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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李馨 「大家一定都為了風雨愈趨狂暴而煩惱吧?我今天想了很多,找出了幾點疑因。如今城外風雨作災不止,情勢已快控制不了,大家傾盡了心力想尋出災變的原因,為了莫名其妙的氣候疲於奔命,改變了生活方式,但自然的威脅仍然壓得大家食寢不寧——」 「你究竟要說什麼?不要廢話連篇。」海棠首先沉不住氣。 她這一叱,可引起眾人注意,怎麼平常素養有佳的海棠今天這麼暴躁沒耐性?是不是沒睡飽所以才火氣大? 奕霆不以為意地一笑,目光定在海棠身上:「如果我要說的是這些沒營養的話,我敢深夜藉名集會嗎?」 海棠似也知自己失態,垂首不語。 「我想說的是我觀察到的幾件事。」奕霆環瞥了眾人一眼,斂起了平日的嘻皮笑臉:「來到精靈界已經兩周,雖然對你們來說我還是個半生不熟的一分子,但既是精靈界的一分子,我就不能不說。這次氣候的異變,追根究只要怪曜城錯誤的制度與教育所引起的。」 他的話一落,馬上有好幾個人變了臉色。 「奕霆,」巖桂緊張地扯扯他衣角:「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啊!」 奕霆投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給他,仍站得筆直。 巖桂有個預感,他今天可能會頭痛上整整二十四小時。 「我聽說精靈對自然的變化十分敏銳,怎麼看不出那層包裹住精靈界的烏雲是什麼因素造成的?」 「那你認為我們精靈界的這場劫難是由何而起?」青松開口了,他倒想聽聽這個才來十四天余的小伙子知道些什麼。 「憎恨。」奕霆面無表情地一語驚人:「那層雲以及它挾帶的旋風暴雷,是精靈的憎恨。」 「胡說!」銀杏第一個拍案斥罵:「精靈們怎會憎恨精靈國?我承認以往我對你是有些歧見,但你也沒必要開這種玩笑擾亂我們的平靜。」 「精靈界如今還有平靜可言嗎?」奕霆眼利如刃掃向銀杏:「事情都走到這地步了,你們還想自欺欺人?」明廳內,默思重重。「我不相信你們看不出來精靈們不喜歡在曜城內久待的原因,他們寧願窩在簡陋的樹屋也不肯進城避風躲雨是因為他們受不了曜城內怪異沉重的氣氛壓力,受不了你們做作的虛偽,更受不了你們自認高他們一等的姿態。」 「我們沒有……」 「沒有?那繼承人由何而來?」 「繼承人是精靈必要的存在,是精靈界自成國後的法則,誰都無權更動。」 「即使這條法則已經成為害得精靈們自相戕害的禍源也一樣嗎?」 奕霆咄咄逼人的言詞已使不少人動了肝火。 「你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繼承人的錯囉?」 奕霆頓了頓,咬牙迸出:「沒錯,繼承人根本不該再繼續延傳下去。」 笄月的臉色刷然變白。 蘇枋最關心的就是笄月的反應,見到笄月受傷,他豈會坐視?當下一個蹬地便霍然站起:「謝奕霆,你不要太過分!」 「講出實話也算是過分嗎?」奕霆還是那副萬事無懼的坦蕩:「你們要欺騙自己多久?繼承人不適合再領導精靈界已是不爭的事實,只有你們還在蒙頭大作夢,強迫人去接受人無法承擔的種種,老是以一句『傳統』搪塞自己的無能,然後又高高在上地指責別人、要求別人,這就是精靈界的曜城,這就是精靈們信賴的曜城!」 「奕霆,你怎麼可以這麼說?」連巖桂也有點火了:「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只是實話實說。」奕霆冷眼看待情緒沸動的他們:「你們連最基本的自覺都沒有,難怪會遭受到即將滅亡的命運,我來告訴你們什麼叫生存的法則,生存的法則就是弱者必須自宇宙間淘汰。無疑地,精靈界是最弱的懦夫。」 笄月驀然站起,走到他面前,揚手甩了他一巴掌:「我是沒資格當繼承人,但你不能侮辱我們精靈界的任何一個人!」 奕霆端佇依然,頰邊雖烙上了五指熱辣,但他並沒有呼痛或撫觸,只是凝立。 「如果你們真有勇氣,不會彼此隱瞞自己的痛苦,不會漠視橫閡在你們之間的心結,不會有著迂腐不合時的尊卑觀念,更不會天真地把所有責任都交由繼承人擔負!」奕霆語緩氣輕,卻句句一針見血:「精靈界不止是繼承人的,更是每位精靈的,你們卻一味地要求繼承人做得更多更好,把原本可以共同分擔的責任壓力一古腦地往她身上加,你們這難道不叫自私嗎?」 柏榆理直氣壯地反駁:「笄月是銀蓮轉生,她生來就該接受,這是她的宿命。」 「胡說八道!」奕霆毫不客氣地回斥:「光憑蓮花的顏色就隨意決定一條生命的未來,殘忍地加諸束縛限制,硬要扣個『精靈界全靠你』的大帽子在人身上,剝奪人身為精靈的權利,你們引以為傲的宿命就是這種酷刑嗎?精靈要的是個刻意塑造出來的傀儡女王嗎?」 所有人都被奕霆的威勢鎮住動彈不得,包括他眼前的笄月。 「都到這種關頭了你們還固執地墨守成規!」奕霆指向四長老:「虧你們還是長老,連精靈界哪病了都不知道,你們好意思接受精靈們的服膺與景仰嗎?」食指轉向蘇枋:「身為曜城守將,竟對種種制度的缺失與不公視而不見,你所謂的忠誠難道只是替曜城文過飾非,掩蓋那陣日漸壯大的憎恨?你以為沉默能解決嗎?你的作為只是讓曜城更加淪落!」 「還有你們。」奕霆盯向銀杏和海棠時,臉上已罩著厚厚的冰霜:「只因為受過人類的背叛與欺騙,就完全否定自己與人類,施行變相的報復教育,自私地拖累其他本應屬於無憂的精靈陪你們一塊痛苦,老是謊言說『這是為你們好』,你們自己摸著良心看看,他們快樂嗎?你們造成了多少懊憾痛苦你們知道嗎?」 「夠了!奕霆,不要再說下去了!」笄月雙肩聳動,克制不了那一波波自恐懼奔湧而來的顫抖:「求求你別說了。」 奕霆目視著笄月,表情木然:「生活在這種互相欺騙的方式中,你還能自得其樂地向全世界宣告說你過得很好?為了你,大家不得不掛著假笑表現出一副堅強的模樣,你可曾在意過這一個個不願讓你吃苦受累的人?」 「不……我是……我是在意的!」 「倘若你真的在意,你的精神就不會只放在笄日身上,就不會只看到笄日的痛,只聽到笄日的哭聲。不!你只愛你弟弟,你除了笄日之外誰都不愛,誰都不信任,不然你不會盲目到對笄日的漫天大謊深信不疑。」奕霆眼角已瞥及兩道身影朝他撲來,但他還是把心一橫,說完他的話:「你只是個是非不分,對錯不辨的傀儡機器罷了。」 「謝奕霆,我不許你這樣說!」蘇枋衝上來揮臂就是一拳,狠狠地落在奕霆的下巴上。 奕霆結實地挨了他這拳,撞翻了一旁的花瓶擺飾,跌到地上。 「枉我把你當成兄弟,對你推心置腹,想不到你會是個苛薄至此的人!」巖桂也揪起奕霆的衣領,揚手想賞他一頓教訓,但見奕霆慘澹一笑,閉眼不還手,巖桂心緒略動。他眼露疑色:「奕霆你……」 「這種不知好歹的人類應該好好懲戒!」柏榆何時被如此侮辱過?當然火冒三丈,平空抓了一把星子,正想往奕霆那廂摔去時,忽間蒼朮宏亮的叱喊:「全給我住手。」 明廳裡的混亂隨著這聲叱喊而靜止,乍看之下有些可笑地頗似停格畫面。 「大長老……」幾人分批先後而喚,得來的卻是蒼朮提得老高的音量:「你們這是做什麼?連我都不放在眼裡了是不是?」蒼朮震回他們的理智才又緩下口氣:「先仔細想想你們為什麼要動怒,如果你們沒有奕霆所說的那樣,會氣得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人嗎?」 大伙被蒼朮的反詰問得無言以對,臉色青白交錯,舉止間含著種被拆穿的不自在。 是啊!假如謝奕霆說的是連篇鬼話,他們沒有犯過他說的錯誤,怎會老羞成怒? 巖桂沒料到奕霆竟會以如此激烈的方法痛下猛藥,他偷覷了他嘴角的血漬,心虛地擠不出一個字。 蒼朮踱至奕霆面前,吃力地扶他起來,身裁矮小的他費了不少力氣幫奕霆站起來。 「對不起。」蒼朮端正嚴肅地向奕霆道歉:「是我過於縱容,才得今日苦果。」 奕霆搖搖頭,看看巖桂,又看看蒼朮,最後望向笄月,萬語千言藏往腹內,只悶悶地強迫自己沙啞的聲音說:「我只是做我能做的,沒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