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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凱倫·羅巴德斯    


  她懷疑他是故意帶的。

  「你重重傷了我的心,嘉蓓,真的。我們不是好朋友嗎?當我昨晚在歌劇院看到你和可蕾後,我就很想要重新恢復我們愉悅的關係。」

  儘管她竭力維持著自信的外表,她的膝蓋開始顫抖。她挪動了一下身子,感覺受傷的那一腳似乎再也無法支撐自己。她的呼吸變得困難,緊握的掌心汗濕。但今非昔比了,她堅定地提醒自己。她的父親已經去世,特維恩對她已沒有控制權。

  「我不想要和你有任何的關係。請你離開吧,別再來訪了。」

  他笑了。她記得那樣的笑——輕扯薄唇,了無笑意,令他的臉上彷彿戴上死神的面具。他望著她的眼神明白流露著掠奪之意,彷彿相準了獵物的隼鷹。

  「女人十八變,你真的是變漂亮了。還有可蕾——她可是稀世珍寶。任何收藏家都會很驕傲擁有她。」

  嘉蓓再也無法克制了。回憶泉湧上來,冰冷的恐懼竄過她的背脊,她後退一步,他的眼裡精光閃動。

  一心專注在眼前的男人,她沒有聽到走道上有腳步聲接近,直至那名高大、寬肩的男子出現在門口,銳利的眸光打量著室內的這一幕。

  「威克漢。」嘉蓓眼裡的感激之意流露無遺,朝他伸出了手。他迅速由她望向了她的客人,特維恩也在打量著他。

  「為我介紹吧!」威克漢大步越過特維恩,彷彿他不存在似的。

  他來到嘉蓓身邊,挽著她的手。他的指尖覆住她冰冷的手指,堅實的手臂提供了她安慰。有一晌,他低頭注視著她,眉頭微皺。嘉蓓仰望著那對藍眸,突然覺得無比的安全,威克漢的存在帶給了她力量。他或許是個惡棍、罪犯以及沒有良心的花花公子,但她知道他會保護她不被特維恩傷害。

  她挺起肩膀,直視著特維恩。

  「我想沒有這個必要。」特維恩走向前,伸出手給威克漢。他眼裡的掠奪光芒不見了,現在的他看起來就像個衣冠楚楚的貴族紳士,毫無威脅的氣息。相較起威克漢高大有力的身形,渾身散發出來的精力,他彷彿縮水了許多。「我是特維恩公爵,你父親的老朋友。」

  威克漢和他握了手,但始終挽著嘉蓓的手,了無笑意地注視著他們的訪客。「恐怕說我和父親的舊識並不熟。」

  特維恩微微一笑。「我想也是,但你父親和我是多年的好友了可以說是知心之交。」

  嘉蓓挽著他的手一緊。威克漢低頭望著她,眉頭擰起。

  「公爵閣下正要離開。」她的聲音比往常高而尖,但直視著公爵的眼神毫不退縮。他已經無法再傷害她,而她也打算讓他明白這一點。

  「的確,」他再度微笑。「再見了,嘉蓓。很榮幸認識你,威克漢。」

  話畢,他轉身優雅地離去。

  腳步聲遠去後,嘉蓓放開了威克漢的手臂,跌坐在沙發裡。她的腳虛軟得根本無法支撐自己。

  不管理智怎麼說,她似乎就是無法驅走那根深柢固的恐懼。

  威克漢來到她身邊,雙臂抱胸,深思地俯望著她。嘉蓓抬起頭,注意到他換上了亞麻襯衫、筆挺帥氣的藍色織錦外套和米色長褲,不再穿著養病時的睡衣。

  「你怎麼會下樓來?」她問。

  「想要告訴我為什麼那個男人會嚇得你魂不附體嗎?」他問,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嘉蓓深呼吸了幾下,讓自己平靜下來。特維恩離開後,她覺得好多了,並對自己先前的反應過度感到羞愧。畢竟,她的父親已經去世,她只需要對特維恩下逐客令就好。

  「你憑什麼認為他把我嚇壞了?」

  威克漢輕笑。「首先,當我走進房間時,你首度顯得真心高興見到我——自我們認識以來。」

  嘉蓓直視著他。「自我們認識以來,我首度高興見到你。」她坦承。

  他的唇角噙起個譏誚的笑意。「再繼續恭維下去,我可能會昏了頭。」

  嘉蓓笑了,突然覺得已經完全恢復了。特維恩屬於醜陋的過去,無法再加害她。她沒有理由被嚇得像是當年無助的小女孩。

  「你為什麼會這麼湊巧出現?」她以較輕鬆的語氣問。

  「史維派我來拯救你。我下樓時,他就站在走道上,緊張地絞著雙手。當他看到我時,他幾乎是懇求我去會客室找你。我自然是照做了,即使只是為了找出原因。」

  她綻開個由衷感激的笑容。「謝謝你。」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你父親的好朋友,會把你嚇得魂不附體嗎?」

  但在嘉蓓能夠回答前,史維已出現在門口。「馬車已經準備好了,爵爺。」

  「謝謝你,史維,」威克漢望向嘉蓓。「要人將嘉蓓小姐外出的東西也準備好。」

  「是的,爵爺。」史維行禮離去,嘉蓓驚訝地望著威克漢。

  「由你的氣色看來,你比我更需要新鮮空氣,女孩。我會載你去海德公園兜風,你可以展示你的新裝,朝認識的人揮手招呼;我則向城裡的人證明我仍然活在人世。」

  嘉蓓笑了,由著他拉她站起來,但她搖了搖頭。

  「等等,你應該還不能起床,更別說駕馬車。記得,你的槍傷仍未完全復原。」

  「也因此我才要駕車,而不是騎馬。我尚未完全復原,但我已經好多了。相信我,離開屋子會對我有幫助。如果我繼續被關在屋子裡,我一定會發瘋。」

  「你們外出的東西都準備好了,爵爺、嘉蓓小姐。」史維再次出現。

  數分鐘後,嘉蓓繫好了帽帶、短斗篷,戴上手套,走到明亮的春日午後陽光下。天空晴朗無雲,空氣清新宜人,她深吸了口氣,突然間真的很高興能到戶外走走。她含笑步下階梯。

  一輛豪華簇新的馬車停在人行道旁,由兩匹一模一樣的灰色駿馬拉著。吉姆站在馬旁,溫柔地對著它們耳語。瞧見嘉蓓時,他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隨即瞇起眼睛望向威克漢。

  「嗨,吉姆。」嘉蓓裝作漫不經意地道,在吉姆譴責的目光下感到一絲罪惡感。她知道他的不滿是源自於攙扶著她手肘的男人。

  「嘉蓓小姐。」吉姆的眉頭皺著更深,看著威克漢協助她上馬車,跟著上車坐在她的旁邊。

  「離開馬匹。」他對吉姆道,拿起韁繩。

  吉姆皺著眉頭照做了。威克漢輕揮韁繩,灰馬緩步前行,吉姆也想要跟上車。

  「我們不需要你。」威克漢回頭喊道。

  馬車離開後,吉姆仍雙臂抱胸,站在街上,不悅地注視著他們離開。

  「你的小廝很不贊成我。」威克漢微笑道。

  他的馬車駕駛得極好,嘉蓓讚許地想著,看著他在繁忙的交通中穿梭自如。灰馬的精神昂揚,需要穩健的手控制它們。

  嘉蓓笑了。「你對此感到驚訝?我也同樣不贊成你。告訴我,你究竟怎麼誘哄他那麼寵愛你的馬匹?瞧他剛才的眼神,我不過是和你同乘馬車,他卻表現得彷彿我犯下了通敵的滔天大罪。」

  威克漢望向她,聳了聳肩。「我能夠說什麼?他對馬匹的喜愛遠勝過對我的憎惡。奈特告訴我自從它們由泰爾馬廄來到這裡後,他一直在照顧它們,就像母親溺愛雙胞胎一樣。」

  「可想而知,你最近才買下它們,就像這輛馬車。」她破起眉頭,想起了他是個徹底的惡棍。「似乎你花起別人的錢來還滿闊綽的。」

  他的好心情並沒有改變。「你也是,女孩。噢,我很清楚你的花費,相信我,錢律師隨時通知我。你花掉的錢不屬於你,就像它不屬於我一樣。」

  他說的事實令她無法反駁,只能抿著唇,轉過頭去。她怎麼會忘了錢律師一定會對他報告她們的花費?畢竟,律師認定他是真正的伯爵。

  馬車轆轤駛過廣場,海德公園就在眼前了。和風拂面而來,拂起了縷縷髮絲。

  她不經意地拂開。

  「不過,花的錢是值得的,」他微笑望著她。「這頂帽子把你襯托得分外迷人。」

  她又驚又羞地望著他,沒有料到這樣的恭維。

  「你在對我甜言蜜語?」她正色道。「毫無疑問地,你一定圖謀不軌。」

  他的笑容逸去了。「我想和你談個交易。」他開口。

  嘉蓓隨即睜大了眼睛,花容失色。

  「噢,別又來了。」她不由自已地道,搖了搖頭。想起了昨晚臥室中的出軌,她再次窘迫得紅了耳根,低下頭。她一直無法忘懷它,直至特維恩突然到訪,而他在她眼裡一變成為朋友和保護者的角色。但現在,她再次憶起了她怎樣坐在他的膝上、親吻他;憶起了他口中的雪茄和白蘭地的氣味,以及她怎樣放蕩地回應他,彷彿妓女一樣,甚至允許他吸吮她的雙峰……

  「如果你的臉再紅下去,你的頭髮就要著火了。」他懶洋洋的話語促使她抬起頭,望向他。

  「我——你……」生平首次,她的舌頭打結,說不出話來。她迎上他的視線,感覺懊惱到了腳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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