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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單飛雪    


  「普通朋友會追來這裡拿存折給我看?!」薛剛對女兒咆哮,跟著拍桌怒騰騰地吼柴仲森:「你喜歡我女兒?你們在交往?哼,你一定不是好東西,只要我女兒看上的都不是好東西!」

  「爸,柴仲森不錯。」祖穎絞著雙手手指,小聲嘀咕。

  砰!薛剛重撾桌子,狠狠嚇了祖穎一跳。

  工程師起身立正。「我想……你們溝通完,再跟我聯繫。」自尊受損,拿了手提包就走。

  「很好,很好,搞砸了……」薛剛咬牙切齒,質問柴仲森:「臭小子,你跟我女兒認識多久?」

  「三年有了。」

  「你幹什麼的?」

  「寫書的。」祖穎幫柴仲森回答。「爸,他是連續兩屆文學獎得主喔。」

  「馬的!」薛剛抓了水杯猛灌一口。「寫稿的收入不固定,府上做什麼?」

  「借貸公司。」

  「借貸公司?哪裡的借貸公司?」

  「家父在東京、名古屋、大阪,經營借貸生意。」

  「等等!」薛剛心中警鈴大響。「為什麼在日本?」

  「家父是日本人。」誠實是最好的上策,為了避免以後穿幫,柴仲森老實回答。

  很好,這句「日本人」令薛剛面皮繃緊,青筋第二次暴露。「你是日本人?」國仇家恨令薛剛熱血沸騰,緊握水杯咬牙問:「所謂的借貸公司是指高利貸嗎?」

  「我不否認家父曾與這門生意有點關係,不過他現在經營娛樂事業……」

  「祖穎、祖穎!」薛剛咆女兒,咦∼∼人呢?他掀起桌布,桌底下空蕩蕩。抬頭搜尋,目標正朝大門狂奔中。

  「給我過來!」薛剛暴吼。

  嗚嗚嗚……我歹命,祖穎不管了,讓他們倆去「喬」,她逃命先,可是卻在走道撞上了一個人,那個人拉住她。

  「姊?」

  「弟弟?」

  「姊,妳怎麼在這裡?」

  「弟弟,你在飯店幹麼?」

  「這位就是薛祖穎嗎?」李蓉蓉握住祖穎的手,笑瞇瞇地招呼:「妳好啊。」

  祖穎有預感,今天是世界末日,果然——

  「家勤?!」薛剛吼來。

  薛小弟抱住李蓉蓉,緊張地說:「我聽見個很熟悉的聲音。」

  「你爸殺過來了。」祖穎皮皮剉。

  薛剛跑來,薛家勤右手拉著李蓉蓉,左手拽住親愛的姊姊。「我們逃吧∼∼」說完,三人朝門口奔跑。

  「臭小子,你給我過來,不准跑!還跑?不准跑,聽見沒?!」薛剛大叫。

  開什麼玩笑,不跑會死人溜。家勤拖著兩個女人,發揮媲美DHL的高速精神,奔喔奔,轉眼奔得不見蹤影。

  薛剛追出飯店,幾分鐘後,悻悻然返回,恍惚地回到座位坐下。人都跑光了,只剩柴仲森。柴仲森扯扯領帶,揚揚風,很斯文地乖坐在位子,竭力裝出誠懇的樣子,打量著進攻的目標,薛老先生。

  「這兩個沒出息的東西!」薛老先生正在氣頭上,有些疲憊地捧住頭哀歎:「我不敢相信……」他現在很混亂,薛家勤跟個像阿姨的女人來飯店幹麼?他喃喃地介紹:「剛剛那是她弟。」

  「是。」柴仲森幫薛剛倒茶,老人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

  薛剛恍惚地揣測著:「我沒看錯吧?他跟個可以當他阿姨的女人來飯店,來飯店幹麼?談事情?不,不是談事情……」思忖中聽見柴仲森笑了,薛剛瞪住他問:「笑什麼?」

  「他一見伯父就跑,當然不是來談事情。」好吧。祖穎逃了,那麼他來善後好了。

  「他們來開房間?」薛剛問。

  「不然呢?」柴仲森挑起一眉。

  「我兒子怎麼可能跟大他那麼多的女人那……那個……」薛剛清清喉嚨,臉紅了。

  「現在很流行姊弟戀。」柴仲森見怪不怪,這會兒薛伯父該知道他跟祖穎多正常了吧7

  「不可能。」薛剛頭痛。

  「伯父,我知道有間餐廳不錯,我們去吃晚餐,怎麼樣?」

  「你是不是有病?對了,你有精神病,喜歡我女兒的都有病。」薛剛覷著柴仲森。

  柴仲森笑了,這個薛剛和祖穎有像喔,真可愛!「伯父,吃完晚餐我們去喝酒,怎樣?對了,去日本料理店喝酒,你吃不吃生魚片?最近黑鮪魚不錯,我請你。」

  「臭小子,你看不出來我很討厭你嗎?還敢約我喝酒?你臉皮怎麼那麼厚?」薛剛欲哭無淚。

  柴仲森臉不紅氣不喘地說:「你女兒訓練的。」

  有點膽識喔,薛剛瞅著他。「好吧,你爸爸放高利貸,你媽呢?」

  「我媽去世了,她在日本曾是當紅藝妓。」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薛剛捧頭吼:「喜歡我女兒的都不正常。」可悲啊,現在連家勤都下正常。天啊,他怎麼這麼命苦?薛剛陷入極度沮喪中。

  然而柴仲森的熱情剛剛燃起,他的鬥志正旺盛中。只要搞定這個薛剛,他要娶祖穎就容易了。

  「伯父,你有什麼嗜好?」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問這幹麼?」薛剛有氣無力。

  「我想跟你培養感情。」

  「嗟!你省省吧,我女兒不可能嫁給日本人。」薛剛冷笑。

  「我會下中國棋,伯父呢?」

  「你是說象棋?」

  「象棋我會。」

  「圍棋呢?」

  「圍棋我也會。」

  「西洋棋?」

  「西洋棋也行。」

  「臭小子,你逛我吧?馬的,怎麼可能你什麼棋都會?」薛剛怒斥:「我最討厭不老實的人。」

  「伯父,你愛玩棋的話,我帶你去。」柴仲森笑了笑,取出皮夾,唰唰唰拿出好幾張卡。「我是這間跟這間的棋友會會長……」

  薛剛瞪著柴仲森說不出話來。

  ☆ ☆ ☆ ☆ ☆ ☆ ☆ ☆ ☆ ☆ ☆ ☆ ☆ ☆

  在李蓉蓉的法拉利跑車裡,薛家勤抱著蓉蓉哭。

  「我爸一定會把我打成殘廢,妳要救我,把妳家的鑰匙給我∼∼」

  鏗!被K了。「你姊在,亂講什麼?」李蓉蓉推開薛家勤,回頭對祖穎笑。「呵呵呵……我們只是普通朋友。」裝淑女中。

  祖穎虛弱地乾笑幾聲,坐在後座,望著他們。「你們忙,沒關係,就當我不在。」

  「姊,爸會殺了我。」薛家勤對姊姊哀嚎。

  「沒關係,我們葬在一起好了。」她也會被宰。

  「你們的爸爸有這麼恐怖嗎?」李蓉蓉不解。家勤和祖穎一齊哀。

  「他不恐怖,他是獨裁。」家勤圈住蓉蓉的手臂「靠天」一下。「我爸是退休軍官,我們家實施軍事化管理。」

  聽見這麼慘的事,李蓉蓉竟然大笑。她拍著薛小弟的臉,忘情地愛寵道:「真看不出來喔……」忽然,意識到有外人在,立刻低頭裝作在彈套裝上的灰塵。「我們只是朋友。」欲蓋彌彰地加上一句。

  祖穎好笑道:「是,只是朋友。」說完怔住,也低下頭。自己跟柴仲森在別人眼中也是這樣的嗎?祖穎不禁想著。

  鎮日對著外人好奇的眼光,她都唱高調地嚷說只是朋友。在旁人眼中,看起來是否也像這般荒謬?事實是什麼?事實是他們的互動和某些默契,早已逾越朋友的那條界線。事實是她眼裡早已盈滿柴仲森的臉容,對其他男人沒了興趣。事實是,她的心早躍躍欲試渴望戀愛,身體卻不敢付諸行動。

  車嘉麗罵她口是心非,再正確沒有。早先對著相親的對象,身心懶又睏倦,像在看本乏味又錯誤百出的無聊書。柴仲森一來,將一場荒謬的相親打斷,她怕父親責罵跟著小弟逃了,那他呢?他跟父親會不會吵架、甚至打架?

  父親是個很固執的人,祖穎不擔心父親被柴仲森欺負,她知道柴仲森的脾氣,他不至於會得罪父親,頂多兩人談不攏,各自離去。

  比較令祖穎擔心的是,從軍的父親很可能看不慣柴仲森,發脾氣揍了他。祖穎取出手機,打電話給柴仲森,電話響了很久,柴仲森才接——

  「喂?」他的聲音含糊,背景有嘩嘩的水聲。

  「是我。」

  「嘿。」柴仲森低笑。

  「你跟我爸還在?」聽見他輕鬆的口氣,祖穎稍稍放心了。

  「嗯,要不要叫他聽電話?」

  「不用、不用∼∼」祖穎驚叫,柴仲森呵呵笑。祖穎罵道:「都是你惹出來的,你好好善後,不可以跟我爸頂嘴。」祖穎凶巴巴地交代。

  「是。」

  「你們在幹麼?」祖穎感到奇怪。

  「妳爸在做臉∼∼」

  「什、什麼?」祖穎驚呼:「我爸在做臉?」

  「因為我在剪頭髮,他很無聊,我就叫他去做臉,順便按摩。」

  「什麼?你剪頭髮?」祖穎第二次驚叫,引來前座的薛家勤和李蓉蓉側目。

  祖穎對手機嚷:「你幹麼剪頭髮?」

  柴仲森嘻了一聲。「妳爸說,他討厭男人留長髮。祖穎,我為妳落髮。妳要負責。」他故意裝可憐,可是口氣裡有藏不住的笑意。

  「所以你馬上去剪頭髮?」

  「因為妳爸不喜歡啊。」

  「你告訴我,你剪了什麼髮型?」

  「不清楚,你爸跟髮型師溝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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