說話時,眼色犀利,口氣帶股傲慢,有時會分不清他在開玩笑,還是在揶揄人。這男人在出版界是出名的怪脾氣,寫稿奇慢,偏偏一出書就賣到缺貨,奪獎無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