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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顰兒 怎麼過去?我應該過去嗎? 柵欄彷彿沒有盡頭,左右綿延著。 「有人嗎?」我抓住柵欄,柵欄卻很是堅固,不為動搖。 怎麼辦? 我到底在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 「宋昱豪……宋昱豪……」恍惚中,我感覺有人在叫我。 「宋昱豪……宋昱豪……」我聽得見聲音,但是…在哪裡? 我著急的想要越過那道柵欄,可是,不論我怎麼走,柵欄像是有靈力,硬是無止盡地阻擋著。 「宋昱豪……昱豪……」聲音好像很著急,很急切,急促地叫著。 我著急地找尋聲音的來源。但是聲音,忽遠忽近,怎麼都聽不真切。 在哪兒? 我徘徊了好久好久好久…… 終於。我聽見了,聲音是從我身後傳來的,而不是從柵欄的另一邊。好像很遠,可是聲音卻很清楚。 有人需要我,有人在急切地叫我…… 聲音一陣陣不停地傳來…… 我於是掉頭往回走……剛開使用走的,然後用跑的…… 誰在叫我? 好想很需要我的樣子。 一著急,腳底竟然踩空了…… 終於,我張開眼睛,迷迷濛濛的。 首先,我看到著急的老媽。 「醒了!他醒了!」一陣歡天喜地的呼叫聲音於是此起彼落。 「帥哥!」接著,我看到小萍,一臉的傷心高興複雜的表情。 「沒事就好。」是老呂,擔心地看著我。 我感到一陣劇痛從身體各處傳來。 會痛,表示人還活著。但痛更使我加劇了心中盤旋的念頭。 「沈荷呢?沈荷呢?」我使盡力氣,好容易將聲音自喉間傳出:「她人呢?」 眾人一陣安靜。 我擔心了起來。「怎麼了?她人呢?她沒事吧??」頭痛愈烈,四肢無力,但我卻顧不了這些:「她人呢?」 終於,擠在我床邊的人們退開,在床腳,我看到了沈荷。 沈荷完好的站在我面前,有些憔悴的容顏,欲語還休,但是完好無缺。 一陣心安,我又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沈荷端坐在我的身旁,溫柔地看著我。 「沈荷……」她抓住我的手,微微地點點頭。 「我很好,真的,我很好。」她柔柔地說著。 我安心了,依然抓著沈荷的手,她的手柔軟,但有點冰冷。 我環顧四周,我在一間病房裡(廢話),鄰床個著簾幔,想必有另一人與我同房,呼吸聲微微的傳來。 身旁除了一些醫療生活用具之外,有一束花,署名大小呂。 除此之外,目前只有沈荷在這兒。 不過我想這樣也夠了。 「其他人看你醒來過,就先回去了。」沈荷附加解釋著。 管他。 我的精神好了很多,掙扎地要坐起,沈荷只得扶著我讓我坐好。 「那杜雲磊……」我的身體又傳來一陣痛楚,使我不由得想起將我弄成這樣的傢伙。 沈荷搖搖頭:「他剌傷你之後就跑走了,我有報警……可是,到現在也沒有消息。」 「我睡了多久?」 「一個禮拜。一開始,你大量失血,有生命危險,把大家嚇壞了。」 「直到你送進醫院的第二天,醫生才說你脫離險境。可是你陷入了昏迷,一直都不醒,讓大家好擔心……」 「現在是什麼時候?」 「初二。你醒來的那天是除夕夜,大家特地來看你。之後見你沒事了,就回去過年羅,你媽媽他們也是剛剛才走,要回你外婆家去。」 「喔!」 我看著沈荷,才發現她的一雙眼睛腫起,像兩個核桃一般。 忽然,我所有的痛處都不痛了。 「你的眼睛……是為了我哭成這樣……」 「別亂猜!」她急忙摸摸自己的眼睛:「沒有的事…」 「沈荷,我發現,你還真是個死不肯認帳的傢伙耶……」 「沒你的事!」 「我在昏迷的時候,一直聽到有人叫我……你老實說,是不是你?」 「……」 「喏,你不說……我也是問得出來的唷!」 她不言語。 我將身體湊過去,大膽地問: 「沈荷,其實我在你心中的份量,不止一點點吧??」 「……」 「不然,你說,你為什麼在大年初二的時候,選擇留在這裡陪我?我身上的傷好像不見了似的,我的精神相當振奮。 她還是不說話。但是她的表情顯得很柔和、平靜、嫵媚。她的頭低著,第一次發現,她也有著纖細但長的睫毛,低垂著,溫柔而美麗。 「那麼,之前老呂他們說,你對我是特別的,也是真的羅?」 「……」只有臨床老兄的鼾聲飄在空氣當中。 「如果你不說話,我就當這些都是真的羅!」 她沒有說話。 她沒有說話。 她沒有說話……所以,這一切都是真的。 我感覺我的心、我的思緒、我的頭腦,像是服用的興奮劑之類的東西,開始飄飄欲仙…… 所有的情緒化為一股衝動,我伸出雙手(依然劇痛無比),將伸手可及的沈荷攫住,攬進懷裡。沈荷,完全沒有抗拒。 天啊!無比的疼痛從身體各處傳到我的大腦,但是此刻心裡卻有無比的滿足,因為疼痛,證實這一切的真實。 我貪婪地抱緊她,我等這一刻已經太久,沒有時間說話。她的溫暖,將過去所有的挫折跟痛苦融化殆盡。 許久,她才輕輕地說:「放手啦!這裡又不是沒有別人……」 「不放……」 「你不痛,我會痛……」 「好吧!」但是我依然緊握著沈荷的手,她的手,細緻白晰,我緊緊握著,她的手不再冰冷,我們互相傳遞溫暖。 「你還不肯承認你在意我?」 「別得意!」 「此時不得意,更待何時?」 「耍嘴皮子。」 「……」我突然想到:「你該不會是因為我替你擋了一刀,所以才感激得以身相許吧?」 「想太多。」 「難道不是嗎?」 「你希望是嗎?」 「我無所謂。」 「沒原則!你沒原則我也不會這麼沒水準……」 「是是是!兩個人之中有一個沒原則就夠了。」 「那你說,你是怎麼愛上這個無聊男子的?」 「誰愛你啊……別在哪兒自以為是!」 「至少會為了我流淚吧……」 「哼!」她作勢要掙脫我的手,我卻更使力抓住。 「快說,我想聽,那你就看在我肚子上的傷的份上吧!」 她的臉色丕變:「別拿自己的傷來開玩笑!」 「是是是……」我看她的神情,知道自己過了份,連忙賠罪:「那你看在我誠心誠意的份上告訴我嘛……我想知道,好嘛……」 我像個無賴,百般要求撒賴,她拗不過我,只得娓娓道來: 「呂維剛說得沒錯,我是一直故意對你冷淡的。」 「為什麼?」一切的為什麼終於可以完全得到解答。 「我痛恨男人。杜雲磊讓我覺得男人都是醜陋的,可鄙的,我發誓自己再不要愛上男人。」 我被她嚴厲的言語嚇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因此。當我發現你在注意我時,我就決定要對你嚴厲。」 「只因為我是一個對你有興趣的男人?」 「沒錯。」 太誇張了吧? 「但是,我慢慢發現,你是個好人。為了不讓你捲入我的事情,我只好繼續疏遠你,拒絕你。」 「直到我看到你拒絕了呂又萍,我才在想,或許,你跟別人不一樣。」 「哩……」 「可是你馬上就在家門口跟她熱吻!」 「沈荷……」我轉念一想:「但是你發現自己會吃醋對不對?」 她的臉頰緋紅。 「而且,我發現你處處護著我,不管那天晚上,還是在醫院裡……」 「那你又要離開台灣?」 她用手捏著我的臉頰:「不然呢?宋……昱……豪,難道我應該喜歡一個還在唸書,比我小三歲的男孩?」 「有何不可?」我抓下她的手,緊緊揣著。 她不理我,逕自說不去:「直到你替我受了傷,我發現……我……我好害怕……我……」 「你怕我會死?」 她點點頭。 「也是因為這傷,讓你發現我在你心中份量確是不淺?」 她不說話。 「承認吧!承認又不會少一塊肉……」 她學起我的歎氣。 我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撫著她略微消瘦的瞼。 看著她嬌俏羞澀的模樣,頓時色心又起,我再次粗魯地將她擁住,怎麼都不肯放手。我出院的那天,是大年初六,各地已經開市,學校將要開學,媽媽煮了好大一碗豬腳麵線,強迫我吃完。 「娘耶……我又不是出獄……」 「呸呸呸……小孩子亂說話……你快給我吃!」 也是那天,杜雲磊落網。 正確的說起來,他是自首,在消失了兩個禮拜後終於在律師的陪同下自首了。 警察找過我問話,但是我跟沈荷,一致口徑,告訴警察他是一時衝動,我們並不打算追究,必要的時候,我們願意出庭,希望能夠減輕他的刑期。 其實我有點同情他,好好一個有為青年,只因為無法克制的私慾,搞到身敗名裂。 至於那紅衣女子,沒有人想知道她的下場。那種可悲的女人,希望這輩子再不要遇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