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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喬安娜·林賽    


  他又再度怒火中燒。他不會有任何侮意,該死!她終於會恢復,他告訴著自己,她很有彈性。

  強迫自己別再看可琳,傑迪穿上衣服迅速收拾他的行李,然後離開旅館。他在報社停留一下,安排他的字稿從當天晨報開始刊登且持續刊登一個月。然後他直接到貝肯街去,那是他搭上往西海岸第一班火車之前的最後一個去處。

  清晨三點,巴羅家的管家開門時嘲諷地問道,「另一個緊急事件嗎,先生?」

  傑迪不想被推辭拖延,「若非如此,我也不會在新婚之夜到這裡來。」

  羅克挺直背脊,「是的,先生。我會立刻叫醒巴羅先生。」

  「我會在書房等他。」傑迪說完走過漆黑的大廳。

  不到十分鐘,沙蒙·巴羅披著睡袍,踏著拖鞋衝進書房,棕色頭髮則睡得亂糟糟。但他已完全清醒,而怒氣沖沖。

  傑迪看得出他的憤怒和恐懼詢問怎麼回事,「在你浪費時間發問之前,我告訴你可琳沒發生什麼事。她正睡得很安穩而不知道我來這裡。」

  「那為什麼——」

  「坐下,巴羅,」傑迪冷酷地打斷他,「這一次由我來發問,而且是特別的一個問題。

  為什麼你他媽的沒告訴我你控制著可琳的股份,而且甚至在她婚後也還有控制權?」

  沙蒙不但驚訝於這問題,還因傑迪冰冷的口氣有點戰悸了,「它並非我們交易的要點。」

  「那是你的看法!即使在我提議娶你女兒之後,你還覺得那些事不是要點嗎?」

  「你是因為那一點才娶她的嗎,布克?」沙蒙開始絕望了。他為什麼沒發現這婚姻有些奇怪呢?「為了控制公司?」

  「是的!而我的姓不是布克,它是布基。」

  「布基?你為什麼用假姓?我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你已娶了一個非常富有的女人。你可以買半打以上的造船廠吶。」

  「我不要她或她的錢——我從來就不要。」他抱著怨恨地說,「如果你在我下投資時不狡猾的隱藏那些事實,你原可替她免除一大堆痛苦和羞辱。」

  「你為什麼那麼想佔有這家造船廠呢?你為什麼那麼強烈地想要它?」

  「我不要它,巴羅!我要毀了它,使它和你都完蛋!」傑迪咬牙切齒地說。

  「該死,你根本是毫無理由!」

  傑迪把信丟到沙蒙的桌上,「看看它。如果我必須大聲說出其中任何一點,我將失去僅剩的自制力而殺了你!」傑迪以一種死神般冷靜的聲音說,「現在看完它!」

  沙蒙驚愕地盯著傑迪看。他以前從未受過威脅。而那年輕人心中有股極烈的憤怒正要求發洩,他卻一點也不瞭解為什麼。

  沙蒙不再遲疑地拿起那封厚厚的信,迅速地看著。當他看完時,信掉到他桌上,他眼睛盯著前方楞坐了好一會兒,然後眼光才落在傑迪臉上。

  「這是真的嗎?藍妮已經死了?而且這麼久了?」當傑迪沒回答時,他說,「這些年來我都還以為她活著。我一直等著可琳結婚離開家的這一天,我才……我還是要再試一試,說服你母親跟我一起走。」

  「你是說要再毀她一生嗎?」傑迪以那死神般的冷酷聲音說,「第一次你已經做得很徹底了!」

  「我愛你母親!」

  「你不可能愛她,」傑迪鄙棄地應道,「如果你是,沒什麼事可以阻止你娶她!」

  「你不了——」

  「我說沒什麼事!我知道你的家庭責任,你所謂要拯救家族事業的責任。哼,你是救了它,是不——而犧牲了我母親!」

  「我很難過,孩子。」

  「我不是你的孩子!我曾可能是,而我幾乎希望我是,那樣我母親就可能還活著。她是那麼愛你,以致地無法忍受沒有你的人生。她變成一個酒鬼。你在信上已經看到,是不?一個酒鬼!那是她能夠忘記你還要她的唯一方法!」

  「我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傑迪哼道,「在撕裂我母親的世界後,你只是回到你太太女兒身邊。你離開夏威夷之後,不管你的來訪對我母親有何影響,及發生什麼事對你根本不重要了。她不再關心我或我父親,對她而言我們已不再存在了。而我父親幾乎因此而毀;他愛她,你該知道。有八年她曾經是他的,直到你出現來毀了我們的人生。」

  「我不是有意的。」

  「我還沒告訴你她是怎麼死,巴羅。你沒問。你想知道嗎?」傑迪殘忍地問道,開始要重溫那場惡夢。當沙蒙沒說什麼時,他繼續,「有一晚她走人海中,讓大海奪去她自己的生命。我看著她消失在浪波中,但我無法及時救她。我根本找不到她,直到隔天早上她浮腫的身體被浪沖上岸我才看到她。」

  「那應該是個意外吧,傑迪!」

  「你寧願那樣想,是不?但你知道,我母親不會游泳,她從未學過。她從不接近海水,更別提在浪中沈浮了。」

  在一陣漫長沈默後,沙蒙耳語道,「而這一切的一切,你都怪我。」

  「我要你知道我為何而來,我本來要毀了你,巴羅,但是失敗了。我現在本想殺了你,但我想我為了你所受的苦已經夠多了。」

  「所以你利用我女兒來報復我。她怎麼辦?她是你的妻子,而且還需要我提醒你這牽涉到名譽問題嗎?」

  傑迪殘酷地笑了,「我根本不在乎什麼名不名譽,到現在你還不明白嗎?你女兒是自作自受的。」

  「你沒有良心嗎?」

  「你有嗎,」傑迪質問道,「當你寫信告訴我母親你有了寶貝女兒,幸好她決定不跟你走時,你的良心何在?」

  「她的確做了那個決定,傑迪。」

  「是的,她做了,而她很後悔。她怪我和我父親,因為她覺得有義務留在我們身邊。但如果你遠離她的生命,巴羅,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在過了那麼多年後,你還有什麼權利再去找她呢,你真希望她拋開她為自己築起的人生而跟你一走了之嗎?」

  「但我希望找到她時她是自由身。」

  「但你沒有,而你還要求她跟你走。你殺了我母親。不是直接地,但事實是如果沒有你,她還會活得好好的。我希望那會使你永遠愧疚在心,至少那樣我來這裡才不至於全無收穫。」

  「傑迪,求求你,」沙蒙開口說,「你必須相信我——」

  「不!」傑迪厲聲打斷他,「你說什麼也不能減輕我對你的怨恨。」

  「而現在呢?」

  「我要回家了,你的造船廠又安全了,但至少我沒讓你家人毛髮無傷,」傑迪帶著惡毒的獰笑說,「你女兒不會讓你忘了我們的會面。」

  「你是什麼意思?」

  「可琳天亮後是不會太快樂的,你也是。如果你想你能以取消我們的交易來回敬於我,最好不要。把你告到法院去將是我最大的娛樂。所以我會希望我的紅利如期如數地送到,而且我會要我這裡的律師監督我的投資。我不能毀了你,巴羅,但我打算在你身上賺錢。」

  「我不會詛咒你,傑迪。」

  「天亮後你會。可琳必須為你在她出生前就做的好事而受苦,真是太不幸了。你可以告訴她,我為此道歉,但這可能沒啥兩樣。」

  說完,傑迪沒多說一句或回頭一看就走出房門,自行離去了。

  沙蒙聽見馬車開走。他縮進椅子裡,太多的情緒雲集在他心智中,但最顯著的是悲傷。

  他的初戀及唯一的愛人死了。天助他喔,他怎麼受得了那消息……及責任在他的事實呢?

  第五章

  星期一清早,暴風雨已遠去,滿地泥濘已消失得剩下幾處小水窪。天空十分明亮。十月的波士頓能有這樣的天氣算是暖和的了。全市都晶門著,但在後灣區的貝肯街上,氣氛並非那麼可喜。

  可琳在中午時單獨回到家。整個早上坐在傑迪那空洞的旅館套房裡,令她困惑多於憤怒。她等了好幾個小時才下樓,到大廳去詢問他是否留言了。她就是這樣發現傑迪早已在半夜就結帳退房,而沒留下任何的解釋。

  回到家,她得知她父親從布克先生在半夜造訪後就把自己鎖在書房裡。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發現沙蒙癱在他書桌上,頭枕在彎著的手臂裡,身邊有一個空酒瓶。

  「爸爸?」

  沙蒙醉醺醺地抬起頭來。可琳為他那一臉憔悴倒抽口氣,她從未看見他那麼蒼老過。

  「你生病了嗎,爸?」

  「只是疲倦,琳兒,」他答道,顫抖的手撩撩頭髮,「我一直在等你,我原以為你會早點回來的。」

  「那麼你知道令天早上醒來時只有我一人在羅,他在那裡,爸?」

  「他走了,可琳。你不會再見到你丈夫了——如果他是你丈夫的話。老天,這項婚姻甚至可能不合法吶!」

  「你喝醉了嗎?」可琳質問道。

  「但願我是醉了,但不幸的是我沒有。我喝光了一整瓶,但它一點也沒幫助。沒有什麼能淹沒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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