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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梅貝爾(梅貝兒) 碧珠吶吶的問:「可是……小姐,他……」 「沒有可是。」她厲聲的說。 李臥雲一聽喧嘩的人聲漸漸往這裡來,看來時間不多了。 「戀月姊,我們走!」 她也感覺到有一群人正朝這裡而來,搖晃下頭,「行不通的,雲弟,帶著我只會拖累你,我爹更不會輕易放過我們,唯今之計還是你先逃出去找個地方避避風頭,不要再猶豫了,聽我的話,快走!」 「沒有你我不走……」 蘇戀月繃起臉,「你已經不聽我的話了嗎?」 「好嘛!我聽就是了,可是戀月姊,我絕不會讓你嫁給別人,你千萬要等我來接你。」他死都不怕,就怕連她也不要他了。 她含淚允諾,「我答應你,一定會等你來。」 急促雜沓的腳步聲更近,已經到了不得不分離的時候了。 「快走!」她大喊。 「他在那邊!不要讓他逃了……」管事的後頭跟著一大群衙門的官差,來勢洶洶的衝向他們。 李臥雲熟悉府裡每個角落,一鑽就不見人影。 「他不是故意要殺人的,你們不要抓他……」蘇戀月大叫著要阻止眾人繼續追去,見蘇老爺也在其中,她像找到救星般的抓緊他的手臂,「爹,求求您饒了他,他真的不是有意的,啊……」 一記又脆又響的耳光甩在她臉上,蘇老爺一臉的欲哭無淚。 「你瘋了是不是?還是那小子會作法,把你的魂全勾走了?戀月,你一向是最聽話懂事的孩子,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你知道爹看了有多心痛嗎?」 她緊閉下眼,任淚水狂流,「爹,您不會懂的……」 天曉得她多壓抑自己真正的本性,努力當個乖巧柔順的大家閨秀,可是當李臥雲一出現,她叛逆的靈魂仍然不由自主的一步步被他狂傲不羈的個性所吸引,難道選擇自己所愛,一輩子跟喜歡的人長相廝守也這麼困難嗎? 「不管我懂不懂,這次他殺了人,誰也無法再護著他,那小子就等著被斬首示眾了。」為了讓女兒死心,蘇老爺絕不會讓他再活下去。 「不!」她低叫一聲,腳下的地像裂了個洞,人也跟著往下墜了。 碧珠驚喊的接住她,「小姐……」 快逃!雲弟,快逃…… 那是她昏迷前最後的意念。 第五章 他還不能死。 尾隨在後的官差緊追不捨好幾次他都差點被逮到,無論如何他絕對不能被抓,只要讓人抓到就是死路一條,他死了,戀月姊就會屬於別的男人。不行! 除了他誰也休想擁有她。 「有人見到犯人逃出城了,我們快追……」官差一發現他的行蹤,個個卯足了勁非逮他歸案不可。 李臥雲逃出了城門,一時不知該何去何從,加上走得匆忙,身無分文,剎那間有種天地之大,竟無他可容身之處的悲哀。 「找到犯人了……」 遠處傳來的叫聲讓他發足狂奔,他絕不能被抓到。 「李臥雲,你逃不掉了,快快束手就縛吧!」 「不要跑……」 風在他耳邊呼嘯而過,他只想著要如何才能逃離官差的追捕,途中他跌了好幾次,很快的爬起來繼續跑,即使已經跑到全身虛脫,氣喘如牛,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絕不甘願就擒。 「不要再跑了,李臥雲,你是逃不掉了……」為首的捕頭比個手勢,其他人隨即分成兩路包抄。 李臥雲不去理會他們在叫些什麼,一逕的往前跑,直到…… 「糟了!是斷崖,前面已經沒路了。」他才想要回頭,身後的官差也已經趕到,將他團團圍住。「不要過來,誰敢靠過來我就殺了誰……」 他俯視著高達數千丈的斷崖絕壁,幾乎可以想像出肉體經撞擊後必是粉身碎骨,死亡並不可怕,他只是不甘心就這麼屈服了。 「李臥雲,別再作困獸之鬥了,你偷竊不成,憤而行兇殺人,罪證確鑿,還是乖乖跟我們回衙門去吧!」捕頭上前說道。 「我沒有偷任何東西。」要他承認莫須有的罪名,想都別想。 「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敢狡辯?蘇家的管事可以證明你平日就垂涎蘇大小姐的美色,屢次意圖勾引,後被老爺發現因而受到責罰,沒想到你尚不知悔改,竟欲偷取庫房中的錢財,被死者發現而將其滅口,罪無可恕,今日非將你逮捕歸案不可。」 李臥雲整個人激動起來,咬牙切齒的吼道:「他竟然隨便將罪名加在我身上,當時我應該第一個殺了他才對,這筆帳我就是到了黃泉也要跟他算清楚。」 「有什麼話回去之後對大人說,就算有冤屈,也有大人為你作主,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了。」捕頭用眼角示意眾人慢慢靠過去。 「為我作主?哈……」他笑中帶淚。 「有什麼好笑的?」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捕頭虛應著問。 「你們以為我是傻子,會相信你們所說的屁話嗎?」李臥雲唇上掠起譏誚的笑,「怕是我一被你們抓回衙門,恐怕連審都不必審就以罪大惡極的名義押出去斬了,別想否認,因為我若沒死,只怕有人晚上會睡不安寧,是不是?」 捕頭眼神一閃,「大人向來公正廉明,絕不會不經問審便判刑。 「公正?連老天爺待我都不公了,我還能相信什麼?再說官無不貪,你們那位大人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嗎?我倒是很想知道我這條命值多少銀子?」 「你……李臥雲,我們是好話說盡,若你再拒捕,結果還是死路一條。」 他露出了真面目,蘇家的管事的確在衙門裡從上到下全都打點過了,他是非死不可,就算他不是死在劊子手的刀下,也一樣會死於斷崖之下。 李臥雲大笑不止,「好,至少這樣讓我作個明白鬼,將來作了鬼也曉得該向誰索命。」 「動手!」捕頭喝道。 官差們旋即一擁而上,李臥雲在淒絕的笑聲中轉身往崖下一躍,眾人驚詫的看著他的身形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跳下去也好,省得我們費事。」說完,完成使命的一干人便離開了斷崖。 片刻之後,一把遺落在崖邊的短刀被人拾了起來,是那位臉上有燒疤的男人。 「爺?」他將東西遞到戴著斗笠的主子面前。 刀鋒上的血跡令人觸目驚心,斗笠下的薄唇反倒掀起邪詭的笑。 「很好,去吧!」 赫連平躬身一揖,以「千斤墜」的高深內功縱身躍下斷崖。 崖上的狂風吹得那位斷臂的神秘人袖管啪啪作響,像是妖魅的邪魔振動著羽翅,準備在平靜的人間興風作浪。 ★ ★ ★ 「放我出去,爹,放我出去……」 蘇戀月不停的捶打房門,捶到兩手紅腫,嗓子都叫啞了,而蘇老爺這次是吃了秤鉈鐵了心,對她來個不應不睬,心想明天袁家的花轎來迎娶之後,女兒一旦過了門自然就會認命了。 「爹,您不能這樣關著女兒,爹……」她哭喊得喉嚨都痛了,「爹,我求求您,讓我去祭拜他一下,起碼……這是我唯一能為他做的事,他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斷崖下,我……」 想到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肯定是血肉饃糊、身首異處,可憐他死狀淒慘,竟連個為他上香燒紙錢的人都沒有,教她情何以堪。 「你為了我殺人,我卻連這點小事都無法為你辦到。」她自責甚深的喃道:「雲弟,你真傻,為什麼要跳崖自盡呢?至少你活著我還可以想法子救你,你真是太傻、太傻了……你不是說一定會來接我嗎?你怎麼可以死……」說到最後,她已泣不成聲。 碧珠端著晚膳進來,就見她蹲在門邊哭得肝腸寸斷,歎道:「小姐,人死不能復生,你再難過也沒用,明天你就要出閣了,得早點休息養足精神,還是把他忘了吧!」 蘇戀月在她的攙扶下起身。 「碧珠,我爹呢?」她問。 「老爺和管事正在書房裡談明天的事情,小姐,你別再胡思亂想了,這兩天你只喝了一點水,一粒飯也沒吃,身體怎麼受得了,來,這些都是小姐最愛吃的菜,奴婢特地要廚子煮的,你就多少吃一點吧!」碧珠為她盛上一碗飯,軟言相勸。 她鬱鬱的提起箸又放下,「我真的吃不下,碧珠,你讓我到娘的花園裡走一走,或許心情會好一點,比較有胃口吃東西。」 「小姐,不是奴婢不肯,而是老爺有令,在花轎沒到之前,小姐一步都不能踏出去,奴婢真的很為難,你就忍耐到明天吧!」 明天花轎一來,她跟雲弟就真的再也沒機會見到面了,她必須想辦法見他一面,至少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將他的屍首好好的安葬,免得曝屍山野,也算是為他盡了點心力。 蘇戀月細嚼著嘴裡的菜餚,心中暗潮起伏。若是等到明天,那就太遲了,一時,她的眸子忽地定在桌案上的白瓷花瓶,做著某種決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