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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凱西·邁克爾    


  只是,小冊子上的照片並沒有充分顯示出這幢木製樓房的魅力,整個建築物很有氣勢,體現出一種老房子才有的舒適,在蒂姆的心目中,似乎正是因為它的陳舊,才給旅途中的人們以溫馨的歸宿感。蒂姆很快又找到了一個更為合適的詞兒——「家」,它站在那群高大、笨拙、千篇一律的現代建築物中,倒顯得很不一般;雖然它的鄰居們一個比一個建得更高,似乎要爭先目睹那近在咫尺的大海,它的平常卻給人以一種獨特的家的感覺,讓你浮想聯翩。

  似乎走進這房子神秘的大門,你就會感到時光倒流。踏上磚地上寬寬的木製樓梯,穿過細木條鋪就的前廳走廊,越過大門,你就來到了上個世紀。

  一切都與想像不差分毫,僅幾步之遙,所有的時鐘都將倒轉,轉回到一個更為儉樸的時代,一個更為平和的時代。在那裡,女人們穿著曳地長裙,走起路來沙沙作響。那個時代裡男人們主事,他們的想法不容置疑,他們的決定必須執行,所有的賬目和經濟大權都掌握在他們手裡。

  想到這裡,蒂姆轉了轉眼珠,知道自己又想起了那些事,那些事總會使莫莉去聽那種關於男女平等,或男人多麼地愚鈍、多麼缺乏感情之類問題的精闢演講。

  於是,她也學會了精打細算,她把爭論的焦點集中在金錢上——諸如兩個人誰應該花錢,怎麼花,當然還要算算該拿出多大部分儲存起來。

  每次爭論,不管以何種方式,莫莉總是把話題扯到錢上。而且,他自己,蒂姆,怎麼就一點兒也想不出這樣的對話有多大的價值。

  「你簡直花錢如流水」,是莫莉最愛說的一句話,可是即便聽了這麼多,耳朵彷彿長了繭子,蒂姆還是絲毫不解其真諦。誰亂花錢啦?誰會毫無理由地亂花錢?能夠做到亂花錢之前,你恐怕先得有才行吧?

  「打住!」他命令自己,用手掌在方向盤上重重地一擊,然後就手停了車,熄了火。「就此打住。現在,我得想想,究竟為什麼要在這樣一個枯燥乏味的小鎮預訂房間。蒂莫西,你明白嗎?就算在一個鄉下小旅館裡你也化解不了懊惱和憂愁。別說話,惟一的辦法就是沉默、沉默、再沉默,惟有如此你才不至於跑回到莫莉那裡求她原諒。記住,是她錯了!」

  他從後座上取出度週末用的皮箱,迅速跑過房前的沙路,登上大約十二級台階。偏偏冰冷的雨意更濃了,此時的他簡直有些傷感起來,尤其是滴落在木板上的雨幾乎立刻凍住的時候。

  剛剛夜裡三點左右,冷的時候還在後面呢,所以,至少到晌午,除了呆在這個能過夜、有早飯的小旅館裡,蒂姆哪兒也別想去。一個小時之內,通往大洋城的道路準會像溜冰場一般光滑。

  他看看四周,想找門鈴,沒找到;又把那個海豚形狀的銅製門環在大門上「砰砰砰」掹敲了三下,還是沒有人應聲。再等等吧,他邊想邊環顧門廊,凍得渾身發抖。這二月裡從海上刮來的風雨冷颼颼濕漉漉,今天準是個糟糕的大冷天。

  不過,這個門廊確實不錯。古典維多利亞式的,又長又寬,環繞著整個這座建於久遠年代的偌大房屋的正面和一側;木製的欄杆上油漆業已剝落,但仍舊能辨認出刻在上面的美麗的原始圖案-實際上整個屋子部需要重新油漆。這裡離海非常近,必須經常採取措施防止空氣中的鹽分侵蝕護牆板和上好的木製房屋,這可真不是件容易事.

  這房屋的主人恐怕只好像為橋油漆一樣,從一端或是從一層開始干,而當你干到另一端時才發現,只不過是又到了重頭開始再干的時候-

  一座橋,他的思路又回到那個題日。《第九街橋》,他說,試著唱歌詞,「不,字母還要多些,第二十九街橋?混賬!只有莫莉才知道,她知道西蒙和加芬凱爾所有的歌兒,『披頭士』,所有的歌兒。」他又加了一句,回憶起他是如何把全套CD裝箱,用特快專遞寄還給莫莉的,就在同一天,一個裝有訂婚戒指的包裹退到了他的辦公桌上,而且一如她一貫的風格,為包裹保了價。

  「快點,快點,快點啊。」他自言自語著,仔細看看那緊閉的大門,他發現在對開的門邊上掛著一個小小的手工漆的木牌,上書「歡迎來到埃瑪琳旅店,請不要停下你的腳步,請進來吧。」

  「有趣。沒有比這更容易引來強盜了。」蒂姆不耐煩地嘟囔了一句,轉動銅把手,推開右邊一扇門,來到一個小小的方形房間裡——或者說是一個相當大的天井,他拿不準這到底是幹什麼用的。

  但是,當他用審慎的目光環顧這間擺設擁擠、有些裝飾過度的房間時,有幾件東西還是值得肯定的。這地方正如估計的那樣——你就像進入了時間隧道,回到了過去,回到了更恬靜、典雅的年代,那時候,這些紅絲絨啦、曲腿的木製傢俱啦、絨面牆紙啦,還有古玩擺設都非常時髦。

  他還可以肯定,在房子裡的什麼地方,吸塵器在嗡嗡作響——那實在是一種美妙的聲音,聽到了這聲音,就有了一種家的感覺。

  他還聞到了蘋果餡餅的味兒,那種熱氣騰騰的、家裡做的蘋果餡餅,他不由地笑了,上前一步,走到了那個小小的想必是用作接待處的櫃檯跟前,搖了搖那只放在桌布上的小小的銀鈴。他抬起頭來,首先看到了櫃檯上方掛著的那個愛神丘比特的小石膏像,緊接著,他發現空中掛滿了長串的紅色厚牛皮紙剪成的心形,從天花板四角到每件傢俱,以至每盞燈的燈影裡,足足幾十尺長的地方,處處都有小小的紅心閃現,蒂姆想,這家店的主人對於老派情人節的那種過法還真是很有感情呢!

  他轉身脫掉外衣,深深地吸了口氣,肉桂和蘋果餡的舌味兒又撲鼻而來,饞得他肚子咕咕直叫,似乎在抗議,這會兒能啃上幾口蘋果餡餅也好呀!

  吸塵器的聲音好像停了,過了幾分鐘,  一個穿藍色牛仔服的小姑娘走進了門廳,她看上去只有十幾歲,耳機夾在腦袋上,邊走邊隨著收音機裡的音樂唱著,那不連貫的歌詞就

  蒂姆聽來似乎根本不是英語。

  這喧囂使得蒂姆那種懷舊的感覺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不過烘餡餅的味道還是實實在在跑不掉的。

  「行呵,菲茨傑拉德,看來這裡並不是什麼炫耀豪華的地方。」蒂姆自言自語時,那女孩走上前遞給他房間鑰匙,指了指樓梯的方向,隨後就離開了。幾分鐘後,吸塵器又開始轟鳴起來?他又深深地吸了口長氣,「好吧,再說吧,還能壞到哪兒去呢?」

  莫莉的最新款式切維小轎車正在緩緩爬過第九街橋,她雙手緊緊握住方向盤,幾乎絕望地反覆自言自語「路面還沒有凍,橋就先凍冰了,別的路還沒凍,這橋就……我的天,簡直快迷路了。」

  當她驅車上了大西洋城高速公路時,實際上就已經別無選擇,因為那裡距離她的目的地和她在艾倫敦的家剛好同樣遠近,既然已經走了這麼遠,她決定繼續走下去。當時,她還想等她深入到新澤西州離海岸越近,氣溫肯定就會升高,然而這壞天氣跟她開了個險惡的玩笑?猛烈的暴風雨襲擊東北部,主要集中在新澤西州的海岸線上,內地的風雨勢頭則弱多了。

  想一想,在過去的幾周裡,她做過的哪個決定不是對自己的諷刺呢?:雨滴漸漸成了連陰雨,下啊下的,又起了風。此刻,風雨交加,氣溫直線下降,轉眼降了十幾度,當地的車開出高速公路時,那路面已經和鏡子般光滑的溜冰場差不多了,莫莉·布萊恩特可向來不會滑冰。

  她渾身發冷,因為兩隻手一直緊緊抓著方向盤,弄得肩膀和背部部很痛;雙眼一直緊盯著刮水器後結冰的路面,一會兒就酸脹不堪;儘管肚子餓了,但那一對金色的拱門出現在她右側時她還是不想把車開進停車場。

  一定要等找到埃瑪琳旅店再休息。

  其實莫莉並不討厭開車,她最喜歡的事就是在高速公路上徜徉,尤其是沿著大西洋城高速路那樣長長的、保養極好的碎石路,奔向許多新鮮而有趣的好地方。

  然而她討厭冰,幾乎是一種強烈的反感。

  「該死的蒂莫西·菲茨傑拉德!」她默默地詛咒著。等看到左側的韋斯萊街的標牌時,已經晚了五秒鐘,來不及輕點剎車安全轉彎兒了,她氣極了,緊接著又錯過了第二個路口,等開到大西洋街剛一左轉,這回不用向前看她也可以感覺到,再朝前一步就要駛入大海了,為了這最後一個拐彎兒,她又罵起來,「該死的蒂莫西·菲茨傑拉德,為什麼不跟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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