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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陽光晴子    


  邵茵洗淨雙手開始為白宜芳做臉,也應她的要求,將管繼凡與她比鄰而居時,他的溫馨接送情、備早餐等事一一道來。

  她邊聊邊將泥漿塗在白宜芳的臉上,「雖然女孩子該含蓄點,但白夫人要幫我跟繼凡牽線時,我並不知道對象就是我的芳鄰,所以——」她故意裝出一瞼羞怯,「如果夫人還願意牽線,我很樂意跟繼凡交往。」

  「是嗎?太好了!」塗了一臉深海泥漿的白宜芳笑開了臉,一張黑臉露出了潔白牙齒,不過笑意隨即一僵,「可是你不在乎今晚他跟玉琪……」

  「說不在乎是誑人的,因為我對他動了心,可他的條件那麼好,有女孩子喜歡也是正常的。」

  「你能這麼想,我很高興,但你不用擔心,他對玉琪並沒有意思,他們是青梅竹馬,有意思早在一起了,所以我也不明白他怎麼會突地邀她留下。」

  她大概知道,那傢伙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勁,裝作不認識她,還對她冷颼颼的,留那個女人大概也是想要刺激她吧!

  「還有一件事,我是一定要讓你知道的。」白宜芳正想提何靖柔的事,外面突地就傳來她淒厲的哭喊聲,還有東西乒乒乓乓落地的聲音。

  「不……嗚……不要……嗚……我不敢了……對不起……嗚……我不敢了……求求你……不要打了……不要……嗚……」

  建浩這孩子!白宜芳臉色丕變,她交代他今晚別再打靖柔,沒想到他還是——

  「白夫人,你快打電話報警,我去看看。」邵茵對這種聲音太敏感了,她想也沒想的就丟下手中的泥碗跑出房間。

  「邵茵!不要去看,別去——」白宜芳想拉住她,但來不及了,她急著要追出去,卻見到鏡子裡的自己是一張泥漿臉,這——她趕快按內線給兒子,「快,邵茵趵去靖柔那裡……」

  淒厲的哭聲、怒摔東西的聲音愈來愈近,邵茵的心裡其實很害怕,甚至頭皮發麻,這種聲音她很熟悉。

  「開門!開門!」

  她用力拍門,但這個獨立在主屋外的樓房是上鎖的,可裡面女子的哀號聲不斷,即便她用力的拍打那扇精緻木門,就是沒任何回應。

  「別管閒事,去做你該做的事。」

  她猝然轉身,難以置信的瞪著一臉冷冰冰的管繼凡,「你耳聾了?沒聽到哭聲?」

  「那是建浩跟他妻子的事。」

  「所以就不管?!」邵茵嬌顏一凜,不敢相信他竟然這麼冷血。

  不,她知道,大部份的人對這種情形鮮少伸出援手,所以她的幼年生活才會充滿恐懼。

  「你做什麼?」他不解的看著她居然往後方走,他大步跟去,卻見她從半開的後門推門進去,他臉色丕變,一個箭步扣住她的手腕,半瞇著黑眸,「你的多事只會讓他打得更凶。」

  「你根本不瞭解,但我明白,你認為她為什哭?為什麼大叫?為什麼苦苦哀求,她需要幫忙,幫忙!」她淚眼閃爍,愈說愈激動,眸中儘是痛楚,浮現腦海的是母親牢牢的將她護在懷中,讓酒醉了的父親拳打腳踢的畫面。

  管繼凡蹙眉,他從不曾看過她有如此時的眼神。

  「放開我!」兩行清淚刺痛她的眼,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衝進屋內後往前方客廳跑,然後,她急煞腳步,心被狠狠的揪緊了。

  一個骨瘦如柴的女子渾身是傷、額頭有血、鼻青臉腫的蜷縮在一片狼藉的地上哭泣顫抖,而施暴的管建浩還對她又踢又踹的!

  一看到她,管建浩的表情變得很開心,她認得——她打了個寒顫,這種病態的表情,她在父親的臉上看過上百次。

  管建浩看到她身後的管繼凡,笑意加大,然而對何靖柔的施暴卻沒停止,「何靖柔,你的心上人終於來看你了,不過,不用高興,人家有新女友了——」他放聲大笑後,突地一瞼陰沉,「堂哥,你以為你騙得了我?玉琪只是個幌子,邵茵才是你的女人,對不對?」

  管繼凡沒說話,潛沉得過於冷靜的黑眸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可邵茵無法冷靜,她看不下去,她彷彿看到當年的母親跟自己。「夠了!你夠了,管建浩,而且我不是管繼凡的女人,我要你離她十步以上,不然,我馬上報警!」

  「報警?」他嘲弄,「我親愛的堂哥不會讓你這麼做的,因為他跟伯母都答應我父親絕不會讓我再進警局,也不會把我送進療養院。」

  她錯愕的瞪向管繼凡。

  他的表情依舊七情不動,但也更令她生氣,「不說?好,那我來報警——」

  她跑過去拿起電話要打,然而管繼凡阻止了她,嚴峻的道:「我說別多事。」

  「不行?好!」她氣憤的說了這句話,四處看了看,從一旁的櫃子裡拿出一本又一本厚重的書用力的丟向管建浩,卻是對著管繼凡說:「那你至少可以將她帶去醫院吧?快去啊。」

  「他是個膽小鬼,他不敢的。」管建浩笑得邪惡。

  管繼凡抿緊了薄唇,看著蜷縮在角落的何靖柔,不動。

  「繼凡,你是不是男人?你怎麼這麼沒用,我真是錯看你了,那我自己來——」邵茵忍著淚水,看著邪笑的管建浩揚眉看著她,似乎在看她有沒有勇氣走過去。

  她敢!在她愈來愈大後,她也敢以自己的身體來保護母親,她淚眼中竄著兩簇沸騰火焰,大步的走向何靖柔,「走,我帶你去醫院,去驗傷,去報警,去法院申請保護令——」

  她口氣激動,但縮成一團的何靖柔竟然顫巍巍的道:「不……不要理我……求求你……」

  「什麼?」

  「求求你……你快離開就好……拜託……不然,他會把我打死的……」涕泗縱橫的何靖柔拚命哀求,甚至害怕的跪地向她磕頭。

  邵茵傻了,更覺得不忍,她哽咽的去握住她的手,「你不可以屈服,你受傷了……我帶你去醫……」

  「不……不要……嗚嗚……繼凡……我求求你……快把她帶走……帶走……」她抽回手,嗚咽的轉向管繼凡磕頭。

  管繼凡忍住腹中翻騰的怒火與不捨,面無表情的拉住呆若木雞的邵茵走出屋子,夜風吹來,讓邵茵混沌的腦子瞬間清醒,她回過神來,又想進屋。

  「我不可以就這麼放下她不管……」

  然而他根本不甩她,鉗制住她的手臂,硬是把她拖到車庫後,直接將她塞進車內,開車載她回淡水。途中,不管她問什麼問題,甚至罵他,他什麼也不回,最後,在她下車時,才說了句,「我們的交集到此為止。」撂下這句話後,他駕車離開。

  從這一天開始,白宜芳再也沒有到過凡爾斯,邵茵打電話去,管家都說她出去了,打電話到管繼凡的公司,秘書的回答千篇一律,「他在開會。」

  難道,他跟她的交集真的結束了?

  不!絕不,她一定有辦法逼他來找自己的。

  第五章

  時序來到六月,天朗氣清、陽光燦爛,凡爾斯內,邵茵正專心的為一名熟客做瞼,呂慈芸卻擺了一副晚娘面孔走進來,將手上邵茵鎖在櫃子裡卻響個不停的手機塞到她身上,「你這一星期是怎麼回事?白夫人那個大客戶不見了,手機倒是從沒停過,你現在兼差做電話援交嗎?」

  「經理,你似乎忘了我有客人。」她忍住脾氣。

  「我沒忘,而是要提醒你,你手上的戒指再不拿掉,上班時手機再不關機,你絕對可以回家吃自己。」

  「我會的,套句你說過的話,我的男人那麼多,還怕沒飯吃……」她決定走人了,她站起身,接了手機,「何組長……不,我沒有亂報案,那裡明明有家暴……」

  他說是她自己摔下樓受傷的你也信?不,我還會繼續報案,你不辦,我越區報案,再找記者,我就不信——」她倏地住了口,錯愕的看著怒氣沖沖定進來的管繼凡,身後還跟著緊張無措的小茹。

  「經理,我一直攔這位先生,可是他硬闖進來——」

  一聽到先生,臉向內的女客嚇得揪緊身上的短浴巾,就怕春光外洩。

  「先生,我們這兒都是女客人,請你——」呂慈芸雖然一臉嚴肅,但心頭小鹿卻是四處亂撞,她從沒見過這麼英俊的男人,尤其那股與生俱來的尊貴更是迷人。

  管繼凡一看到邵茵,扣住她的手臂就將她往外拖——

  「放手!我可以自己走,放手……」她掙扎著。

  但一臉陰霾的他理都下理她,硬是將她拖到門口,她連忙對在櫃檯的另一名美容師請求道:「我的皮包,拜託。」

  又是一個大帥哥,美容師心情不怎麼爽,不過還是為她拿了皮包,追出去交給她。

  邵茵一見到停在路邊的名車,她忙道:「別太粗魯,我可以自己進去——」

  然而他還是像塞什麼東西似的把她推進去,再坐上車子,鐵青著一張俊顏,開車往台北近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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