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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冰卉 過了十分鐘,他開始翻找急救箱。 二十分鐘後,他已將傷口做了基本的消毒。雖然已經去了毒牙,但基本的消毒仍是必要的。 三十分鐘後……他以沒受傷的另一手吃力地為傷口做包紮。 然後……他開始生氣,坐在椅子上生氣。 從頭到尾,她關心的竟然只有蛇! 站起身,他直直地走到猶跪坐在地上的丁水柔面前,以食指徑抬起她的下顎,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小、小綠平常是不亂咬人的……」看見他陰沉的臉,丁水柔怯怯地道。 言下之意,是他不對、是他冒犯羅! 蓮沼彥一眸子危險地瞇起。 「這是你欠我的。」惡狠狠地咬了下她的唇瓣,直到鮮紅的血滲了出來,沾染上他的唇,他才放開她,用手臂抹著自己唇上的鮮血。 他不只氣她躲他,更氣她不關心他。 「你……」她驚愕地說不出話,只能心魂不定地撫著自己受虐的唇瓣。小綠咬了他,他就咬她作為報復嗎? 他好野蠻…… 捧起她的臉蛋,他警告地道:「從今以後,不許你再躲我!」 為了避免她不認帳,這回,他說的是中文。 「另外,我要訂一束翠菊,附上千張書法紙箋,內容是……バシサノ。 他隨手抽起櫃檯上的便條紙,勁筆一揮,瀟灑地寫了幾個日文「バシサノ」! 「那、那個……先生,我不…」丁水柔見狀連忙開口拒絕。 「不懂日文嗎?沒關係,照著寫就是了。」舉起手,阻止了丁水柔的發言,蓮沼彥一說著中文,語氣是不容拒絕的。 隨手扔下幾張干元大鈔,蓮沼彥一推開玻璃門,揚長而去。 バシサノ 一千張? 這、這根本就像是……要她向他示愛嘛!抱著小綠,丁水柔頹喪地跌坐在高腳椅上。 翠菊的花語是—— 你到底愛不愛我? 而バシサノ則是日文的「我愛你」呀! 第八章 夜晚的遊樂園很美。 站在高處,看著加緊星般遍佈的燈火,丁水柔迷迷糊糊地想著,迷濛的眼中倒映著點點燦亮。 不過—— 不要問她為什麼在這兒,更不要問她為什麼陪伴在她身邊的人是蓮沼彥一,因為她也不知道。 嗚……她也想知道啊! 她承認自己太迷糊,才會被蓮沼彥一拐帶出門,至今還不知道自己何時答應過他。 反正事情就是這樣,她再一次落人了敵人的陷阱。 她怎麼就是學不乖呢?總是被蓮沼彥一玩弄於股掌間,逃脫不了。 這是否是她的宿命? 正在胡思亂想著,一件大衣忽然從頭罩下,蓋了她滿頭滿臉。 「穿上。」是中文,因為他知道說日語她又要佯裝不懂,與自己糾纏不休,所以決定省事些。 楞愣地穿著蓮沼彥一過大的大衣,丁水柔的動作顯得僵硬而遲鈍。 夜確實極涼,她單薄的衣服根本不足以抵擋寒意,肌膚上都起了一顆顆的雞皮疙瘩。 看丁水柔辛苦地在大衣間掙扎,蓮沼彥一放下剛買來的兩罐熱飲,乾脆出手幫忙。一拉一扯,三兩下就把她密密實實地包裹在暖和的大衣中。 好暖…… 拉緊大衣,將自己嬌小的身於埋人其中,丁水柔舒適地想著。突地,一股熟悉而強烈的男性氣息竄人鼻間,讓她為之量眩,險些站不住腳。 糟,中招了! 她才這麼想著,蓮沼彥一即將一瓶熱飲打開,喝了幾口,轉向丁水柔,將之全數哺入她口中。 「你,。。。唔。。。。咕嘻。」是可可。連話都說不完全,丁水柔只覺得溫熱的液體滑入了喉嚨。反覆好幾次,不讓她有歇息的機會,蓮沼彥一將整瓶熱飲灌入了丁水柔的嘴裡。 「你喝太慢了。」蓮沼彥一柔聲說道。 是啊!不過,她又還沒開始喝…… 然而,當蓮沼彥一斜睨著她時,她便乖乖地把到嘴的抱怨全數吞回。 「走了。」將另一確熱飲塞入丁水柔手中,他低聲說道。 咦? 他自己不喝嗎? 「給你暖手。」彷彿看出她的疑問,蓮沼彥一淡淡地丟出四個字,彷彿這是再尋常不過的事。 霎時,丁水柔心裡有些感動,有一種說不出的莫名感動。 他其實一直都很體貼。 好甜,好好喝…… 舔著唇瓣,丁水柔口中甜甜的,心頭的淡淡喜悅也逐漸蔓延了開來。 「還想去哪兒?」一整晚,蓮沼彥一都以中文與她交談,仿若是厭倦了他逼、她逃的局面。 「嘎?」一抬頭,卻見不遠處有個小販正在賣棉花糖,丁水柔昏昏欲睡的眸中隨即滲入了幾許清亮。 棉花糖耶! 是柔柔軟軟的棉花糖,她好喜歡的。 半偏過頭,才想跟蓮沼彥一說等一下,她想買棉花糖,卻發現身旁的他早己不在,徙留下一團冷空氣。 他呢? 目光無意識地四處梭巡著,卻發現蓮沼彥一竟駐足在攤販面前,買了棉花糖朝她走來。 他竟不怕羞地為她買棉花糖?一種說不出的甜蜜滋味又在她心中漾開。 「謝、謝謝……」潤了潤唇,丁水柔吶吶地道了聲謝,接過棉花糖,開始一小口一小口地舔起來。 他們就這樣沉默地在路上走著,誰也沒開口。 「好吃嗎?」半晌後,蓮沼彥一突然出聲,打破了兩人間的沉默。 看她一臉滿足地舔著棉花糖,眉眼間儘是笑意,答案想必是肯定的。 「嗯!」隔了數秒,她才慢半拍地停下動作,遲鈍卻不失堅定地點了下頭。 好甜、好好吃,她最喜歡甜食了! 「我試試。」拈起二小片棉花糖,蓮沼彥一品嚐性地含人口中。未了,還將沾了糖棉的長指放入口中吸吮。 奇、奇怪……看著他這樣的舉動,她竟忍不住一陣臉紅心跳。 討厭! 她臉上的溫度節節高昇,似乎正往二十九度逼近。 「怎麼這樣就臉紅了?那剛剛……」發現丁水柔異常的反應,蓮沼彥一帶著笑意揶揄著她。 「不,別、別說……說了…」一陣慌亂,丁水柔不假思索地伸手摀住蓮沼彥一的嘴。 沒想到,一股熱氣忽然自手底竄出,她立即像觸電似的放開了手。拜託,別再玩她了行不行?她好想舉白旗投降。 然而,似乎沒打算放過她,蓮沼彥一握住她的手,以拇指摩挲了下,隨即在她的掌心印下一吻。 他在做什麼? 丁水柔愣愣地低下頭,看他用大掌包覆她的手!並以另一手比畫著,彷彿在施什麼法術,不禁有些迷惘。 「我的心,又是你的了。」屈膝半跪,行著騎士禮,蓮沼彥一再次輕吻了下她的手。 這句話彷彿是一句咒語,撩動了她的心,教她無所適從。 風吹開了他的發,露出他額上的蓮花標記。 不意外地,那蓮燒得正火紅。 此時,她忽然覺得自己第一次見到這朵妖艷魅人的蓮似乎不是在夢中,而是在更久以前…… 那蓮張開的姿態,是為了捕捉她嗎? 「上摩天輪去吧!我的公主。」牽著丁水柔的手,蓮沼彥一用醉人的嗓音呢喃著。 「為……什麼……是我?」不自覺地,她將疑惑問了出口。 蓮沼彥一無語。 世界頓時陷入一片寂錚,再也聽不見任何喧囂聲,僅剩他們兩人的呼吸聲,兩人的身影默默地在地面上交疊著。 沉默了好半晌,蓮沼彥一幽幽地開口:「因為……蘋果的香味。」 蘋果香? 「你的身上,有蘋果的香味。」這句似曾相識的話自他口中流瀉而出,撥動了她的心弦。 她想,她是陷落了。 陷落在那蓮張開的姿態中。 陷落在他布下的天羅地網中…… ☆ ☆ ☆ ☆ ☆ ☆ ☆ ☆ ☆ ☆ ☆ ☆ ☆ ☆ 丁水柔決定要逃,收拾包袱準備浪跡天涯去。 坦白說,想逃的念頭自始至終都沒斷過,只是她從未想過要化為具體的行動罷了。但是,遊樂園一行,卻讓她下定了決心。 她害怕…… 她怕自己再不逃,就真的無處可逃了。 現在,她是踩在流沙中,正一步一步地往下陷落。因此,她想逃,在自己越陷越深以前…… 雖然一直以來,她和他在夢中有著糾葛,然而僅止於夢中。 在現實生活中,他對她而言是十足的陌生人,可是他卻以飛揚跋屋的姿態強硬地闖入她的生活。 她的情感始終是淡淡的,少怒也少悲。 然而他卻不同;他是火蓮、是驕陽,挾帶著熊熊烈焰,彷彿要把週遭燃燒殆盡,逼世界與他同溫。 但她不是飛蛾,不願撲火。 飛峨太傻,傻到撲火,但卻又何嘗不是一種勇敢? 只是她一向淡然慣了,她的心不能輕易交付予人,她承受不起這種過激的感情! 不只身體纖弱,她的心思也較旁人來得細膩。只是她向來隱藏得極好,把自己纖細敏感的心鎖得緊緊的。 鎖得緊緊的……只要裝作看不見、聽不見,心便不會受傷。這是她明哲保身之道。 打小,她便一直是個懂事、不貪求的小孩。不做無謂的吵鬧,也不貪求,只因她明白不是自己的終究不會是自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