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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芊喜    


  「喔?」上官秀放下酒杯。

  衛風又搖了搖頭,「但此女子已有一名年約三、四歲的兒子,我看恐怕不是歡兒。」

  兒子?

  上官秀愣了下。

  對呀,他怎麼從來沒想過,經過那一夜,她可能懷了他的子嗣……

  兒子!他可能有一個兒子了?

  「大東北?」他深陷思緒中,無意識地重複地名。

  「大哥,你……」衛風不解地看著他。

  上官秀回過神,淡淡地說:「本來這趟貨我想親自跑的,看看拜火教徒眾究竟在搞什麼鬼,不過我看現在……還是琅為我跑一趟吧!」

  大頭一身蓑衣由外頭急急忙忙閃進屋子。「呼,今兒個風雪真是不小。」

  癩痢頭一腳擱在長凳上,閒閒地說道:「就是,早知道當年就不去惹那尊瘟神,害咱們避禍避到這大東北的荒郊野地來了。」

  大頭脫下一身濕重的蓑衣也坐到桌旁。「唉,別說了,等會兒又惹得歡兒傷心。」他頓了下。「咦?歡兒和小寶呢?」

  「小寶有些發燒,歡兒和狗叔正在房裡看著他呢!」癩痢頭說明道。

  「唉,沒爹的孩子真可憐!」大頭歎息。

  「說得是,當年咱們要是沒幹那件混帳事,歡兒今兒個也不會落得個珠胎暗結、未婚生子了。」癩痢頭又惱又悔。

  四年前在躲避上官秀的搜索時,樂思歡突然發現有了身孕,狗叔等人原本力勸她打掉腹中的胎兒,但她極力反對,最後一行人只好搬至這人煙稀少的大東北來避人耳目。

  四人用樂思歡一直保存的幾百兩銀子開了家小客棧,生意還算不惡,如此一來大伙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也算落地生根了。

  「我看天色也晚了,況且這麼惡劣的天氣應不會再有什麼客人來,不如我們今天早點打烊吧。」大頭提議道。

  「好啊,這樣咱們哥倆才能盡情地劃幾拳。」

  像是天不從人願似的,客棧的大門突然被人由外打開,一行約五六人因風雪太大而看不清楚相貌。

  大頭和癩痢頭見客人來了,立刻迎了上去,「客倌快請裡頭坐,這麼大的風雪——」

  他們兩人在看清來者的相貌後先是一愣,接著全嚇軟了腳。「媽呀,仇家找上門啊……」

  「去,給我把人找出來!」為首的那名男子意氣風發地命令道。

  沒兩下,樂思歡和狗敘便被一群人給押出房間。

  「幹什麼?放手!我可警告你們,這裡是有王法的……」樂思歡潑辣地邊嚷邊罵,就在看見堂中偉岸英挺的男子時,一顆心差點停止運作,頓時安靜得有如小白兔。

  「少爺!」架著樂思歡的侍從問了聲,請示該怎麼做?

  「放開她。」

  侍從放開了樂思歡,失去支撐的她差點癱軟於地,男子上前一把扶住她,以免她跌倒。

  「好久不見。」他雲淡風清地打招呼。

  樂思歡一顆心險些從胸口跳了出來,四年不見,他變得不一樣了,少了玩世不恭的流氣,反倒增添了不少男性成熟的魅力……

  狗叔也快嚇軟了腿。「上官……上官公子……」

  「你也好久不見了,嗯?」

  「哇,娘呀……」小寶邊叫邊踢,努力想掙脫抱著他的陌生人。

  樂思歡回過神。「小寶!」她急急地喊道。

  「抱過來。」上官秀命令一聲,侍從隨即將小孩抱至他面前。

  「把小寶還給我……」她急得快哭出來了。

  「叫小寶呀?」上官秀揚揚眉。「倘若是乳名尚可,不過還是得取個像樣點的名字。」

  樂思歡動了氣。「叫什麼都不關你的事,把我的兒子還給我。」

  「娘呀……」小寶一張小臉哭得好不淒慘。

  上官秀皺著眉,仔細端看小男孩的五官,說也奇怪,小寶突然間不哭了,他也張著大眼愣愣地望向上官秀。

  上官秀笑了笑,捏了捏小男孩粉嫩的臉頰。「怎麼會不關我的事呢?你看,他多喜歡我呢!」

  樂思歡一肚子氣。「小寶,下來,來娘這邊。」

  上官秀不理會她,對著小寶放柔了聲調,「還是待在爹這裡好吧?」

  樂思歡霎時像血液被抽離身軀般,僵硬地佇立在原地。

  他知道了?

  「小寶是我的兒子吧?」這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這孩子眉宇間的英氣實在太像他了。

  「不……」她虛弱地吐出這個字,突然有個極不好的預感。

  「抱上車。」上官秀命令屬下將小孩抱上屋外的馬車。

  「不,你不可以!」樂思歡簡直快瘋了,失去小寶,她寧願不要活了。「小寶不是你的兒子,他是我的……我的……」

  「上官秀!」狗叔也氣極了,不知哪來的膽子,竟直呼上官秀的名諱。「你沒那個資格帶走小寶,把小寶還給我們。」

  他回過身。「我沒資格?如果小孩的親爹沒資格,那麼誰有資格?」

  大頭和癩痢頭也試圖奪回小寶,結果三兩下就被上官秀的侍衛給擺平了。

  樂思歡已泣不成聲,「求求你,把小寶還給我。」

  上官秀冷聲說道:「你一聲不響留書出走,跑到這大東北來,足足讓我找了你四年,我甚至還差人到西域去找人,如今你擁有小寶四年,而我卻未盡一日父職,這公平嗎?」

  她哭喊著:「當年你殘酷地指責我是下賤的女人,為了錢不擇手段,這是狗叔他們親眼目睹的,為了掩飾未婚生子的事實,我躲到這裡來,這種折磨還不夠嗎?」

  他歎了口氣,「當年是我自負,也太固執,這幾年來我想了很多,當年或許是我誤會你,你跟我回去吧。」

  「不要!」她倉皇地退了一步。

  四年來,多少午夜夢迴,她都無法忘懷他出口傷人的那一幕,這樣的錐心之痛,豈是他三言兩語就可撫平?

  他若以為日日夜夜的折磨能夠輕易消失,他也未免太天真了!

  「上官秀,你……你可別欺人太甚!」大頭抖著聲音,強裝勇敢地指著上官秀,可他雙腳卻不聽使喚地抖個不停。

  樂思歡淌著眼淚泣訴:「在你眼中,我只是一名賤婢,連帶狗叔他們也只是一群見錢眼開、目光短淺、勢利之徒,我不想跟你走,但我求求你,放了我們……把我的兒子還給我……」

  癩痢頭也急哭了,「我們當時只是想將你們趕緊湊成對呀,我們以為你也喜愛我們家歡兒的……」

  「對啊,對啊,只是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說完,大頭和癩痢頭面面相覷了一會兒。

  天呀!他這會兒真說對成語了……哇!贊!

  不管時機恰不恰當,大頭真開始佩服起自己來了。

  上官秀冷著聲音:「不論當年是否真只是場惡作劇,如今事已至此,」他頓了下,望向樂思歡。「跟不跟我走隨便你,總之小寶我帶走了。」他篤定她絕對會選擇跟他走。

  唉!以自己的兒子當作談判的籌碼會不會太卑鄙了?他心想。

  「不……」她哭喊,轉眼間,小寶已被抱出門外。

  上官秀走至大門時,樂思歡哭倒在地,抱住他的腿。「求求你……把小寶還我,把小寶還我……」

  他面無表情地扶起她。「想要他,就跟我來吧!」

  樂思歡坐在銅鏡前,女婢花兒正在為她梳頭。

  「夫人,你真漂亮。」花兒讚美道。

  「別叫我夫人,說了多少次了?」她斥道。

  「喔,是。」

  「生什麼氣?」上官秀剛好進屋來。花兒立刻退了下去。

  樂思歡一見到他,立刻起身質問道:「我問你,小寶呢?」

  自從上官秀脅迫他們母子同他回到長安至今已有十餘日,她根本未見著寶貝兒子一面,整天就只有婢女圍著伺候她。

  「小寶呀?跟他爺爺、姥姥正高興地在花園玩著呢。」

  「那我去找他。」說著,她轉頭就要走,卻被他一把扯住臂膀。

  「先別走。」他一使勁,她便轉個身順勢跌進他寬闊的懷抱裡。

  樂思歡驚了一下,掙扎著想脫出他的懷裡;沒想到他有力的臂膀硬是鉗制住她。「放開我!」她怒喝。

  「去哪裡?」他笑問,彷彿沒見到她眼中熊熊的怒火。

  她移出一條手臂擱在他的胸前,盡力與他保持距離。「當然是去找小寶!」

  「別去!」他低下頭,享受似地輕吻她敏感誘人的耳垂。

  「下流!」她別開臉斥道。

  上官秀不以為杵地挑高一道俊眉,「咱們連小寶都這麼大了,你害羞什麼?」

  聞言,她的雙頰立即染上兩朵紅暈,但還是嘴硬地說:「小寶是我一個人的,和你沒有什麼關係。」

  他嘻皮笑臉,「怎麼會和我沒關係?沒有我,你能有小寶?」

  她臉上的紅暈更深了。「你……貧嘴!」

  「別亂動,讓我抱一下。」他忽然柔聲地在她耳邊輕喃,樂思歡強裝出的冷酷就快在他的柔情攻勢下瓦解。

  她好恨自己的軟弱,為什麼他老是能輕易地影響她的情緒……

  他摟著她。「爹娘都說小寶和我年幼時長得可像了。」

  「是嗎?」她淡淡的應聲,強逼自己漠視他的存在,武裝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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