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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湛露    


  猝不及防間,南習文的佩劍竟被她抽了出來,他怎麼也沒想到手無縛雞之力的沐菊吟會動武反抗,他的手背被劍鋒劃傷,鮮血滲出,他急忙用沒有受傷的右手去抓她,卻被她劍鋒一橫,差點又多一道傷口。

  他不得已的跳開,驚訝的說:「南月劍法?妳怎麼會使我們的南月劍法?」剛剛她那簡單的兩下比劃雖然沒有功力,架式卻是地地道道的南月劍法中的一招--白鶴望月。

  沐菊吟沒有回答,之所以學了這幾招花架子是因為如今時局動盪,南尚武告訴她人在危難關頭只能靠自己,所以這幾天她才在他的指導下習了幾招劍法,儘管功力不夠,但危難關頭臨時應變勉強還能自保,至於其中的緣故她覺得已沒必要告訴他。

  將劍搭在自己頸上,那清冷高貴的儀容猶如在風中搖曳的秋菊,她靜靜的問:「你可知古時紂王手下大將黃飛虎的妻子是怎麼死的嗎?」

  南習文一震,盯著她。

  她無聲的一笑,「為守節而死。」

  她的手腕剛要用力,就見有人慌慌張張的跑進來,對南習文大喊--

  「三王子強行入宮,屬下等阻攔不住。」

  就在他話音未落的時候,南尚武已著一襲戎裝胄甲,凜然的走了進來,

  沐菊吟大喜,握著劍柄的手指軟軟鬆開。

  南尚武匆匆掃視了下場內情景,嘴角掛著一個隱隱約約、似笑非笑的表情。

  「怎麼沒見到母后?不是她要見菊吟嗎?二哥又是怎麼回事?竟逼得我的妻子要舉劍自刎?」他伸出長臂,「菊吟,過來。」

  南習文腳一動,想拉住沐菊吟。

  南尚武盯著他的動作,沉聲喝問:「二哥,兩千精兵都沒能困住我,你以為抓住菊吟就可以要脅我了嗎?惹惱了我你要付出什麼代價,你可曾想過?」

  他立刻頓住,邁出去的腳僵在原地,他真是萬萬沒想到南尚武會平安走出家門,還這樣堂而皇之的闖入皇宮,走進他的紫微殿,而更令他吃驚的是,現在他聽不到外面有任何一點吵鬧之聲,這就說明他是輕而易舉、不動聲色就拿下了自己的防守,若自己和他力拚,肯定不敵。

  沐菊吟剛剛走到南尚武的身邊,腿腳一軟就要倒下,他將她扯進懷中,替她扔下那把劍。

  「握劍的姿勢不錯。」南尚武嘿嘿笑道:「不過動武的事情還是應該由我們男人來做。」他瞥著南習文,「我剛剛聽說太子病故,現在二哥應該很忙,父王母后那裡還要我們勸慰,今日之事我不會讓任何人傳到他們二老的耳朵裡,但請二哥也不要讓我太為難。」

  南習文直勾勾的盯著他,「你用如此口氣和我說話,是以為你已經一手掌控了所有局勢嗎?」

  他回答,「局勢在國主手裡,別人豈能掌控?不過我要先恭喜你了,二哥,恭喜你終於得償所願,可以當上太子。」

  他拉起沐菊吟,頭也不回的向外走。

  沐菊吟因為剛才過度緊張,導致現在渾身上下使不出一點力氣,現在幾乎是被南尚武半拉半抱的走出皇宮,一路上她眼角的餘光環顧著周圍,發現士兵很多,但都井然有序的分列兩旁,沒有一人湊上前。

  回到馬車上,她第一句話先問:「你怎麼會知道我被困這裡?」

  「因為那封信。」南尚武回答,「二哥的字固然模仿得很真,但母后現在日夜守在太子身邊,怎麼還會有心情在此時召妳入宮?妳走後我想通這一點,於是稍加分辨就看出字跡的破綻。」

  「那門口的兩千精兵……」

  「很簡單,他們的統帥在五年前曾被我從戰場上救過一命,我要他賣人情他絕不會說半個『不』字。」

  她輕吁一口氣,但還是有件事不明白,「你到紫微殿門口沒有遇到阻攔嗎?」

  「遇到了,二哥自然是有不少親信。」他一笑,笑容裡帶著一絲冷血的殺氣,「我一劍一個連殺了十三人,就再沒有人敢攔著我。」

  沐菊吟聽得心驚肉跳,「你為了救我,竟殺了這麼多人?」

  他淡淡回答,「這還只是開始,若妳不想再見到更多的流血事件,我們只有提前實行計畫了。」

  第十章  菊狂

  深夜,鎮國侯府外,被南習文派來看守南尚武的士兵正在交接。

  「有異動嗎?」

  「沒有,一切平安。」

  「很好,弟兄們辛苦了,你們去休息吧。」

  兩隊人馬交接完,留在門口的幾名士兵正在閒聊。

  「真搞不明白,國主怎麼會突然削了侯爺的封號,還派我們重兵看守,沒聽說侯爺有什麼叛國的舉動啊?」

  「是啊,侯爺忠心為國,三年裡連家都顧不得回,這樣的好人是不是國主錯怪了?」

  「你們懂什麼?上面的事情亂著呢,你們沒見太子一死,所有的大臣都跑到二上子家去了嗎?現在太子的紫星宮都冷落蕭條得不像話。」

  「這麼說,二王子就是下任太子嘍?」

  「很有可能。」

  「是不是二王子怕侯爺的軍權,所以才……」

  「噓!噤聲,別胡說,小心掉腦袋。」

  在一群士兵眾說紛紜的胡亂臆測時,鎮國侯府的後門忽然開了,從裡面走出十幾個下人,個個手裡捧著盤子。

  其中一人走過來說:「各位軍爺辛苦了,今天是重陽節,三王子說你們在外面站崗也不能回家,讓我特意送些吃的過來給你們暖暖身。」

  士兵們驚喜非常,但又不知道該不該接,全都回頭去看他們的小隊長。

  小隊長猶豫了一下,果斷的說:「我相信侯爺是光明磊落的人,聽說侯爺最體恤部下,肯定不會在這些吃的東西裡下藥,大家還不一起謝過侯爺?」

  士兵們齊聲高呼,「多謝侯爺賞賜!」雖然都知道國主下令撤了南尚武的頭銜,但就是改不了口,依然稱他「侯爺」。

  僕人手裡的盤子全交到士兵手裡,他們歡呼著熱熱鬧鬧的圍在一起吃那些精美的小點。

  在不被人注意的角落裡,有兩個僕人悄悄走出人群,隱身進入黑暗中的某一處,越走越快、越走越遠。

  「喂!幹什麼的?」守在周邊的兵卒看到兩人,攔住他們的去路。

  個子矮小一些的僕人啞著嗓子遞上一錠銀子,「侯爺派我們給國主送信。」

  守衛的小兵遲疑著收下銀子,低聲說:「快點過去,別耽擱。」

  「多謝軍爺。」兩人一低頭,又走過一重包圍。

  快走幾步,矮個子的喘息聲重了許多,喃喃自語,「剛才好緊張。」

  另一人低低的笑,「妳演得不錯。」這聲音沉穩清朗,和旁邊人說話柔美清幽正相反,這兩人竟是南尚武和沐菊吟。

  經過白天之事,他們已經體認到眼前的形勢雖然險峻,但還在他們的意料之中,但若是多留一刻,事情多發展一步,又不知會有什麼凶險的變化,所以他們準備於今夜離開黎都,返回南尚武過去三年一直鎮守的邊關,那裡就不是南習文所能控制的範圍了。

  一層層通過防守封鎖,快走到周邊的時候,又有人攔住他們,「站住!你們要去哪裡?」

  「侯爺命我們去給國主送信。」說話的依然是沐菊吟,因為南尚武平時露面太多,大多數南黎將士都認得他,所以不便出面。

  她把銀子遞過去,沒想到那人看都不看,把手一伸,「信呢?拿來我檢查。」

  沐菊吟嚇出一身冷汗,急忙從懷中取出早已準備好的偽信遞過去。

  那人接過信,還一個勁兒的打量她,她怕被人看出自己的女兒裝,於是躲躲閃閃,不敢讓那人看到自己的真面目。

  那人疑心更重,喝道:「躲什麼?你到底是什麼人?」

  他剛要伸手來扯沐菊吟,南尚武立刻在旁橫臂攔住,「軍爺別動氣,她是小孩子,不懂規矩。」

  夜色裡,那人一抬頭看到南尚武的半個側臉,登時一愣,隨即驚喜的脫口輕呼,「我的老天爺!是侯爺!」

  此時南尚武和沐菊吟也才看清,這人竟然是南尚武麾下的李隊長。

  她奇道:「李隊長?你怎麼會在這裡?莫非你所在的部隊已經被接管?」

  李隊長對著她也行了個禮,「屬下這次是混進來的,因為這裡的隊長是我的表兄,我聽說他們包圍了侯爺府,很著急,想趕來幫忙,雖然屬下不知道侯爺為什麼被關,但我知道侯爺一定沒有錯!」

  南尚武拍拍他的肩,沒有多餘的話,但欣慰讚許的笑已浮現在眼底。「知道怎樣出城嗎?」

  「知道,屬下這就帶您走,您千萬別走這條路,前面還有三道關卡,都是二王子的親信,很難混得過去,走南面,這面我人頭熟。」

  於是李隊長引領著兩人走出重重包圍,一直走出鎮國侯府幾里外,三人才確定暫時安全了。

  眼看距離城門越來越近,李隊長問道:「侯爺要去哪裡?屬下護送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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