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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林如是 整個都亂了! 謝海媚甩甩頭,一旁走過的人都多看她一眼的,不著痕跡的拉開距離,或從她身後繞開。 她不知不覺,又呼了口氣。 ☆ ☆ ☆ ☆ ☆ ☆ ☆ ☆ ☆ ☆ ☆ ☆ ☆ ☆ 一開始在看到謝海媚這個人之前,他是先看到她的屁股的。那彈性飽滿豐翹吸引了他。 第二次再被邀請客座演講,又看到,還是那高翹的屁股,甚至幾乎坐在他腿上,讓人忍不住有捏它一把的衝動。 他當然不能那麼做,手指頭連動都沒動,連眼也沒眨一下。 後來,又再巧遇,他也覺得有意思了。怎麼他老是撞到她出糗的時候。 他沒有立刻打電話給她,不想顯得太急躁,而且上個星期他必須渡海去找桑妮談點事。 不知道她有沒有期待他的電話?但第一回合,她拒絕他。 「潘醫師,布萊恩太太已經到了。」秘書敲門進來。 「請她進來。」 預約會談的病人來了。蕭潘收起心神,暫時將謝海媚摒出腦外。 布萊恩太太兒女都成年了,但她與兒女的關係不大好,又有失眠的困擾,絮絮叨叨,抱怨不停,又希望他開藥給她。 他專心聽她說話,並不打岔,偶爾在紙上做記錄。 「醫師,我老是睡不著,你還是開個藥給我吧。」布萊恩太太要求。 「布萊恩太太,我並不建議妳服用藥物。我們再試一段時間,如果妳的睡眠情況還未改善,到時再吃藥也不遲。」 布萊恩太太只是需要有人聆聽關注,抑鬱的情況並不嚴重,實在不需要吃藥。 「可是,我真的睡不著。」 「再試一段時間吧。真不行的話,再吃藥吧。」並不建議布萊恩太太該怎麼做,只是不贊成她輕易就依賴藥物。 「說來說去,你就是不肯給我開藥。」布萊恩太太抱怨。 一般的心理咨詢師是不能開藥給病人的,只有受過醫學訓練的心理醫師才有資格權限開藥。布萊恩太太在一般咨詢師那裡拿不到藥單,蕭潘又不肯輕易開藥,免不了抱怨一堆。 蕭潘安靜聽她抱怨,直到時間結束。 他的職責很大部分是在傾聽,找出問題,幫助對方抒解心理情結。 只是,似乎全天下的人都在失眠。 他不免又想起謝海媚。 他還記得她對他說起她失眠的情況時,雙唇微嘟,眉心微皺的可憐模樣—— 哎! 又浮起她那豐滿挺翹的—— 他丟下筆,深深吸了口氣。 ☆ ☆ ☆ ☆ ☆ ☆ ☆ ☆ ☆ ☆ ☆ ☆ ☆ ☆ 像只死鴨子被人從水裡撈起來的感覺,實在不怎麼有趣。謝海媚放棄游泳,磨蹭了好幾天,終於才又下定決心,走進健身中心,改跳健身操。 流汗的感覺比較暢快,最重要的,動作簡單反覆,不會顯得笨手笨腳,更不會像只死鴨子讓人從水裡撈起來。 那個「人」,正確的說,叫蕭潘。 怎麼又想起這個人? 她在期待嗎? 拜託,她八百輩子沒有想過找個外國人談戀愛! 可討厭的這個人的影像時不時就跑出來在她腦中竄一竄。 不會是太飢渴了吧? 淋浴間都是人,全被佔滿。紅的白的黃的黑的,肥的松的,有毛的剃毛的,一團團的肉,完全不害臊的攤開在那裡給人看。 簡直慘不忍睹,又教人眼花撩亂。 謝海媚閉閉眼,也懶得等了,用毛巾乾洗,隨便擦掉汗,乾脆將自己風乾醃起來。 走出更衣室,她自己都還可以聞到干醃的臭汗味。 管它的! 反正什麼浪漫的邂逅也不敢想了,一身臭味自己聞,誰怕誰! 她低著眼,盡量不讓自己看起來太心虛—— 「海媚!」 啊?! 謝海媚猛震一下,飛快抬頭,整個人愣住。 傻了。 不,她不應該這麼驚訝、這麼一副蠢樣的! 她應該想得到——不,天曉得怎麼她一出來,他就在那裡了。 「嗨!」蕭潘在咖啡廳裡笑著對她招手,露出一口過於潔白的牙齒。 頭髮還濕漉漉的,想來才游完泳。 「嗨。」謝海媚拖著腳步走過去。 「好巧,我們真的還挺有緣的。」蕭潘又笑。 還不賴,不過才坐了四天,第四次就等到人。他原估計或許要花上一個禮拜。 第二回合,他有意不打電話,直接等人,製造出的意外驚詫,很有心理上的效應。 看,謝海媚簡直都愣住了,根本沒辦法多想,反射的就應他的招呼。 印象深烙了吧。 他又笑。 「這邊坐,我幫妳要杯茶。」算定她沒能力拒絕。 「我——」謝海媚一開口,猛地就聞到自己的臭汗味。 蕭潘比個手勢走開,再回來時端了一杯茉莉花茶,聞到她身上的汗味,扯扯嘴角,無聲笑了一笑。 「謝謝。」不可能不困窘的,謝海媚簡直無法回視蕭潘的眼神。 「妳老是跟我這麼客氣。」蕭潘的口氣好像與她多熟似。「來游泳嗎?可是剛剛在泳池我怎麼沒看到妳?」 「我改跳韻律操。」 難怪她那一身汗味。 蕭潘用力吸口氣。 她沒用香水,也沒煙臭氣,純粹是汗水抹乾後發酵出的體味。奇怪,對那味道,他絲毫不覺得不愉快,大口大口吸進她的氣味。大概她的「費洛蒙」跟他的合拍吧。兩個人的性荷爾蒙互相吸引…… 「最近忙嗎?」 「還好。」謝海媚機械的回答,頓一下,覺得她應該表示點什麼,便問:「你呢?工作忙嗎?」 「還是老樣子。」 天曉得他的老樣子是什麼樣子! 沉默了五秒鐘,謝海媚開始覺得呼吸不順。 「這幾天睡眠情形有沒有好一點?還失眠嗎?」蕭潘望著她,充滿溫情的口吻,說不出的關心。 「還好。」 「食慾方面呢?有沒有按時吃三餐?」那口氣,簡直是她的什麼人似。 「還好。」 「什麼叫還好?別敷衍我。」 哎哎,那個口氣! 謝海媚多心的飛快抬頭看他一眼,趕緊又避開。 「『還好』的意思就是,我每天三餐定時定量,有菜有飯,吃得肥滋滋,腦滿兼腸肥。」 她說得一本正經,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聽起來就很諷刺。 蕭潘輕手拔掉那根刺,居然點頭微笑,說:「很好,妳聽起來很有精神。」 這個外國人!唉。 「你好像是專門來診探我有沒有精神似。」 蕭潘笑起來,笑聲低低的。 「可以這麼說。」 男人這樣笑,低沉壓抑,周圍的空氣被擠碎,稍微不留心就被捲進那重力場。 「我能吃能動,再好不過。」 「那最好。規律的運動對身體畢竟有好處。」蕭潘仍然在笑。 他不會聽不出她的小性乖戾吧,就是不動如山。 「最好每個人都像你那樣,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要什麼,目標明確?」 「不,」蕭潘整個眉眼往上揚。「我沒那麼絕對。」頓一下。「而且,我不說目標,我說慾望。有慾望的人生比較不會那麼無聊。」 無聊。 他也用這個詞。 「比如?」 他卻不回答,僅是望著她笑,也不出聲,顯得充滿意味。 慾望呢。 他說他不說目標,說慾望,那樣望著她。 謝海媚大口吞著茶,吃力的吞著口水。沒兩下便抹抹嘴,說:「我該走了,謝謝你請喝茶。」 「妳要去哪?回去嗎?我送妳。」蕭潘跟著站起來。 「謝謝。不用了,我走路回去就可以。」 「那麼,我陪妳一起走,順便運動。」 「不用了。」 「這好像是妳的口頭禪,妳老是說這句話。」 「啊?」 「不用了。」蕭潘用中文怪腔怪調的學她說這話時的口氣。 謝海媚猛地緋紅臉,張口結舌,有點傻樣。 「走吧。」蕭潘碰了碰她的手臂。 她便傻傻的跟著他走了出去。 他是職業的「玩弄人心」的人,碰上他,她的心也危險了。 「妳心裡是不是在偷偷罵我?」出了健身中心,蕭潘轉頭笑看她。 「啊,沒……什麼……嗯……」 「覺得我太厚臉皮了?」 就算是那麼覺得,她也不好意思那麼誠實。 「不……」狡獪的傢伙,專會攻心,攻她個措手不及。 「不覺得我麻煩?」 「你想太多了。」她是個文明的人,文明的人多半口是心非。 「如果妳覺得我煩,可以跟我說。」 真的可以那樣說嗎?說,你這個傢伙滾遠一點,少來煩我? 雖然她不算太含蓄靦腆,到底也沒那等潑辣直白的底氣。沒辦法,她本來就不是那種激烈型的,或者敢愛敢恨的那種。 她很孬種的,很多的事,只會放在心裡悶騷。 何況,他是很有魅力的,很有種成熟男人的味道。她,呃,並不討厭跟他在一起——甚至心裡偷偷有期待吧? 「有人這樣跟你說過嗎?」她懷疑有哪個女人會這樣說。 儘管他讓她不知如何應付,顯得狼狽。 「說什麼?」明知還裝蒜。 「說你煩。」 他主動來撩她,要她不理他,她有點捨不得。 蕭潘微微一笑,不正面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