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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冰卉 當時,她心裡浮現了這樣的疑問。因為邊做邊打瞌睡的結果就是,一不小心就將圓給剪偏了,然後,為了圓這個圓,她只好將圓剪得更小些,就這樣,所有的紙樣,都從原本的尺寸縮水了不少。果然是她的作風。 人說夢境是現實人生的反映!而她的夢卻是中學時代的剪影,收集了她遺失的記憶片段。 其實,她並沒有刻意遺忘在日本生活的點滴,然而離開口本之後,就自然而然地遺忘,漸漸地斷了與日本的聯繫,包括親戚、朋友、師長……就連母親也絕口不提那段日子,也許是伯觸動了心中的傷口吧! 母親的不快樂,她知道。 畢竟,她陪母親在那大宅裡頭待了十來個年頭。 因此,母親不提,她也就不談,也沒有想過要再找回日本時期相識的人們。除卻時空因素外,就是她實在是太懶。 至於父親,對她而言已經是一個遙遠的名詞了。 聽說,多年前父親已再婚,有了另一個家庭!還生了一對兒女。她無怨也無憾,畢竟,她曾經擁有過父親的溫柔,那就足夠了。她只希望溫柔的父親能常回家…… 台上,數學老師正說得口沫橫飛;台下,她卻因為飢餓而開始旁若無人地嚼起麵包,因為她是不帶便當的,她的便當盒都用來裝培養土了。雖然是在夢中,她卻很清楚那是下午的第一堂課。她已經很習慣在夢中尋找線索。 一般人的午餐時間向來是她的午休,這種習慣大抵從學生時代以來就沒有改變過。而她總是要睡飽覺,才有精力吃飯,所以!她最佳的用餐時間是在下午第一堂課。 卡嚓、卡嚓,每剪兩刀,夢中的她使會放下剪刀,小口地咬起一塊麵包,慢條斯理地咀嚼著。然後,再剪兩刀,再嚼一小塊麵包,再剪兩刀,再…… 「將這個公式代入這個式子,便會得到以下的結果,然後… 卡嚓、卡嚓,嚼嚼嚼。 「分別乘以二,兩邊開根號……」 卡嚓、卡嚓,嚼嚼嚼。 「將式子稱作整理,得出X值……」 卡嚓、卡嚓,繼續嚼嚼嚼。 卡嚓…… 嚼…… 嗯,好靜…… 不知何時,數學老師講課的聲音停了下來。 下課了嗎? 夢中的她才這麼想著,肩膀卻遭人輕拍了下。 「佐野萌子……」數學者師陰沉地叫著她的名字,聲音中明顯地帶著隱忍的怒意。 唔,什麼?有人在說話嗎? 夢中,含著一小口嚼到一半的麵包,她仍處於迷迷糊糊、神智不清的狀態。「給我出去!」 啪!桌面遭到重擊,數學老師憤怒地拿起卷握在手中的課本,大步回到講台上。 「同學們,我們繼續看下題範例。這題需要用到……」 停了數秒思考了一會兒,夢中,她收拾了下桌面!帶著未剪完的紙樣走過老師身旁,出了教室。 嗯,她可以到白楊樹下繼續…… 臨走前,是數學者師頭痛的一瞥。 她開始在教學大樓中遊蕩。 長廊,長長的走廊,轉彎、下樓;階梯,一格、兩格,下降:又是長廊,行進,一步、兩步……鐘聲響起,下課。 前進、右轉、向下,走了一層又一層,一層又一層…… 突然,一隻長腳橫跨在樓梯間。 她纖足一頓,險些跌倒,胸中的紙樣灑落了一地。大的、小的、紅的、白的,雙圈的同心圓灑了一地,一地滿滿的、無從拾起的圓。 「你……」光線太過微弱,就算她瞇起了眼仍看不清擋路者的相貌。 陰暗的角落、頌長的身影、看不清的臉孔…… 是他! 夢的場景,最初就像一部漫長的電影,卻忽然加快了播放的速度——長廊、紙片、雨……一幕幕飛快地閃過她眼前。 夢,似乎又串連了其他的夢。 他彎腰拈起一紙同心圓,於黑暗中紉細端詳,修長的眉睫垂斂著,遮擋了晶亮的眸子。沒來由地,她知道他眉睫下的眸子定是晶亮無比的,而她也因此而隱隱感到不安… 碎步輕栓,她有了逃跑的衝動…… 薄唇輕抿了下那紙同心紅圓,他忽地往她的胸口貼去。 「我的心先擱在你那兒!以後連同我的吻一併討回。」他一字一句無比清晰地道。 陽光斜斜地射入角落,照亮他半邊臉龐,照亮他額上火焰形的蓮花標記—— 一朵燃燒中的蓮。 那是一張看過即難以忘懷的面容。 然而,更教她難忘的卻是那一雙熾人的瞠眸。 那是一雙獵人的瞳眸…… 第六章 迷迷糊糊地醒來,卻因眼前撒落一地的佈置材料而回想起方纔的夢。丁水柔兀自站在梯上發呆,連來人都忘了招呼。 此時,一幅尚未墨干,還沒夾上迴紋針與紙繩的紙箋,被風吹到門邊…… 門遏一個優雅的身影毫不費力地輕輕一踩,踩住了紙箋的一角。 好熟悉的場景…… 自夢中回神,略抵下頭,丁水柔心中陡然一震。 難道是他? 「柔…」來人以日語輕吟,那是思念的語調,彷彿他已經認識她很久很久了。 霎時,她渾身泛起寒意,提高警覺,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一隻被獵逐的小動物,根本無法佯裝泰然。從逐漸拼湊起來的夢境,她肯定他們之間有糾葛,有一種密不可分的糾葛。 自梯上略略一顫,她連忙扶著梯子邊緣,頭卻始終低垂著,彷彿在逃避什麼似的。 是的,她是在逃避,以為只要不抬頭,夢便不會成真。 那不過是夢而已,不是嗎? 誰料得到,夢中人當真會追到現實生活中?但他卻來了,來索取他寄放的東西了…… 還他並不是問題,因為他的吻與他的心不是她能妥善收藏的。她太瞭解自己,知道自己纖細的身軀無法負擔過激的情感。 一副身軀放一顆心就足夠了,太靠近的兩顆心會讓她亂了呼吸、喘不過氣。還他也好,只怕他不單只是要收回自己的心,還要加收利息…… 那利息該怎麼算? 會不會賠上她的心,以及無數的吻還不夠? 想到這裡,她失去了探究事實的勇氣,不敢證實、不敢抬頭,只願這又足另一個夢,另一個她不小心就會跌人的夢… 眼簾半合,水眸眨了眨。倘若這是夢!那麼或許可以致她這麼眨去。她能為地想著。 然而,事實卻非如此,眼前頤長的身影始終屹立不搖。她沮喪地垂下了肩,用眼角的餘光瞥向他。 「我很想你。」他彎腰、起身,以她再熟悉不過的姿勢拈起紙片,語氣是一逕的雲淡風輕。 她迷惑了,不自覺地抬起頭,想看清他究竟是不是她的夢中人。 半仰著小臉,淬不及防地,她的雙眼對上了他那雙始終燃著愛戀,火焰般的瞳眸。 那雙,教她忘也忘不了的瞳眸…… 而那個與夢中人相同的蓮花標記,則在他額間燃燒著。 「別告訴我,你忘了……」出口的,依然是流利的日語。 「告訴我,你會嗎?」不知何時,他己來到她身前,大手撫上她的臉,以指掌撫摸著她細緻而略顯蒼白的臉蛋。 忘了? 忘了什麼? 忘了他?還是忘了他擅自定下的約定? 這世上或許有人會有那樣一個相同的印記。但是,不會有人恰恰又擁有那樣的一雙眼。 她不會認錯! 那一雙勢在必得、攫取一切的眼實在是太過熟悉了,彷彿燃著熊熊烈焰,幾乎要將她燃燒殆盡。 她想逃,直覺地想逃,不假思索地……想逃。 啊? 手腕忽然教人輕輕扣住,力道雖輕,卻帶著不容掙脫的堅定。 輕輕一拉,她柔弱無骨的身身B順勢一傾,跌人他的懷抱。 哎! 她凡事慢半拍、就連逃命都慢…… 她連步伐都還沒踏穩、就教敵人輕輕鬆鬆地擒住。 看來,她連當獵物都失職。 心下一認命,略略站穩,她以另一隻自由的手推拒了下他的胸膛,拯救自己埋在他胸前的小腦袋、一面努力呼吸珍貴的空氣,一面努力想開口。男人的險上明顯地帶著不悅,知道她有話要說,他並沒有阻止她脫離他懷抱的舉動。 而且,她蒼白的容顏因為努力吸著空氣而微微漲紅,他立即退開了些,給她更多的空間呼吸,大掌則安撫性地按上她的背脊,為她順氣。 她的身體還是這麼虛弱……男人的眸中藏著說不出的情感。 對他體貼的舉動,丁水柔心中有些感激。 然而,當帶著熱度的大掌貼上她的背脊時,一道電流流竄至她的四肢百骸,令她無法抑制地抖顫著。 她邊吸氣邊顫抖著。 情況似乎更嚴重了,為什麼? 不解她為何會如此,他的眸子微微一斂。 只見她邊吸著氣,邊努力揮動著手,似乎想告訴他什麼…… 手? 他的手嗎? 當他抽回置於她背上的手,發現她的氣息因而穩定下來時,眸中立即浮上一層不解。 他太用力了嗎?應該不會才是啊! 不過,她的身體較常人纖弱,他倒是疏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