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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煓梓 殷仲威話說得很客氣,但倘若會聽的人,必能聽出弦外之音,而在座的大人們個個都是老狐狸,自然不可能會錯意。 「是是,殷公子說得是,咱們當然知道如何對付石普航,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評事罷了--」 話落,在座的人哈哈笑。殷仲威表面上舉杯致意,但心裡覺得他們很可悲。畢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啊!比起這些靠貪污收賄過活的可憐蟲而言,石普航的日子不知要快活上多少倍,也有尊嚴多了。 「諸位大人,容在下敬各位一杯。」 可惜,他太有志氣,不懂得伸屈的道理。而他那和他一樣倔強的女兒又不懂得看臉色,逼得他不得不動手。 「咱們也敬殷公子一杯。」 現場勸酒聲四起,在座的大人們每個都忙著喝酒挾菜。舞伎們這時紛紛入座,為大人們倒酒,將他們侍奉得服服貼貼的。 「這酒真好喝,哈哈哈……」 既有美酒下肚,又有美女人懷。前來商議的朝臣莫不笑開懷,人生夫復何求。 人性醜陋的一面,全在此刻掀得徹底,一分也不留。 殷仲威嘴角噙著笑,心底卻想著石破軍。 不知當她聽見爹親入獄的消息,會做何反應? 他食不知味地啜著酒,四周儘是歡笑聲。忽地,他想起趙氏一門,他們似乎又增加了不少生意據點,他的動作得加快了…… 日昇月沒,潮起潮落。 時間總在大自然的輪迴中悄悄流逝,然則盤旋在石破軍心裡的不安卻日益加深。 太安靜了。 每當日落,她總忍不住看窗外。 那些嚷嚷著要扳倒她爹的朝中大臣們,瞬間突然全都停止了動作,表面上風平浪靜,但她總覺得他們在私底下串連,才會安靜得不發出一絲聲音。 天邊的太陽,依然升起。這天傍晚,石破軍的憂慮,變成了現實中的惡夢,在她的人生中上演。 「帶走人犯!」 一群不知打哪裡冒出來的官差,突然闖進石府,逮捕石普航。 「這位官差大哥,這是怎麼回事?」石破軍攔住為首官差的去路,慌亂地問道。 「妳是?」為首宮差打量她焦急的面孔,猜想她大概是犯人的至親。 「我是石大人的女兒。」她回答。 「原來是石姑娘。」果然。「石大人被控害死了多條人命,現在我們要將他押往刑部,請石姑娘讓開。」 「我爹不可能害任何人。」這一定是誤會。 「對不起,咱們只是奉命行事,至於石大人有沒有害人,就不是咱們能夠管的了。」 「可是--」 「帶走!」為首官差命令下屬帶人,石破軍只得轉而呼喚她爹。 「爹!」 「軍兒!」 父女兩人的手在空中交會,淚水在眼眶邊打轉,卻只能隔著距離遙遙相望。 「別擔心,爹會平安回來的!」 臨去之前,石普航還在安慰他女兒。但石破軍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如果她不做些什麼,她爹會一輩子被關在大牢裡,永無天日。 這些都只是小把戲罷了,真正可怕的事還在後頭。 ……是啊!比起這件事來,之前她所遭遇的那些事,真的就像遊戲,毫無恐懼可言。 她的倔強害了她爹,可是她怎麼能!怎麼能答應他的要求?這完全違背了她從小到大的心願啊! 「等您百年之後,女兒就要出家。」 她總是如此告訴她爹,她爹非但不引以為忤,反而笑著說好。 「好啊!等爹百年之後,妳可要仔細挑選座尼姑庵,好好敬奉佛祖。」 父女倆都有個共識,那就是她遲早會遁入空門。 可如今這共識就要化為雲煙,隨風飄向天際。 她失神地望著天空,無言地問上蒼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難道是命嗎? 「小姐……」突然問失去主子的女婢,害怕地拉住她的袖子,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她回神掉頭看著女婢。 「幫我準備一頂轎子,我要去殷府。」石破軍的語氣異常平靜。 第四章 殷府:一座豪華有如皇宮的府第。 它有著北方建築雕樑畫棟、飛簷走壁的磅礡氣勢,同時又帶有南方建築蜿蜒曲折的秀麗景致,兩者在工匠的巧手下,巧妙的融合在一起。 對於住在京城的百姓而言,殷府是他們的夢想,誰能走進這座大宅,都是一種榮耀、一種機會。但對於石破軍來說,走進殷府卻是此生最痛苦的事,可以的話,她希望永遠不要踏進一步。 「石姑娘。」 不幸的是,她也和所有京城百姓一樣,必須到這裡找機會。 「少爺請妳到他的院落找他,他目前正忙,不便來花廳見客,還請妳原諒。」殷府總管面帶笑意地將殷仲威的話,傳達給在花廳等待多時的石破軍知曉。她冷漠地點點頭,表示明白他的意思,煩請他帶路。 這是殷仲威羞辱她的方式,石破軍比誰都清楚他的意圖。 依照禮教,他們應該在公眾場合會面,可他偏要她到他的房間,侮辱她的企圖非常明顯。 「少爺,石姑娘來了。」總管在殷仲威的房門前大聲稟報,只聞房裡面隱約傳來一串模糊的聲音。 「進來。」隨著殷仲威的應許,總管將房門推開,彎身請石破軍入內。 房內布幔飛揚,鋪滿了珍貴青石的地板光可鑒人。石破軍每走一步,青石地板就將她腳上的鳳頭鞋照映得更清楚,直至她完全靜止。 青石地板在房間的某處遮去了光澤,佔據其光澤的罪魁禍首是一張巨大的床,殷仲威就躺在上面。 「石姑娘。」躺在上面的,不僅僅他一人,還有一個美艷過人的女侍,正扶住他的肩膀,幫他按摩。 「殷公子。」石破軍回應他的招呼,兩眼盡可能地不看床上,兩人的衣著不整,可以想像她沒來之前,兩人都做了些什麼。 「下去吧!」殷仲威隨意揚了一下手,打發女侍走。女侍心不甘情不願地起身拉好衣服,忿忿地下床。 「哼!」臨走前,她並瞪了石破軍一眼,示威意味濃厚。石破軍壓根兒不搭理,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待做。 這待做的事情,就是求他。 石破軍這一輩子還沒求過人,尤其沒求過衣著不整的男人。他的前襟已完全拉開,腹肌清晰可見,頭髮凌亂得像個盜匪頭子,看起來分外危險。 「我聽總管說,妳有事找我。」更惱人的是,他根本不打算把衣服穿好,就這樣袒胸露背同她說話。 「我是有事找你。」她趕忙調開視線。「我爹被抓了。」 石破軍以為他會露出得意的表情,或是惡聲惡氣地說:這就是和他作對的下場,沒想到他卻只不在乎地說了句-- 「與我何關?」表情輕忽得可惡。 「你敢說,這不是你的主意嗎?」石破軍無法苟同他的語氣,這可是條人命啊! 「是又如何?」他根本懶得否認。「妳爹在朝廷得罪了那麼多人,被整只是早晚的事,我只是在背後推了一把而已。」不能完全怪他。 「你怎麼能這麼說?我爹是名清官!」石破軍難以置信地看著殷仲威。 「所以才會被整。」他聳肩。「這年頭當貪官此當清官容易,妳爹卻硬要選擇一條難走的路走,跌倒了能怪誰?」只能說運氣不好嘍! 殷仲威的話或許過於殘酷,卻是現今官場的真實寫照,石破軍儘管生氣,卻也難以反駁。 「你能救我爹嗎?」鎮定下來,石破軍,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想想怎麼救爹親才重要。 「妳要我救嗎?」他反問她。 「要。」她就是要救她爹,才來找他。 「那麼,妳應該清楚代價是什麼。」 代價是嫁給他當小妾,從頭到尾,他就表達得非常清楚。 早在她決定來殷府之前,石破軍就料到這是必然的事,可一旦真的發生了,她卻又無法一口答應,因此而猶豫不已。 「還是無法下定決心嗎?」殷仲威看穿她的掙扎。「沒辦法就回去,我不勉強。」他仍是一貫的嘲諷,一貫無謂的態度。這也難怪,畢竟他握有全部的籌碼,她只有任憑擺佈的分。 「……我可以不要馬上做決定嗎?」即使如此,她還是不甘心認輸。「能不能給我幾天時間考慮,再告訴你答案?」 「哦?」殷仲威拾眼看她一下。「那麼這段期間,妳要我為妳做什麼?」他相信這才是她來此的真正目的。 「不讓任何人傷害我爹。」她放心地吐一口氣,間接承認她的意圖。「請你發揮你在朝廷的影響力,讓他老人家能夠安然待在牢裡--」 「這是不可能的事。」他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妳知道妳爹已經被判死刑了嗎?」 「死刑?」她全然呆住。 「對,未審先判。」他取笑她驚訝的表情。「不必訝異,官場就是這麼黑暗。」殷仲威陰笑。「只要找幾個人做偽證,在公文上動些手腳,再賄賂幾個官員,要定一個人的罪並非難事。」她爹就是一個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