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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童歡    


  無所謂了,事情走到這種地步,她乏力思考,也無力控制,就順其自然吧!

  任何懲罰、任何責難她都毫無怨言了,惟一希望的就是,兆揚不要恨她!

  失魂落魄地躺在床上,琬琰任由眼淚蜿蜒至枕畔,心傷無止盡地蔓延……

  ※  ※  ※

  殘忍的事實令展兆揚的心如同有千萬根針齊刺,就快使他無法承受。

  他如同行屍走肉般,怎麼回到家的都不清楚。

  是愛?是恨?他完全理不清了。

  怎麼會是這樣的情形呢!他不懂。

  粗魯地旋開水龍頭,嘩啦水聲頓時劃破沉寂,他俯首掬水潑濕整張臉,最後索性將臉埋進盛滿水的盆中,企圖沉澱心情,最好能把容琬琰的記憶一併洗脫。

  但,儘管如此,雜杳的思維仍不停地干擾他,使他無法冷靜。

  那可惡的女人明明在他們兄弟之間,製造了難解的混亂,為何還表現得如此哀傷,令他幾乎對她心軟?

  他這麼地相信她,她卻編了一大串的謊言敷衍,根本打從一開始就以玩弄他為樂。

  他無法諒解她欺騙的行為……

  揚起眼睫,望了眼鏡中的自己,失去控制的他狠狠地一拳擊向鏡面,玻璃應聲碎裂。

  鮮紅的血液淌流而下,展兆揚卻對疼痛渾然未覺,因為,真正無法隱忍的,是看不見的傷口啊!

  第九章

  與其娶心有所屬的容琬琰,倒不如娶直率熱情的「她」,替枯燥的生活增添樂趣。

  常敬綸已與雙親作了商量,對計劃信心滿滿,展兆揚和「她」對他來說,幾乎是手到擒來。所以他向父母承諾,即使不娶容琬琰,也一定會娶個家世清白的媳婦,並要求掌握婚事的決定權。

  常氏夫婦見向來對婚事興趣缺缺的獨子,霍然地轉變,雖不甚放心,但一聽他難得對一個女孩頗有好感,也樂得同意。反正,重點只有一個,那就是傳宗接代,只要女方不是亂七八糟的女孩就好了,兩老倒是沒有什麼門戶之見。

  他又等了好幾天,始終等不到他那個憨直的弟弟來表白,婚期迫在眉睫,真不知他要磨菇到何時!

  他期待這親如手足的表弟,能夠親自向他坦承,更希望他勇於追求摯愛,大膽把容琬琰從他身邊搶去。

  他算準了他那個悶葫蘆,現在一定是痛苦掙扎、猶豫不決,畢竟所愛的女人即將成為大嫂,教他情何以堪!可是愛情和親情左右為難,無法選擇是可以理解的。

  由袁淼淼那個埋伏在容琬琰身邊的間諜透露,阿揚那傻小子到現在還不曾去找過她,該不會是想來「孔融讓梨」那一套?

  他可不想當扼殺他們愛情的劊子手。該是加點推力的時候了!

  捻熄煙頭,常敬綸在嫋升的煙霧中揚起自信的唇,拿起話筒,按下了幾個號碼--

  「喂!我是常敬綸。」一聽到耳熟的嗓音,他便先報上名號。

  「呃……幹嗎啦?」對方似乎不太方便說話,口氣不安且煩躁。

  「你和她在一起?」他問。

  「嗯。」她含糊應道,怕引起身旁人的懷疑。

  「那你聽我說就好。」

  「快說。」嗟!真會挑時間。

  「婚禮只剩兩天,你的任務可以執行了,盡快去找他吧!」

  「我知道了。Bye  Bye!」壓抑的語氣充滿狂喜,她如釋重負。

  被人掛電話是生平頭一遭,常敬綸啞然失笑。

  期待好戲的心情是令人開懷的,只要想到一舉三得的完美,他就忍不住志得意滿。

  他--常敬綸,一向不打沒把握的仗,也不曾做過虧本的生意!

  ※  ※  ※

  要死了!說好要暫時保守秘密,還老是突然打電話來,害她心虛的渾身冒汗。阿水在心中咒道。她此刻正陪著琬琰在「慈寧婦產科」等待產檢,要更加確定她肚子裡真有個新生命。

  忍著常敬綸願意成全琬琰和展兆揚的秘密,對一向藏不住話的她來說,簡直生不如死。

  幸好,那狡猾的傢伙終於下令戒嚴,她迫不及待地想去找展兆揚攤牌,把琬琰的苦衷告訴他,希望借此激起他的戰鬥力,鼓起勇氣捍衛真愛。

  呵呵呵……光是想到他們重修舊好的畫面,她就雀躍地全身竄出雞皮疙瘩。

  正當她賊不溜丟地暗自竊笑時,身旁倏然僵凝的琬琰,拉回她的注意力。

  她朝著她訝然的眼神望去,竟看見她打算晚上去找的主角的背影,他朝轉角的電梯處步去,顯然沒看見坐在角落的她們。

  是阿揚,看他的背影,比起幾天前,似乎又瘦了許多……

  琬琰望向那魂縈夢繫的身影,緩緩地站了起來,她想跨出腳步,一個大大的問號倏地冒出腦海--他……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她虛弱的身軀震驚地晃了晃,臉色白成一片。

  一個大男人會進婦產科,惟一的理由除了陪妻子,就是陪女朋友!很顯然的,這兒的某個女人和他有著密切的關係。

  看來……他在她離開之後,又找到物件了!難怪他不想聽她的解釋,難怪他的態度那麼決絕……

  刺痛的感覺自體內深處炸開,一顆清淚順著蒼白的臉龐滴下,一陣暈眩朝她襲來。

  「這臭男人……」阿水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忿忿不平的她忍不住衝上前去攔截他。

  她一把搭上展兆揚的肩膀,不客氣地將他高大的身軀扳了過來。

  「是你。」展兆揚一轉過身就看見阿水,雖有些驚訝,但心情不好的他,連話都懶得多說一句。

  「你來這裡做什麼?」她一副興師問罪的口吻。

  才想開口,眼角餘光便看見了琬琰,吞回原先欲回答的話,他話鋒大轉。

  「我又不是女人,來這裡還能幹什麼!當然是陪女友來的。」利箭般的視線越過阿水射向她,展兆揚不由自主地刺傷她。

  「你!」阿水瞠目結舌,沒想到他竟然如此狂妄。「你怎麼對得起容容!」她氣得幾乎想一拳揮過去。

  「笑話,男歡女愛,沒有什麼誰對不起誰,何況,這愛情遊戲不就是由她開始的?」他挑眉反問,佯裝蠻不在乎的態度,忽略她愈加慘白的臉色。

  「你知不知道她……」阿水拔高了分貝,話沒說完,就被琬琰的聲音給掩蓋住。

  「阿水!」胸口彷彿被槌子猛然敲擊,琬琰抑住不適,連忙上前將阿水拖離。「走,別再說了!」她連迎視他的勇氣都沒有。

  見她受傷的模樣、落荒而逃的背影,展兆揚的目的雖然達到了,可是他一點也得意不起來……相反的,還感到心痛。

  他厭惡傷害她的自己!即便難以原諒她的欺騙,他仍不捨見到她受傷的神情。

  阿水被琬琰拖出了婦產科大門,直往停車處走去,忿忿不平的她咒罵不斷,心裡自忖著,送琬琰回家後,她不僅要找展兆揚攤牌,還要把他罵到臭頭。

  兩人上了車,琬琰木然地坐在副駕駛座,不發一語地望著窗外,直到兩行清淚滑出了眼角,她才無力地闔上眼臉。

  她有什麼資格傷心?有什麼資格嫉妒?是她選擇的呀!

  先放棄的人是她,那麼……她該祝福他再去覓得一段良緣。

  只是……千瘡百孔的心疼得像快死了!

  ※  ※  ※

  當晚沒找著展兆揚,令阿水氣得七竅生煙,一徑認為他是和新女友混在一起。

  哼!可憐琬琰愛他愛得形銷骨毀、愧疚難安,在下午那一幕之後,暗自垂淚不止,她費了好大勁才安撫住。

  憋不住怒氣的她,根本睡不著,此刻她又來勢洶洶地猛按著展兆揚家的門鈴。

  一夜宿醉,再加上催命般的鈴聲,展兆揚頭痛欲裂地前來應門。

  「你倒好哇!縱情歡愛了一夜,現在還能安穩地睡大頭覺!」大門一開,也不等主人開口,阿水一把推開他,大咧咧地登堂入室。

  接近清晨才回家、酒精還在體內作祟,現在的展兆揚仍是頭痛欲裂。

  「有事嗎?」他抑住不悅。

  「當然,要不是有事,八人大轎也請不動我!」原本的同情在「婦產科事件」的刺激下,迅速轉化為對薄情郎的鄙夷,口氣自然沖得很。

  悶悶地瞥了她一眼,他的心情煩亂,不想與她一般見識。

  「你對容容到底有什麼打算?」待他落坐在她對面的沙發,她開門見山地說。

  隨著空氣飄散而來的酒氣,令她厭惡地撇唇,眼中充滿敵意。琬琰才離開沒多久,他就變心另結新歡,甚至陪到婦產科,可見關係親密!

  「明天她就要嫁給我哥了,我還能有什麼打算?」他頹靡地道。

  「該死的,你到底清醒了沒?」見他一臉昏沉的模樣,她怒聲咆哮,幾乎想掐著地的脖子,狠狠的把他搖醒。

  他寒著臉,冽眸猛地瞪向發出噪音的她。

  「剩什麼瞪!你這個薄倖寡情的負心漢!」無畏地昂首瞪視著他,要比眼睛大,她袁淼淼可不會輸給他。

  「你說什麼?負心的人是她,不是我!你憑什麼顛倒是非!是她玩弄感情、是她不告而別,你今天還反過來指責我負心?」陰驚地沉著怒氣,他盡可能不爆發,但嗓音已不由自主地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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