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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寄秋 一人當選兩人服務,這才是鎮民之福。 「什麼,妳要我當壞人?!」廖婉玲嚷嚷。就知道她不安好心,陷害她。 「言重了,廖小姐,在我的客人當中還沒人投訴過小陳的技術不佳,大家都非常滿意他的工作熱忱。」一邊當解說員一邊說笑話逗客人開懷大笑。 也就是說只有她一人不滿意現況,想力求突破,這殺頭大罪當然由她來擔,不假他人。 「這……小陳大哥,我沒有要你丟工作的意思,你駕駛的牛車真的很棒,很舒服,我、我最愛你開的牛車,你千萬不要想太多……」天呀!她為什麼要向牛車駕駛小陳道歉? 廖婉玲懷疑自己有自虐傾向,否則台灣的民宿起碼有幾百家,她卻偏偏像生了根的大樹似的,賴在這塊地靈人不傑的土地走不開。 更可怕的是她居然覺得老闆李元修很可愛,即使夜夜磨刀也溫柔動人,激發她無數的靈感,創作出更多騙死人不償命的愛情故事。 完了,她一定是被「愛情民宿」這四個字感染了,腦筋變混沌遭受病毒控制,將喜怒哀樂顛倒錯置,言行不一致地被操控。 「我不會開車……」陷入悲情世界中的小陳沒聽她解釋。小黃,我們要流浪天涯了,嗚、嗚……我們要失業了。 「你、你別哭呀!我只是說說而已,下次我還要坐你的車,你……老闆,妳叫他不要哭了,我真的沒有惡意。」廖婉玲急了。真被她害死,用這一招整人。 「我們家的牛車很好坐?」 李元修做了個停的手勢,小陳的牛嚎立刻停止,一秒也不敢多。 「是的,天下第一。」她無力的點頭,兩手還扛著行李和手提電腦。 「不嫌它速度慢,會耽誤妳的時間?」 「不,不慢,它一點都不慢,沿途欣賞四季的變化,還可以增進我對生命的感動。」說得夠諂媚了,能放我一馬了吧! 「不愧是寫小說的,句句動聽。」李元修揚起嘴角。空下的房間不能分租了,真是可惜。「小陳,還不幫廖小姐把東西搬進去,站著等領薪水呀?」 突地一吼,怔忡的小陳顫了一下,趕緊要接過客人的行李,全然忘卻自己先前悲悲切切的心情。 「不用了,我自己拿,又不是頭一回來住宿,不必麻煩了。」才走幾步路而已,她不想被司機從背後捅一刀,挾怨以報。 「呿,讓他有點事做做,老是不動手他好意思領我乾薪嗎?我們先來聊一聊,別讓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妨礙。」人不工作,面目可憎。 不讓她有拒絕的機會,李元修像天生的土匪般俐落地剝光她一身累贅,揚手要手底下的員工勤勞點,份內份外的事都得機伶點,別給她當廢人。 廖婉玲的表情很無奈,但看到走過身邊的刑魔魔一臉黑色系的詭魅裝扮,她的笑更虛弱了,好像她正在被同情臨死不遠了。 「聊什麼?」她不認為她們之間有什麼話題可聊,除非她的支票跳票了。 「聊……」李元修故作神秘的壓低聲音。「妳這次的相親結果如何?」 「妳……無聊。」她像是被針刺到似的往後一跳,滿臉慌色地避看李元修的眼睛。 「就是無聊才找妳聊嘛!聽說妳這回的對象是電子新貴,賺一年可以吃十年,妳相得怎麼樣?」一定很好玩,沒跟去瞧瞧真是可惜。 「不怎麼樣。」廖婉玲回答得極快,有避重就輕的嫌疑。 咦!不怎麼樣為什麼臉紅了?大有問題。「以妳多年的相親經驗分析,不怎麼樣先生能得幾分?」 「喂!妳改行賣八卦呀?我相不相親干妳何事?」九十九分,她在心中不自覺的打出分數。 「關心客人的幸福也是本民宿的服務宗旨之一,讓客人開開心心我們也跟著高興。」當然以上全是屁話,聽聽就好別當真。 「老闆,妳笑得很賊耶!要相親的資料不會找妳老公要呀!」推別人去死她一點也不會內疚,反正夫妻不吵不成夫妻。 「呵,我家阿月沒有相過親,妳不要做垂死掙扎了,挑撥我們夫妻失和妳會更難過,因為他是我的保險桿。」防止她失控犯下殺人大罪。 對喔!她怎麼沒想到這點?老闆的拳頭連流氓都怕。「相親就是兩人對看嘛!沒什麼好說的,以後自己相親就知道了。」 「我去相親?」她真是善良呀!想讓她老公拆門板搬運屍體。 「咳!咳!說錯了,是妳親朋好友去相親,妳在旁觀摩。」只要不找她麻煩。 廖婉玲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頭痛異常地想溜回房裡蒙頭大睡。她懷疑自己避到民宿的作法是否正確,為什麼面對老闆發亮的雙眸,她竟發覺自己後悔了。 前有虎、後有狼,誰來救救她呀!可不可以別在她耳邊提起「相親」這兩個字? 一張帶笑的男性臉孔強盜似地侵入她的記憶,微顫的心房打了個哆嗦。他不會法力無邊的追到這裡來吧? 第四章 「請假?!」 破天荒的假單送到面前,而且一請是半個月,這對處事嚴謹的於海天而言,毫無預警的突發狀況代表一種警兆,而且是他不樂見的那一種。 翔天科技是由於家人一手打造起的科技王國,從棉業轉型成功成今日的上市公司,他們一家人付出的努力可見一斑。 創始人於青海身居董事長之位已鮮少管事,才六十出頭已準備讓下一代接位,長子於海天便是由他一手栽培的接班人,今年三十五歲,未婚,目前的職位是總經理。 而同樣尚未結婚的次子於海峰則位居行銷經理,他腦筋靈活不墨守成規,喜歡突破舊有規範再創新機,因此是他大哥絕佳的左右手。 只是兄弟倆的個性有如南極和赤道之分,一個寡言冷漠不重情份,凡事以公司利益為重,只要對公司有利的人、事、物都可以利用或犧牲;一個對朋友有情有義,不重理性只求感覺,若是他認為對的事一定傾力相挺,不問得付出什麼代價。 而於海天與父親最相似的一點就是功利主義,喜歡掌控別人的一切。 但在於海天心中,他的家人置於功利之上,他十分保護他們,也不容許他人欺凌他們。他是個自我要求極高的人,因此也要求別人必須配合他,盡量做到完美的境界。 而眼前英挺的雲若白便是他寄望最深的人才,他不打算放開他,也不會讓他走出他的掌控之中,於公於私雲若白都得一輩子活在於家的勢力範圍內。 「是的,我想請個假去放鬆心情,最近繃緊的神經有僵化現象。」研發的工作需要活化的頭腦,他剛進入滯留期。 深幽的眸子看了一眼,沒人猜得出於海天在想什麼。「我會吩咐下去暫緩目前的研發工作,你可以稍微輕鬆一下,不用急著交出成果。」 放假可免,上班隨意,不必走出他的視線外,待在公司一樣有舒壓功能,這是他的決定。 「不,我堅持請假,我想到外面走走看看,接觸大自然的純樸氣息,沉悶的工作環境難以改變我沉鬱的心境。」他總要為自己做一件事,一件他年老時回想起來不致悔恨的事。 「雲經理,你該明白科技的競爭十分白熱化,隨時有無法預料的變化產生,身為公司的一員應該打破困境,朝更深的境界精進一步。」他期望他能交出好成績。 「人是有極限的,我需要適當的休息,放鬆心情。」不管他准不准,這個假他是請定了。 面對於海天的強硬態度,同樣不肯妥協的雲若白也堅持立場,他不想自己的一生都掌控在別人手中,成為一顆棋子。 「若白,你是在為難我,明知道我能信任的人不多,你要我這做大哥的一人苦撐全局嗎?」他動之以情的勸道,不希望他飛遠。 用恩情來壓人的確可恥了些,但是在某些時候還滿管用的,這是於家人最擅長的招式,而且只用在一個人身上。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於大哥就給我喘喘氣的時間,你一手帶出來的精英份子不會出什麼大亂子,我休息一陣子你還是能掌握全局。」少了他沒多大的影響。 對於自己想做的事情,雲若白的固執常叫人招架不了,他可以找出千百個理由說服對方,不受左右的維持己見,直到對方退讓為止。 最重要的是他不願再背負任何恩情在肩上,幼時的無從選擇使他欠下於家一筆人情,而今他還在償還中--在他們不斷提醒的情況下。 「你就這麼不想把翔天科技推到頂端,和海峰一樣不把自家事業當一回事,存心想把我累死。」他故意說重話,意在讓他羞愧,好取消放假的念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