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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李馨 「我有說是你嗎?」他的眸慢慢睜開,居高臨下地與她對峙:「既然你知道與惡魔交易是件容不得後悔的事,你還是寧願以靈魂交換謝奕霆的驅逐,我再三確定,甚至警告過你,毀約的代價是你負擔不起的罪惡,你還是反悔了。」 「我做錯的事由我來承擔,你不要扯到別人!」 「天真的妖精吶!你不覺得你說這些話太遲了嗎?」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之所以想把謝奕霆趕回人界,無非是想保護你最珍視的人,你說,如果我把契約的目標改成你執意守護的人,結果……」他邪笑:「會如何呢?」 寒意竄進骨裡,她不知道她已經顫抖:「你……你不是人……惡魔……惡魔!」 他輕嗤,接著縱聲大笑:「有人叫我天使,有人喚我惡魔,我沒有真正的名字。我潛伏在人心,在最黑暗的角落,在陽光達不到的罪惡淵藪;我可以實現你的願望,也可以毀了你的希望。妖精,你將會看到毀滅!」 「惡魔!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她凝力,打出光芒。 「沒有用的!」他的笑聲轉低,光箭一近他的身就被浮現的暗藍光圈吞蝕。「妖精,你曾對著我賜予你的孔雀眼起誓作約,今天卻背棄了你的誓言……」他勾勾食指,一根孔雀羽自她的腰袋中飛出。孔雀羽正對著她,羽末的黑絨圍起,晃似一隻眼睛。 他再次彈指,火焰自羽眼中迸出。 「以孔雀眼為證,我詛咒背叛約定的妖精——你將會看到毀滅……」 她定定目睹孔雀羽在紅炎中化為灰燼! 你將會看到毀滅! 第六章 「謝哥哥,你再多說一點嘛!我們都好想聽哦!」 「是啊!人界真的和書上寫的不一樣嗎?」 精靈們圍著奕霆,將偌大的柘軒茶室擠得水洩不通。 「謝大哥,你再說一些就好了,再一些就好了,我好想知道什麼叫做任天堂,你告訴我嘛!」盼櫻挨著奕霆撒嬌,經過一天的相處下來,她和其他的精靈已經把他當成精靈界的劉德華來崇拜……不!劉德華沒有謝大哥親切,也不像謝大哥這麼會說故事。 「不行!時間到了,該去睡覺了。你們忘了明早還要烤餅嗎?故事明天再繼續講。」 「啊……」眾精靈們馬上垮下肩,發出失望的歎息。 「這樣好了,明天謝大哥再說幾則安徒生童話,保證精采,如果你們對人界還有什麼疑問,我明天一定一一說明。現在太晚了,你們自採集完後就跟著我,要我『說書』給你們聽,從白天講到晚上,你們聽得有趣,我可累翻了。」 「翻?」立刻有位精靈天才地接口:「沒有啊!你哪裡翻了? 「笨!翻是形容詞的一種,形容謝哥哥很累,連這個也不懂,白聽了一天課!」 奕霆恍然覺悟地迎視笄月,用眼神告訴她:敢情我已經「開班授課」當起老師來了? 笄月揚揚眉,回給他一個眼神:反應這麼遲鈍,現在才發覺。 巖桂焉會忽略了他倆的眉目傳情?他有些酸酸地瞪向那個天字第一號冤家。唉!她的眼睛畫滿了紅心,傾慕的瞳孔跟隨著奕霆,巴不得整個人能夠黏到他身上。真不是滋味。 「好了,大家可以回去睡覺了。」巖桂舉手揮揮:「要聽故事明天請早。」 「什麼嘛!」敢以不耐煩的口氣對巖桂講話的永遠只有盼櫻,她不滿地斜睨巖桂:「趕蒼蠅啊!要送客起碼態度也要好一點,你沒學過禮節嗎?亂沒水準的。」 「喲!」惡人先告狀,他寬宏大量地不計較她粗魯,她卻反過來指責他沒水準? 「有禮貌的人才不會出言不遜。」 「哼!對你這種人不需要用到禮貌!」 又開戰了。 奕霆和笄月極有默契地先「疏散學童」,再坐回地板,專心地觀賞起兩性大戰。 笄月又衝了壺茶,仔細斟了兩杯,將其中一杯遞給他:「剛剛是你們說的凍頂烏龍,嗜嘗看這杯是什麼?」 奕霆先湊近鼻端輕嗅,聞香之後才細啜一口。 「嗯!好個香片,甘淳潤喉。」奕霆愛上這種猜謎遊戲:「佳人泡的茶就是不一樣。」 「你又捉弄我。」笄月明明對自己說過別將奕霆的讚揚當真,但細薄的臉皮就是不由自主地緋紅。 奕霆一口氣喝光熱騰的茶,喟歎幾不可聞:「你什麼都好,就是不相信自己。」 笄月何嘗不明白自己性格上的缺失?帶些嚅囁,她頭一次向別人解釋:「銀杏說永遠不要肯定一件事,因為往往越認定的事越能造成傷害,萬一過於自信,反而無法處理倏然變化的結局……我……我不能犯這種錯誤。」 「我知道。」奕霆想幫她重建自信:「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連自己也無法肯定的人怎麼肯定別人?你過度的謙遜已經成為阻礙你獨當一面的牽絆。一個人必須自知才懂得如何進退應對,成大事者必備斷腕之魄力。笄月,如果有一天你面臨抉擇,兩邊都是你最割捨不下的人事物,猶豫退怯只會使你兩者皆失,終至一無所有;只有相信自己,你才能承負起責任作出正確的決定。你懂我的意思嗎?」 笄月陷入深思。 「所以,培善自決判斷能力是你目前最重要的課題,因為日後我們要挑戰的不只是惡劣的天氣,還有其他料想不到的阻攔困厄,屆時的一切容不得你遲疑的。」奕霆用心良苦地拐彎抹角,為的就是警告她要有心理準備,怕她無法接受未來可能會發生的事。 「奕霆。」笄月的思維轉了圈,明白了他的用意:「是不是你知道了什麼?」 奕霆端詳著笄月平靜的表情,只是告訴她:「我看到了考驗,對你、對我、對大家,對整個精靈界的考驗。我們必須要更強壯,才能帶著精靈界開創嶄新的命運!」 笄月感受到他真誠的擔憂掛心,她的心莫名地被撼動:「放心,我會堅強起來的。」 奕沾寬慰地鬆口氣時,才驚覺柘軒內少了那對冤家的爭吵聲,兩人不約而同地轉頭,正好看見一幕火辣辣的鏡頭。巖桂的左手緊緊圈著盼櫻的腰,右手托著她的下巴,以曖昧又使人臉紅的姿態深醉在吻中。 奕霆暗吹了聲口哨:「動作真快。月,我看……」他驀然住口,沒有「看」下去,因為他的說話對像已經呆掉了。 等到巖桂戀戀不捨地離開盼櫻的唇,盼櫻才睜開蕩漾著甜蜜的星眸,忘情地凝視著巖桂滿臉的愛憐,渾然不覺他倆貼在一塊的身軀。 「你……」她彷彿還沒弄清楚狀況:「你做了什麼?」 「吻你。」巖桂傾注所有的溫柔,用拇指摩娑著她酡紅的醉顏。 「你……」她說話還是亂無章法:「吻我做什麼?」 「要你忘了到人界的事。」巖桂的嗓首幾欲將人催眠:「櫻,不要離開我。」 「不……不離開你……」盼櫻著了魔般問:「你怎麼可以吻我?」 「怎麼不可以?難道你不喜歡?」巖桂「椎心」地問:「你不喜歡我吻你嗎?」 喝!好個以退為進!奕霆對巖桂刮目相看,暗暗提醒自己待會兒千萬要鼓掌。 「我……我……」 「不要去人界,櫻,答應我好不好?留下來!」 「好,我留……」下來兩個字還沒出口,盼櫻就發覺不對:「你做什麼?」 巖桂扼腕暗惜,臉上的神情卻迅速改為無辜:「沒有哇!我做了什麼?」 奕霆搖搖頭:這招就不太高明了。 果不其然,但見盼櫻甜甜一笑,柔情萬千地喚著:「巖桂……」 奕霆聽了那縷猶如滲了過多的蜜般的呼喚,打了個寒噤,但巖桂卻深深陶醉其中。 「什麼事?」他以他不自知的拙樣,傻傻地問。 「你……」笑靨換成咬牙切齒:「去——死!」 「哎喲!」 慘絕人寰的哀嚎傳遍柘軒,盼櫻狠狠地踩住巖桂的腳板,又心有未甘地扯兩下,想想覺得太便宜他,趁他痛得不知天南地北時再補上兩掌神龍五爪,才憤恨地長哼。 「這是下流的代價!」盼櫻怒啐,不意遇上奕霆那雙笑意滿滿的眼和笄月明顯的滯愣,這才憶起她剛才表演了什麼,羞赧不堪地跺腳,瞥了巖桂一眼,狼狽地落荒而逃。 巖桂抱著他可憐的腳丫蹦蹦亂跳,嘴上也沒閒,哎喲哎喲地嚷嚷:「我的腳斷了……櫻,你怎麼這麼狠心踩斷我的腳……」 奕霆「見義勇為」地鼓掌,對巖桂的演出報以肯定:「好哇!好個精采的游龍戲鳳。」 「戲?我的腳不曉得斷成幾截了?」巖桂不客氣地劈頭就罵:「你這算哪門子兄弟?」 「我已經很夠意思了呀!」奕霆攤開手掌:「你看!手都拍紅了。」 巖桂聞言差點沒吐血,白眼吊了好幾回:「交友不慎,吾之不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