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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煓梓 「開門,破軍。」砰砰! 石破軍已經夠難過了,偏偏這個時候殷仲威又在門外拚命敲門。她苦笑,他似乎永遠不知道「放棄」是什麼意思,總是那麼自以為是。 「破軍,妳開門啊,破軍!」他拚命敲石破軍的門,就怕她不開門。 她看著砰砰作響的門板,知道這扇門終究要打開,她必須把事情做個了結。 石破軍毫無預警的打開門,殷仲威差一點跌倒,不過他很快就站穩,直起身對著她微笑。 「都解決了,破軍,妳再也不必流淚。」都怪慧琳那個瘋女人,沒事跑到他那裡大呼小叫,害他的破軍流淚。 「你說什麼?什麼事情解決了?」她明白他的邏輯與人不同,但這個時候還耍寶,未免太離譜了。 「慧琳的事啊!」這不是耍寶,是真的。「我已經決定和她解除婚約,所以現在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了。」天下太平。 「你為什麼要和她解除婚約?」她不解。「你們在一起很好啊,看起來很相配。」一樣自私,一樣自以為是,多好。 「破軍--」他瞇眼,懷疑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沒有必要和她解除婚約,反正我們只是短期情人的關係,很快就結束。」也許就是現在。 「妳說什麼?」這下殷仲威是真的生氣了,臉色倏然轉為暗沈。「妳的意思是,跟我分手也無所謂,是不是這樣?」 「你說呢?」她反問他。「你的未婚妻都出現了,我們還能假裝她不存在,繼續一起生活嗎?」所以還是放了她吧,還她自由。 「我說過,我已經決定和她解除婚約,妳怎麼都聽不懂呢?」殷仲威氣到喃喃詛咒,不知道拿石破軍怎麼辦才好。 「慧琳有她自己的情人,就藏在英國,所以她一天到晚往那裡飛,妳根本不需要覺得歉疚!」她可樂得很。 「那你們為什麼還訂婚?」她不明白他們兩個人的想法,明明不愛對方,還要在一起。 「這是雙方家長的意思。」他實問實答。「慧琳她家是國內有名的大家族,政商關係良好,我爸媽就決定讓我們訂婚。」 「她也不反對?」既然已經有了喜歡的人,為何還要接受這種安排…… 「當然不反對,事實上,她樂意得很。」殷仲威回道。「她家族的政商關係雖然不錯,但比起殷氐的財力來,不過是小巫見大巫,只是我爸嫣還中意她家的背景就是,多少有點助力。」 所以結論是,這只是雙方家長的零和遊戲。他和文慧琳都是雙方家長手中的一顆棋子,只是他們也很樂意配合去玩就是。 「原來如此。」她的看法終究是對的,他們不適合在一起,不適合踏入他那個圈子。 「現在妳終於懂了吧?」殷仲威誤以為她聽懂了,因而鬆了一口氣。「既然懂了,就不要再提什麼分手的傻話,和我回去--」 「我不會和你回去。」她打掉他伸出來的手,表情異常堅決。 「為什麼?」他不懂,所有障礙都掃除了,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因為我累了,再也不想過這樣的生活。」她說出心中的想法。 「咦?」她累什麼?他從沒對任何一個女人,像對她這麼好過,她到底在累什麼? 「你聽清楚了嗎?我累了,我不會再跟你回去。」她從他的眼中看出困惑,因而更加挫折。 「破軍--」 「我不會再跟你回去!」她吼道。「你或許以為事情已經解決了,但是還沒有!我內心的痛苦,你是沒有辦法解決的。」 那些由羞愧感和無力感所累積而成的痛苦,是沒有辦法一下子解決的。一天一天累積下來,就形成了一股強大壓力,將她僅剩的自尊心壓得好扁好扁。即使他買遍了全世界的衣服,給她整個宇宙的關愛,還是無助於減輕這痛苦一分一毫。 石破軍這些日子所承受的痛苦,毫無保留、赤裸裸的呈現在殷仲威面前。而他除了驚訝以外還是驚訝,她怎麼老講不通呢? 「破軍……」他沒有辦法理解。在他的認知裡面,他已經做了最大讓步,接下來他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你走吧!」他還能再為她做一件事,就是放了她。「我們的關係已經結束了,我不想再疲累下去。」 「破軍--」 「我父親欠你的錢,我一定會想辦法還,你不必擔心。」 「鬼才擔心那個!」那根本不重要。「我擔心的是妳--」 「請你走吧!」她真的好累。「這些日子謝謝你,謝謝你為我及為我父親所做的一切,真的謝謝。」 他們之間的對話,在石破軍最後這一句話中,悄然劃上句點。殷仲威不知還能說什麼?現在再說什麼,似乎都不對,她都不會聽他。 「那……那我先走了,改天再來。」殷仲威以為她只是說些氣話,過兩天氣消就沒事,哪曉得她是玩真的。 接下來的一個禮拜,他天天打電話去建築師事務所找石破軍,卻天天碰壁。無論他怎麼威脅拜託,秘書就是不把電話轉給石破軍。他氣得親自登門找她,秘書才無奈的告訴他,他們也在找,石破軍從那天與他分手以後,就沒有跟任何人連絡,無緣無故失蹤了。 殷仲威當場愣住,無法相信石破軍居然會自我放逐。石破軍的秘書則是越想越火,大聲罵他還嫌自己不夠惡劣,非把石破軍逼死才甘心嗎? 這是殷仲威第一次說不出話,秘書也沒有絲毫戰勝的喜悅,兩手一推,硬是把他推出建築事務所,當著他的面甩上門。 一向自信心滿滿,又自以為是的殷仲威,竟像遊魂似盯著事務所的門,喃喃自語。 「破軍不見了……破軍不見了……」然後像個遊魂似地晃回家,失神坐在起居室裡,望著空曠的房屋發呆。 你不要老是搶我的圖啊! 朦朧中,他彷彿看見石破軍追著他跑,手伸得長長地跟他要圖。 不要以為你沒事做,我就要跟著你沒事做,快把我的圖還來! 然後他一定不管她的抗議,自顧自地抱著她,跟她撒嬌抗議,喃喃抱怨她忘了他。而她也一定會稍微念他幾句,就順從他的意思,拋下工作與他纏綿。 他對她實在不夠好。 殷仲威直到現在才知道自己有多混蛋。 他自以為是地佔用她的時間,利用她的身體,並從她那裡得到像母愛一般的寬容,他卻絲毫不懂感激。 往事一幕幕,像火花一樣在他眼前跳動。他左抓一點;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他把她當成鐘點女傭,輕薄她時的鏡頭。他放掉,右手又抓了一點;她正憤怒地摑他一巴掌,叫他不要開玩笑,她不可能答應當他的短期情人,當時他還咬破了她的嘴唇。 接下來,還有更多不堪的記憶,在他眼前翻飛。 無論是引誘她父親跟銀行貸款,或是他呼朋引伴,到家裡開party當眾侮辱她,每一段記憶都沒有漏掉。他甚至自私得不替她設想,就大大方方的要她住進他家,害她陰錯陽差與慧琳碰面。他亦不敢想像,同樣的事情若是發生在他身上,他會怎麼反應?而他竟然殘忍到硬要她去面對,甚至擺出一副不在乎的態度,說他已經把事情搞定,叫她不要傻了。 真正的傻瓜是他。 難過的閉上眼睛,殷仲威直到此刻才有所頓悟,才知道自己錯得多離譜。 他傷她那麼深,卻以為說幾句好話,就能撫平她受創的心靈,全然不瞭解她的痛苦。 我累了,再也不想過這樣的生活。 他曾以為他們之間已經夠美好了,殊不知隨便一個外力,就可以戳破這個泡沫,他們有的,只是虛幻。 你或許以為爭情已經解決了,但是還沒有!我內心的痛苦,你是沒有辦法解決的。 那個時候,他以為她只是在說氣話,等氣沽了,她就會瞭解他們之間的一切有多美好,絲毫不認為那是痛苦。 但,那是痛苦。對她來說,那是怎麼也解不開的枷鎖。而他,就是強行為她套上枷鎖的人。 想到自己是一個多麼混帳的人,殷仲威幾乎不敢面對自己,只得逃到更衣室去躲避。 呈U字型的更衣室,就像一座城堡。將他一輩子也沒面對過的羞愧之心,抵擋在堅固的城堡外頭,他終於又能安全呼吸。 然而,當他打開衣櫥,看見掛滿整個櫃子的衣服時,他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城堡,又崩潰了。 他抽出其中的一件洋裝,用顫抖的手撫摸柔美的衣料,胸口又湧上一陣愧疚感。 這是Party當天破軍所穿的衣服,她…… 難以承受排山倒海而來的羞愧感,和失去石破軍的痛楚,殷仲威將石破軍的洋裝緊緊抱在胸口痛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