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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頁 商桑 相思端著面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莫上塵卻望著她歎了一口氣。 相思抬起眼，鼓著一嘴的面問：「你要不要也來一碗？」 莫上塵輕輕地搖了搖頭，「謝謝，我不是想吃麵，只是看你這副隨心所欲的樣子，好生羨慕。」 ☆ ☆ ☆ ☆ ☆ ☆ ☆ ☆ ☆ ☆ ☆ ☆ ☆ ☆ 「哦？你現在不是更隨心所欲嗎？」相思指的是他的靈魂可以自由來去，又不用為三餐煩惱。 聽了她的話，莫上塵更加憂鬱了，「在我們那個時代，女人都是相當保守拘謹的，而且得遵守著三從四德，大多的婦女都是在家相夫教子，很少在外面拋頭露面。」 「嗯！古時候確實是這樣，姑娘家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相思邊說，邊繼續大口吃麵。 莫上塵遙想著當年的情景，緩緩的敘述著，「我從小就生活在優越的家庭中，很早就被送出國留洋，國外的婦女大都個性開朗，行為也較開放，男女之間的關係不像中國人那樣保守拘謹，講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之類的話。在國外，我迷上了音樂，而且開始學作曲，但卻在接到父親病故的消息後，立刻回國執掌他的事業，以致不得不放棄自己的興趣。」 相思終於吃完了面，放下碗筷，靜靜的聽莫上塵說著他的過去。 莫上塵的臉上浮現無奈與傷感的神色，「我是個獨子，而我的母親是個相當傳統的女性，她告訴我男子漢應該在事業有番成就，而不是沉迷在那些沒用的音樂中，所以，她逼我去和一些達官貴人交際應酬，每天重複的過著這些爾虞我詐的日子；老實說，我覺得非常痛苦，也感到很孤單、很寂寞，因為根本沒有一個人能聽我說說心中的事，但我又不能狠心的放下一切去做我自己喜愛的事，誰叫我是我母親唯一的支柱。」 聽著聽著，相思也不免感染到莫上塵的寂寞、痛苦與無奈，唉！他真是可憐！ 然後，莫上塵的臉色已和緩了些，他的嘴角揚起一抹溫柔的笑容，回憶彷彿回到了曾有的快樂時光。 「原本我以為我的人生就將如此可悲的過下去了，直到我遇見了夢夢！」莫上塵的眼神飄向不知名的遠方，迷迷濛朦的，一副沉醉愛河裡的模樣。 「夢夢是那麼清麗可人，她的儀態大方、風姿綽約，在當時那個保守的時代中，她可說是極前衛的呢！當年的夢夢是紅極一時的歌女，我與她是在一次應酬中相識的。她不似時下的女性那般傳統保守，一副小家碧玉的樣兒！她的五官有中國女性溫柔典雅的特質，但她的行為卻像外國女般爽朗不羈，這使得她成為交際場合中極富魅力的名人，自我認識她後，我就深深的愛慕著她，她的歌聲彷如黃鶯出谷，令我沉醉不已，我幾乎每天都會上那家夜總會與她相見。」 相思終於可以瞭解莫上塵為何會如此的迷戀夢夢了，聽他的描述，夢夢是那種融合了中西方優點的新女性，因此，她的特質便很輕易的就令莫上塵這個曾受過西方教育的中國男子一見傾心。 莫上塵又接著說：「有一次我隨性作了首曲子，她竟一時興起拿去填了詞，就在夜總會上唱了起來，沒想到卻造成了轟動，很多人因此爭著向我買我所做的曲子。自那時候，夢夢便和我談起了戀愛，那時，我真是好快樂！」 「好浪漫的愛情故事喔！」相思一臉嚮往的表情，她愣愣的看著莫上塵，發現他笑起來的樣子竟有些孩子氣呢！ 「之後，我愛她愛到無法自拔，便不顧母親的反對，硬是把她娶進門。母親氣得想和我脫離母子關係，她說戲子無情，總有一天我會栽在她的手裡；但是，已被愛情沖昏頭的我，根本一句話也聽不進去；母親只好妥協了。可是母親打從心底看不起她，不但從沒給她好臉色看過，還當她是下女看。」 「於是，夢夢因為心結不解，便愈來愈憔悴，就像快枯萎的花朵，即使我的愛也無法滋潤她；所以，我們決定搬離老家，另外買下這棟屋子，然後在園子裡處種滿了她最喜愛的茉莉花；她很開心，身體狀況也漸漸的復元，我們每天彈琴、唱歌、賞花、陪她蕩鞦韆，日子像神仙般快樂逍遙，直到……」莫上塵頓了頓，一抹憂傷之色染上他的臉，他看來相當痛苦。 「直到什麼？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相思急急的問，故事怎能聽一半便沒了下文。 莫上塵好一會兒才說：「母親因我的離開非常憤怒，所以便斷絕了我的經濟來源，令我和夢夢的日子過不下去，於是，我們決定以死殉情，到陰間相守。我們選了我們成婚一週年的那一天，一起喝了毒酒，相約在黃泉路上再見。」莫上塵望向窗外的茉莉花，幽幽的：「但是，我死了，卻不見她來相會，所以，我就在這個和她有美好的回憶的地方等她。我一直等、一直等，等到現在……」 「或許……夢夢沒死，卻沒有勇氣再自殺，而覺得愧對你，才沒來赴約。」相思猜想著說，但莫上塵卻彷彿沒聽見似的，兀自沉浸在回憶裡。 疑雲 年復一年，日復一日，我等待再等待，只是，為何不見你的蹤影前來？ 他們都說這是因為你的背叛，但我不相信，誰教我們曾經是如此的相愛。 隔天，相思匆匆忙忙的朝公司衝去，因為昨晚和莫上塵聊得太晚，以至於睡過了頭。好不容易衝進了綺麗廣告公司，趕上一台正要合上的電梯，她大喊：「等一下，我也要進去，等等我啊！」她顧不得形象，奮力擠進了電梯。她低頭看了看表，吁了一口氣，太帥了！還差一分鐘就遲到了。她開心的笑著，可這時，耳邊卻傳來低沉的憤怒聲音。 「小姐，你未免太沒神經了吧！踩住我的腳這麼久，竟一點感覺也沒有！」 是嗎？相思忙低頭一看，她的布鞋果然踩在一隻高級的意大利皮鞋上，她連忙把腳移開，抬起頭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然而，笑容頓時凍結在她的臉上，因為鞋子的主人竟是……查爾斯……真是天欲亡她呀！ 她傻笑了好一會兒，只見查爾斯板著臉，仰起頭，鼻孔朝天，像不屑再看她一眼似的。相思拍了拍胸脯，暗忖：還好他「不屑」仔細看肇事者是誰。 等電梯一打開，相思忙閃到一邊去，好讓查爾斯先走進公司，她再偷偷的溜回設計部門。忽然，有人大叫她的名字，令她一驚。 「相思，你終於來了，我還以為你遲到了呢！」張晏霆一把拉住她的手。 相思看見一些好奇的目光朝他們瞄來，連忙將手抽回，直拍著張晏霆的肩假假的笑了起來。 「學長，真是的，我怎麼可能會遲到嘛！謝謝你的關心。」相思一副撇清關係的樣子，她可不是想一進公司便樹立情敵。 「什麼？學長？」張晏霆一臉失望，表情充滿了不解。 相思朝他眨眨眼，小聲的說：「拜託！大庭廣眾之下保守一點嘛！」 「喔！原來你是怕羞啊！」張晏霆這才釋然的笑了起來。 相思的眼角餘光瞥見爾斯一臉不屑的瞄了她一眼，隨即走入他的辦公室。相思心中忍不住氣道：那傢伙，那是什麼眼神啊！真是狗眼看人低。 張晏霆將手中的袋子交給相思，「這是公司發的制服，你快換上，換好後我帶你去拜碼頭。」 「太好了！想不到馬上就有制服可以穿。」相思開心的跑向女廁，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換上制服的相思，令人眼睛為之一亮，正式的套裝將相思那獨特的氣質展露無遺。張晏霆讚賞的望著她。 「你真該多打扮打扮的，真漂亮。走吧！我帶你去見查爾斯。」張晏霆帶著相思往設計部走去。 不知為什麼，相思老覺得有人在注視著她，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一走入設計部，相思立即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因為設計部的人員幾乎清一色全是男性同胞，只有少數幾位女員工，這可能跟設計部的主管查爾斯重男輕女的心態有關，相思暗自想著。頗令相思意外的是查爾斯看見他們時，竟對著他們微笑………不，應該是對張晏霆微笑才是，而且彷彿很高興見到他似的。 「怎麼有空來？我表妹沒找你！」他彷彿刻意說給相思聽似的；而相思只是佯裝傻笑著，一臉的不以為意。 「總經理還沒到，所以我先帶我大學時的學妹來見她的主管。她叫相思，今後得請你多照顧了。」張晏霆客氣的說。 「是嗎？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查爾斯在「照顧」那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且不懷好意的望著相思，令相思感到一陣戰慄，寒毛都快豎起來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