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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路可可 郭佳麗尷尬地抓著臉頰,因為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對,只好咧著嘴傻笑。 一旁的陸秋華則是早已放聲哈哈大笑了起來,她從來不知道她兒子還有幽默感哩! "這年頭找個人來打掃家裡,一週一次,一個月也要五千元。然後兩個人的菜錢一個月差不多也是五千塊吧,而且居然還要幫忙洗衣服,這份差事聽起來真是閒啊。"櫃檯小舅丟來一句冷言冷語。 "小舅!" 郭佳麗急忙回頭對舅舅搖手又搖頭,生怕丟了這份從天而降的機會,三萬八耶! "這份工作還附贈勞健保。"嚴秉鈞補充了一句。 "恩同再造、恩同再造。"郭佳麗喜出望外地脫口說道,激動地握住嚴秉鈞的手。 嚴秉鈞低頭看著那雙握住他的溫暖手掌,思緒瞬間恍神了幾秒。 他曾經有過一段愛戀,那女人喜歡像她這般熱切地握著他的手……結果呢?那女人卻因為他最在意的身體缺陷而選擇離開了他。 他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左腿,忽而粗暴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神色嚴厲地板著臉孔說道:"到我家做事的第一條規矩就是──我不喜歡別人碰我。" "我沒事也不會亂碰人啊。"郭佳麗小聲地說道,委屈地把雙手背到身後。 陸秋華看著兒子,輕歎了一口氣。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但是,她始終認為一顆單純而善良的心可以彌補他的傷痛,像佳麗就是個好人選…… "第二條規矩──我媽媽如果想撮合我們兩個,麻煩你嚴厲地拒絕她。"嚴秉鈞看著媽媽滿懷期待的臉龐,很快地潑了一桶冷水。 "你放心好了,我知道男人都對我這種女人沒興趣啦!"郭佳麗勉強地一笑,佯裝豪爽地舉起手就要拍他的肩膀── 他瞪著她的手。 郭佳麗盯著他兇惡的臉,右手在半空中轉了個圈後,最後選擇了縮回她的口袋裡。 她吐吐舌頭,嘿嘿一笑。 "下不為例。"他皺著眉頭,雙唇卻因她的怪表情而有些發噱。她真的一點身為女人的自覺都沒有,那是什麼丑表情啊? "遵命。"郭佳麗嚴肅地回答道。 陸秋華站在一旁,滿意地笑瞇了眼──瞧她兒子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就知道這個女娃有抵達終點的潛力了。 哎!距離她抱孫子的美好未來,看來不會太遠了。 ☆ ☆ ☆ ☆ ☆ ☆ ☆ ☆ ☆ ☆ ☆ ☆ ☆ ☆ 上班第一天,郭佳麗提前在早上七點半就到了嚴媽家裡。嚴媽幫她開了門之後,就又回到房間裡去睡回籠覺了。 嚴媽住的"桃源"社區每戶都是獨門獨棟的四層樓,戶戶雙車位、家家外觀都是高級白色石材所砌。一樓的後方庭院甚且還有東方式的庭院造景,小橋流水伴著綠意盎然的榕樹盆栽,每一處都精緻得足以入畫。 喝──這裡的住家環境真是高級呀!郭佳麗暗暗慶幸著自己看得目瞪口呆的鄉巴佬模樣,沒讓任何人看見。 不但如此,更可怕的是這裡的廚房,大到讓她想哭! 郭佳麗手裡的鍋鏟在空中揮舞了兩下,感動地看著眼前原木色調的歐式廚具,感覺自己就像是那站在裝潢雜誌裡的驕傲少奶奶。 少奶奶──嗯,那該是一輩子與她無緣的稱呼吧。 像她昨天看的那本愛情小說,女主角比她還白疑五倍不止,就連皮膚也好像還比她差一點,可是那個有錢有勢的男主角還不是愛她愛得死去活來,一切只因為則主角有顆純真的心。 真惡! 而她雖然高度懷疑那本愛情小說的可信度,不過,看在作者寫得嘔心瀝血的分上,她還是願意勉強相信一點點啦。 畢竟談不了戀愛,也只好看看愛情小說了。對她這麼一個在現實中不吃香的女人而言,愛情小說至少比童話故事容易讓她得到一些安慰──童話故事裡,只有美麗的公主才能幸福;而愛情小說中,平凡的女傭隨時都可以麻雀變鳳凰。 郭佳麗把一片完美的蔥蛋鏟進盤子裡,滿意地看著桌子上的四樣小菜和一鍋清粥。 她覺得自己現在好像一個等待丈夫、小孩的賢慧妻子,如果再套上一件粉紅色圍裙的話,一定會更像。 如果臉頰再瘦一點,頭髮再柔順一點,那麼就更像廣告的美麗好媽媽了。郭佳麗把兩根髮辮甩到肩後,傻笑著。 "笨佳麗!"她拍拍自己的臉頰,打去自己的遐想。 她如果生得一副瓜子臉、窈窕身段,嚴秉鈞當天就不會丟出那種不許她碰他、拒絕和她送作堆的規矩了。 她是反應遲鈍了一點,可那不代表她的心不會受傷啊…… "'某人'真是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郭佳麗從碗櫃裡拿起一根大湯杓,自言自語地說道。 "你在搞什麼鬼?!" 一聲雷鳴大吼朝著郭佳麗的腦門襲來。 她嚇得大叫出聲,湯杓直接從手裡滑落掉到她的腳背上,砸得她又是一陣驚跳與尖叫。 "吵死了!閉嘴!"嚴秉鈞蓬著一頭剛睡醒的亂髮,臉色鐵青地瞪著她。 郭佳麗驀然閉上嘴,直到此時才赫然發覺眼前的男人只穿了件白T恤,和一條合身的運動短褲。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意外瞄見他修長結實的小腿。她一直以為男人的腿毛有點噁心,可是他的小腿實在修長,毛髮也不像家裡的舅舅們那麼驚人。 他的模樣看起來──滿性感的。 郭佳麗嚥了口口水,飛快蹲下身撿起湯杓。 "請問閣下在'我家'的廚房裡搞什麼鬼?"他最厭惡油煙味,結果一早就被廚房裡傳來的陣陣飯菜味,弄到他頻頻作嘔。 "我……我在做早餐。"郭佳麗囁嚅地說道,臉蛋紅紅地。 "桌上擺的是什麼鬼東西?"嚴秉鈞十分不吝嗇地把他的起床氣發揮到極點。 "稀飯、醬瓜、肉鬆、炒高麗菜還有蔥蛋。"她據實以答,很快地看了他一眼。 "噁心死了,把這些統統拿走,我要吐司、蛋和咖啡。"他瞪著她唇邊討好的笑,火氣益發地高漲。 這女人沒事穿那種醬菜色的衣服是來倒人胃口的嗎? "可是,嚴媽昨天在電話說她想吃……" "我媽是我媽,我是我!"嚴秉鈞不客氣地打斷她的話。 她眉心一揪,望著眼前氣勢凌人的他──他知不知道一個頭髮蓋在額頭上,臉頰還印有枕頭睡痕的男人,說出這種威脅的話,實在是很沒有信服力嗎? "那你自己去弄早餐,我做的是嚴媽和'我'的早餐。"她也學他交叉著雙臂,卻學不來他的恐龍怒吼,撂狠話也撂得有氣無力的。 "你在睜眼說瞎話嗎?"嚴秉鈞臭著臉,指著桌上一大鍋可以餵飽排球隊的清粥。"敢問是你食量驚人,還是你覺得我媽可以吃下這一大鍋?" "我們家有六、七個人,我煮習慣那種份量了,等到米都洗好了,我才想到只有我和嚴媽兩個人要吃啦,對不起。"她為自己的浪費食物一鞠躬。"我會把吃不完的粥冰起來,中午做海鮮粥、或是芋頭鹹粥。" "夠了!不要跟我提到那麼一堆噁心的食物,我一大早對湯湯水水及黃臉婆過敏。"他尖銳地說道。 黃臉婆?!沒禮貌,他居然說她是黃臉婆! 她雖然已經二十九歲,但是她未婚! 郭佳麗磨了兩下牙,感覺自己的臉色正在迅速地轉變為厲鬼。 "如果這位少爺對湯湯水水及黃臉婆過敏,就麻煩你自己滾出廚房,沒人叫你待在廚房聞油煙。"郭佳麗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道。她或者脾氣不差,但是對於這種沒禮貌的人,也沒必要客氣什麼了。 她──豁出去了! "惱羞成怒了嗎?"嚴秉鈞一挑眉,發現自己錯估了這個呆呆女的能耐。原來她發起悍來,滿母老虎的嘛。"稱呼你黃臉婆是我個人對你的尊敬之詞,那代表我清楚地知道你不會在我睡覺睡到一半的時候,爬上我的床,妄想要當嚴家的女主人。" "嚴秉鈞,你以為自己是某國的王公貴族,還是全台聞名的政商名流?你臉皮怎麼會厚到以為所有看到你的女人,都非得臣服在你的西裝褲底下?"郭佳麗感到自己的臉滾燙到一種可以烤肉的程度。 不過她不是因為不好意思,而是覺得被人嚴重侮辱了。 "因為我媽住院時,有某任護士就試圖在護士服底下穿著蕾絲內衣引誘我。"嚴秉鈞把前額的發拂到腦後,露出他東方味的銳利黑眸。 "那又如何,那是特例。"她不屑地扁扁嘴,真想揍這頭沙豬一拳。 "特例嗎?那我的前任秘書在知道我的出版社所得破千萬時,公開在辦公室放話說她是我的女人的這件事,你又作何解釋?"嚴秉鈞交叉著雙臂,睨看著她臉上的心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