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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謝上薰 在任家人無情打量的目光下,棉棉幾乎喘不過氣來。 「雍年……」 棉棉正想解釋,任母搶先一步開了口—— 「你這個厲害的狐狸精可終於現身了!」任母毫不留情的譏刺道:「你這個賤女人,我還以為你是真心的愛我兒子呢!沒想到在雍年差一點走進鬼門關的時候,你卻馬上給他戴了綠帽子,做了段豪成的情婦!雍年,媽說的話你如果不信,你自己問問她,問她是不是在你出車禍的第二天或第三天,就上了段豪成的床!」 棉棉感覺自己像墜入了最冰冷的地窖中,動彈不得,爬不出去,獨自面對這份蝕骨的傷痛,沒有人能救她,包括最溫柔的雍年。 「棉棉,這是真的嗎?」任雍年顫著嗓音,字字說得悲慟。「我不要聽別人說,我要親耳聽你告訴我,你真的……跟了段豪成?」 「是真的。」棉棉心如刀割。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 「因為我快死了?」 「對!」她絕望道,淚珠如驟雨狂墜,「雍年,我沒有辦法,我真的想不出其他辦法……」她掩住唇,再也忍不住委屈的哭聲,哽咽道:「原諒我……雍年……原諒我……我真的沒有辦法……」 「滾!滾!你給我滾——」一股莫名的憤怒與妒火在任雍年的胸口燃燒,這如同青天霹靂的殘酷真相,使他猛然發出困獸般的厲吼,「我不想再見到你這個骯髒又虛榮的女人!那場車禍真應該把我撞死,不必醒過來面對你的背叛!」 「不行啊!雍年,這種女人不值得你為她死!」任母連忙安撫。 「滾——」雍年粗嗄地加高分貝吼道。 火樣的厲眸恨恨地瞪著她! 棉棉崩潰了,心傷的淚水刺痛了她的雙眼。她逃也似的掩面離去,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走出醫院大門,直到詹明麗扶住她,送她上車。 「總經理在等你呢!」 「不要!不要!送我回家,拜託現在送我回家,哇啊……」棉棉心碎地匍匐在座椅上,痛哭失聲。 詹明麗朝司機點點頭,將棉棉送回住處。 棉棉彷彿失了魂魄般,流淚不止。即使早知道雍年遲早會明白她委身段豪成,不管是為了什麼理由,他都不會原諒她,甚至會鄙視她、痛恨她!她以為自己可以承受的,也早有心理準備,一旦真實地面對他的怒、他的恨,她卻受不了,受不了啊! 你這個骯髒又虛榮的女人!一句話如雷擊般精準地劈向棉棉,使她驀然暈眩,眼前一片迷濛,眼淚流啊流不止。 段豪成得到消息趕回來,伸手握住她冰涼的柔荑,「棉棉!棉棉!」 她抬起淚痕斑斑的臉,「豪成,我欠你的,可不可以下輩子再還你?」她想死,好想死,突然失去活下去的力量。 「不行,你這輩子一定要還清。」 段豪成將她抱起來,放在床上。「不要再哭了,眼睛腫起來很難看,又不是世界末日。」要不是詹明麗適時提醒他,棉棉從小在家暴的陰影下長大,所以當年才會捨他而投入任雍年的懷抱,所以他現在不能凶她。 「為了任雍年,你打算流盡一生的眼淚嗎?」他嘔死了,多想怒吼出來,看能不能搖醒她?可是不行。 「想哭就哭吧!哭累了就睡覺,過了明天就好了。」 事情會這麼簡單嗎?哭累了,可是卻睡不著,反而掉入頹喪的深淵。 憂傷如影隨形,愁腸片刻不離。 胸口梗著硬塊,整個人像是被掏空了,靈魂也跟著枯萎。 第二天一早,她又來到醫院,作了一晚的噩夢後,她告訴自己,至少要向雍年解釋清楚,她受不了被深愛的男人怨恨一輩子。 誰知來到醫院,雍年已不在那裡,他轉院走了。轉到哪家醫院?沒人肯告訴她,任家要求保密。 這麼說,雍年重新被任家接受,回到父母的懷抱了?! 棉棉知道自己應該為他高興,可又壓不下胸中泛開的酸楚。她真的失去雍年了,永永遠遠的失去了! 可是,至少再讓她看一眼雍年健康的樣子,然後逼自己死心。 她來到任家想探聽消息,然後,生平第一次,她被邀請進入任家的大廳。 迎接她的是表情冷漠、不屑的任父、任母,她不被允許喊一聲「爸、媽」的無緣准公婆,以及攤開在茶几上,任雍年已簽名蓋印章的解除婚約的聲明文件。 氣氛,沉窒得可以。 棉棉只能以微弱的聲音在空氣中飄蕩,「不,我不要,我要再見雍年一面,只要見一面就好了。」 「不可能!」任父嚴厲的雙瞳,溫度降至冰點。 「拜託……」 任凰衝出來道:「棉棉,我拜託你放手吧!只要大哥跟你在一起,我爸又會將他趕出去,這是你所希望的嗎?既然你已經跟了段豪成,為何對大哥仍不放手?害得我們一家人都這麼痛苦!你好狠的心!你好殘忍!」 哀莫大於心死,棉棉忽然漾出一個讓人看了就心酸的淺笑。「殘忍的是你們啊!狠心的也是你們啊!」 任凰別開頭。「總之,事已至此,好不容易大哥主動對你死心,提出分手,你就放手吧!大家做一個了斷。」 棉棉睜著淚眸幽幽道:「好可憐的雍年!有你們這樣的家人。」 「只要你離開了,我們又會是很好的一家人。」 任凰如此深信著,所以願意幫著父母逼退棉棉,即使她心裡也很不好受。 拿著那份任雍年親筆寫的聲明書,棉棉嘴角泛起了淒然的笑,拖著沉重遲緩的步履,往門口走去,然後「砰」的一聲,聽見鏤花大門重重在她身後闔上的聲音,嫌惡得像是要把髒東西掃地出門。 斷了!斷了!她與雍年之間,真的斷了! 棉棉當場昏倒在冰冷無情的大地上,直到一輛豪華轎車疾駛而至,段豪成下車跑到她跟前,「我就知道你不死心的跑到這裡來!棉棉,醒一醒!醒一醒!」她緊閉著雙眼,不願醒來,因為太痛苦了。 段豪成看到她手捏著的那張文件,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太可惡了,該死的任雍年!該死的任家!把一名弱女子欺負到這種地步,憑仗的是什麼?」段豪成咬牙切齒道:「任氏企業很了不起嗎?走著瞧吧!把我的棉棉逼到崩潰的邊緣,我絕對饒不了你們!我要報復,我一定會狠狠的回報你們!」 抱起昏迷不醒的棉棉,段豪成毅然決然地上車離去。 第八章 「什麼?你辭去秘書工作了?」表妹深感意外,十分不悅。「你事先半點風聲不漏,什麼意思?」那她在豪成身邊,豈不少了一個眼線? 「我一個月前便向副總裁遞出辭呈,他也順利找到更好的秘書人選。」表姊挺直身軀,終於可以以平等的姿態面對表妹。一個月前,段豪成順利接任執行副總裁的位子,她同時遞辭呈,段豪成沒說什麼便收下。她心知,段豪成對她已起了戒心。 「豪成什麼都沒說,但你應該告訴我啊!」 「我欠你的嗎?」 「你明明跟我爸約好了……」 「從你結婚那天開始,我已履行和表舅的約定,不欠你們什麼了。」 表妹一窒。「好,你有種!想必你是找到了待遇更好的工作,說來聽聽如何?」 「我沒有另外找工作,我申請到英國留學。」 「留學?你一個人?」這可是意外中的意外。 「當然不是,我跟雍年一起去。」 表妹瞪大了眼珠子。「你真的毅我跌破眼鏡了。你什麼時候又巴上任雍年,還兩個人一道出國留學?」 「雍年解除婚約後一直很消沉,任伯父和任伯母決定照以前為他安排好的路走,送他去英國留學,過幾年再回來接掌任氏企業。而我一直都有著留學夢,這幾年努力的存錢,剛好可以和雍年一起出去,互相有個照應。」 任父、任母看她那麼力爭上游,又自願「陪公子讀書」,不由得軟化態度,已經暗示過她,只要雍年向她求婚,他們願意讓她進門。 表姊終於等到這一天,她有信心,在英國留學的異鄉歲月,只剩她與雍年兩個人互相扶持,她一定可以使雍年忘了棉棉,進而愛上她。 表妹也不是笨蛋,想也知道這女人打得是什麼如意算盤。這使表妹突然有了很高的危機意識,一直被她遠遠拋在後頭的表姊,很快要迎頭趕上她了嗎? ☆ ☆ ☆ ☆ ☆ ☆ ☆ ☆ ☆ ☆ ☆ ☆ ☆ ☆ 回國探親的陳亮君,自然也會代莊承融探視棉棉和雍年的近況,哪裡曉得原先的小公寓早已人去樓空。 他找左右鄰居探聽了一下,又將愛慕他的任凰約出來聊一聊,對任凰的說詞總覺得哪裡怪怪的,聽起來不像是棉棉會做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