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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古靈 塔布好不容易才憋住笑意,問:「小阿哥呢?」 「要佟桂抱去。」 「是,爺。」 雍正愕然。「你這是做什麼?」 金祿咧開小嘴兒笑得很樂,搓著手一副守財奴的齷齪樣。 「貪財!貪財!臣弟今年要發大財了!」 雍正失笑。「你這可真是……不過值得,要看你這德行難得幾回有,五百兩不算什麼,一千兩都值得。」 「是麼?」金祿笑得更賊,兩隻大眼晴瞇成兩線細縫,又揚聲喚來烏爾泰。「烏爾泰,再去通知格格、阿哥們,說是皇上的旨意,百兩改為千兩,快去,遲了扣你薪餉來賠!」 「咦?」雍正頓時呆住。「朕……朕何時下過那種旨意?」 「所謂君無戲旨,四哥,您才說過的話怎能不認帳呢?」板著臉說完,金祿又換回絢爛奪目的笑臉。「所以,四哥,別忘了您欠臣弟五千兩……」 雍正張口結舌。「連、連朕也……」 「怎地,四哥,」金祿睜大無辜的眸子。「大家都給了,您好意思不給?」 雍正窒了窒,「這……」咳了咳。「呃,給,當然給!」由得他說不給嗎? 金祿眉開眼笑地猛搓手。「對嘛!身為皇上自然不能太摳門兒,而且為了表示四哥的慷慨大度,您還得加倍給……」 「耶?」雍正又傻住了。 「……所以四哥應該是欠臣弟一萬兩,欠條就不必了,咱們腦子底記住就行了,臣弟信任您不會賴帳,不過若是拖欠太久不給,臣弟可是要算利息的喲!嗯,我看三分也就夠了!」 又愣了好一會兒,雍正忽地捧腹狂笑。 「天哪!十六弟,你這張嘴可真是,死人都能讓你給說成活人!」 「誇獎!誇獎!」金祿笑嘻嘻地拱拱手,隨即雙目一凝,起身迎上前。「哎呀!第一位客人到了,來來來,二十一弟,請坐,請坐。」 慎貝勒允禧瞠大眼望住堆滿一臉純真笑容的金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十、十六哥?」這個十六哥不是那個十六哥吧? 「對對對,我就是十六哥,十六哥就是我!」金祿一本正經地說,再滑稽地擠擠眼。「我說二十一弟,你付錢,不,給過壓歲銀了吧?」 「呃,我只有六千兩的銀票,所以……」 「好好好,給過就行了,不過壓歲銀不作興找錢的,多餘的一千兩就當給下人們的賞錢吧!」轉頭立刻吩咐下去。「塔布,記上了,二十一爺給一千兩賞錢,回頭別忘了謝謝二十一爺!」 「耶?」未免太慷他人之慨了吧! 摳完了那一位,金祿繼續摳雍正的銀庫,「四哥,二十一弟都賞給下人們一千兩賞銀了,您自然也得賞下去兩千兩,不然多沒面子,對不?」再轉頭吩咐下去。「塔布,再記上一筆,皇上賞給兩千兩賞錢,回頭別忘了叩謝皇上!」 雍正啼笑皆非,怎麼才來不到一刻鐘時間,他已損失一萬兩千兩,再待下去,會不會整座銀庫都得搬來給他了? 幸好,金祿很懂得適可而止的道理,摳完了銀子,該輪到他付出代價了。 「那麼,二十一弟要不要聽十六哥唱曲兒啊?」話說著,金祿手捻蘭花指擺出一副妖嬈的楊貴妃姿態,還拋媚眼。「貴妃醉酒,你十六嬸兒最愛聽的戲,如何?保證你醉到翻,嗯?」 雍正再度失聲大笑,滿兒的笑聲幾乎沒停止過,早已笑到快掛了。 允禧目瞪口呆片刻,倏地爆笑出來,還眺起來跑出去,一路大叫著,「值得!值得!太值得了!」 不一會兒,更多的客人抱著滿肚子好奇進來,還有女客,包括卜蘭溪姊妹。 「姊,妳看,那不是滿兒姑娘嗎?她怎地也在這裡?」卜蘭娜遙遙指著笑得直擦眼淚的滿兒。「咦咦咦?他們叫她十六嫂耶!」 「原來她就是莊親王福晉。」卜蘭溪驚異地喃喃道。 「哇∼∼姊,妳看、妳看,莊親王怎會變成那樣?」 「……那是他嗎?」 兩姊妹不禁狐疑地面面相覷,就在這時,她們聽見一側傳來低語對話,掩不住笑意盎然。 「兄弟三十幾年,現在才知道十六弟原來還有這種樣兒,真是……可愛!」 「那可不,十六哥那張臉盤兒原就該合那種樣兒的嘛!」 「說起來十六哥可真是寵愛十六嫂,為了哄十六嫂開心,那樣冷漠寡情的人竟然情願違背本性,做出這種樣兒來逗樂十六嫂。」 「還說呢!記得那年他在戲園子裡扮女旦唱戲,那也是為了十六嫂喔!」 「十六叔也曾為了十六嬸兒差點兒親手殺了二十叔呢!」 「嗯嗯,我也聽說過十六弟為了救十六弟妹險些兒喪命……」 卜蘭溪姊妹倆愈聽愈驚異,也愈聽愈感動。 一個男人竟能為一個女人做到這種程度,這個男人究竟有多癡情,而這個女人又何其幸運。 她果然沒愛錯人。卜蘭溪暗忖,更堅定要嫁給允祿的心意。 在這同時,大廳那頭,滿兒悄悄靠近金祿。 「夫君。」 「啥事兒,娘子?」 「蘭花架旁有兩位蒙古格格,瞧見沒?她們可真漂亮,對不?尤其是……」 「娘子,妳到底想說啥?」 「呃,咳咳,右邊那位就是卜蘭溪。」 「哦……也不怎地嘛!壓根兒及不上娘子一半!」 「……你是說真的?」 「廢話,要不為夫現下立刻去叫她們離為夫遠點兒!」 「你瘋了,現在滿屋子都是客人,連皇上也在,你想幹嘛?」 「那改明兒個為夫一見到她們,頭一句話便要她們離為夫遠點兒,這可好?」 「……好。」 ☆ ☆ ☆ ☆ ☆ ☆ ☆ ☆ ☆ ☆ ☆ ☆ ☆ ☆ 廠甸兒是個傳統大市集,平時空曠,人跡罕至,可是一到了正月裡,那可是人山人海,如荼如雲,各色小吃和叫賣,吃的、玩的、看的『糖葫蘆、江米愛窩窩、大山裡紅,響炮、金宇紅簽兒、風車兒,要獅子、踩高蹺、扭秧歌、劃早船、猜謎語、面人兒湯,鑼鼓唁一天好不熱鬧。 尤其元宵節前五日,更是舉燭張燈,結綵為戲,蓮花燈、八寶燈、八角燈、高角燈、龍燈、無骨燈,一條條花燈的河流,串起了一片燈火輝煌的景致,不說小孩子,連大人都愛看。 「喏,昱兒給你抱!」 「耶?」金祿張口結舌地「拿」住那個軟綿綿的「東西」。「這、這……為夫不會呀!」 「你以前不是抱過梅兒?」 「幾百年前的事兒了,為夫哪裡還會記得!」金祿嗤之以鼻地把「那種事」丟進茅坑裡去。 「那就當抱我嘛!」 「抱娘子妳?」金祿滑稽地舉舉手中的「東西」。「娘子妳縮水了?」 滿兒不理會他,逕自吆喝,「大家準備好了沒有?要出門嘍!」 金祿歎著氣,試圖抱好小兒子,然後一大一小兩人相對瞪眼,望著懷裡那張冷冰冰的小娃娃臉,他不禁翻了翻眼。 「這小鬼真不討人喜歡,連笑一下也不會!」 話一出口,周圍頓起轟然大笑:他在說他自己嗎? 「啊!十七弟來了,走了、走了,可以走了!」 這回出門看花燈,他們是和允禮一家子約好一塊兒去的。允禮沒有兒子,只有女兒,而金祿的兒子比女兒多,這樣一湊起來倒是恰恰好。 「目字加兩點,不作貝字猜。嗤,這麼簡單的東西也敢拿出來現眼,弘普!」 「是賀字,阿瑪。」 「貝字少兩點,不作目字猜。」 「資。」 「很好,賞你一支糖葫蘆。」 「糖葫蘆?好摳門兒喔!阿瑪。」 「不要?還來,阿瑪自己吃!」 「阿瑪的嘴兒比耗子還小,糖葫蘆塞得進去嗎?」 「……你這小子,不要跑!」 在眾人的爆笑聲中,金祿抱著小兒子追大兒子去了。 「十六嫂,十六哥還真是疼妳呢!」十七福晉羨慕地道。 滿兒聳聳肩。「他也不是常常這樣啊!久久才一回呢!」 「那又何妨,這樣才新鮮嘛!」 「說得也是,他……老天!」滿兒雙眼直了一下,旋即慌慌張張地東張西望,想找地方躲。 「怎麼了?」十蘭瞄晉忙問。 「碰上不想見的人了!」滿兒苦著臉,眼看卜蘭溪姊妹果然往這頭過來了,不禁頭皮發麻。「十七弟,交給你了,好生應付,不然叫你十六哥在你老婆、女兒面前打你屁股!」 「我?」允禮呆了一下,滿頭霧水,搞不清楚狀況。「但、但……要我應付什麼?又如何應付?」 滿兒重重歎了口氣。「卜蘭溪格格想給你十六哥作側福晉。」 「咦?」允禮與十蘭噸晉相顧一眼,不約而同噗哧失笑。「原來如此。不過十六嫂自己不也可以應付,就像應付阿敏濟一樣嘛!」 「哪裡一樣啊!」滿兒更是愁眉苦臉。「阿敏濟可惡得教人恨不得把她丟進太液池裡餵魚,但這位卜蘭溪格格雖然直爽得令人受不了,卻仍不失是個好女孩,我怎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