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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頁 昕嵐 「是你?!」魏書怒目而視。 「哈哈哈——」李婉笑了起來,笑得卻比哭著還難看,「沒錯。就是我殺了她們。她們奪了我的丈夫,她們都應該死,而你們這兩個孽種也一樣。可惜呀,我一直沒有做到,本來以為這次可以成了,卻還是功虧一簣。」 她不停地笑,不停地吐著血,「這些都是因為你這個笨蛋——秦淺離。我設計讓你的未婚妻嫁給魏書,你也不生氣,你的親人一個個遠離你了,你也不害怕:我讓魏書恨你入骨,你居然還想要保護他。如今居然為了他,連著犧牲了兩次,甚至連命也不要了,我李婉輸給了你這樣一個笨蛋,我認了,認了。」 她仰天而笑,口中噴出一口血來,緩緩倒去,終於沒了性命。 秦軒眼前越來越黑,也越來越模糊,只有思緒是清醒的。 「書兒。」 「表哥,我在這裡。」 「你是姨父唯一的孩子,知道嗎?無論怎樣都不要懷疑他,要愛他。所以你一定要完成他的心願才可以,你要讓這個國家越來越強大。」 「我知道的。」 「書兒,我真不放心就這樣離開你呀。」他摸索著魏書的臉。 魏書抱著他的頭,一直說:「我不會讓表哥走的。」 眾人看著一切的發展,都哭了起來。 秦家淺離,恐怕至死都會是一個英雄。這樣的男人,這樣柔弱,這樣溫雅,卻足以撐起整個天空。 ★ ★ ★ 而此時此刻正從西境趕往京城的葉玄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赤霜劍是與她心脈相連的,當它起鞘的那一刻,她就察覺到了。 然後,侵襲而來的,就是鮮血的氣味,死亡的預兆。 』 她知道這一次,秦軒是有難了。 她與他,早就連在一起了,就算不能同生,也要同死。 這是她生命中第二次的抉擇。她願意坦然接受這一切,哪怕結果是死也可以。 她離開了軍隊,來到暗處,匍匐倒在地上,準備解開當年咒語。 用不死的生命換回暫時的法術。 她當然知道,解除咒語的瞬間,會引來天火燒身,她也知道這一次再也沒有另一個好哥哥會來維護她了。 可是,即使是這樣,她也願意。 愛,原本就可以燃燒到如此的模樣。 終於,她啟動咒語,終於,命運的輪盤開始逆轉。 一瞬間,天昏地暗;一瞬間,血光沖天。 燃起的是火焰,不滅的是心中的愛情。 她在烈火中煎熬著,哪怕已經撐到了死亡的界限,她也不肯放棄。 一幕幕的情景,感動了火魔族的聖獸。 火焰中,飛起的巨大身軀,那就是火魔族的萬年聖獸,它的外表雖然凶狠,但是眼睛中卻露出了仁慈而同情的眼光。 它在心底感歎這個孩子的執著,讚美她的毅力,也為她心裡的愛情所感動。 它笑著熄滅了天火,重新賜予她魔族的神力。 「孩子,你贏了,你贏了,原來人間的愛情竟然比火焰還要美麗。你去吧,不過這一次去了,就沒有退路了。從此後,你不再是火魔族的聖女,也不再擁有不死的生命,甚至連那些法術也會在三天之後一起消失。」 葉玄真對著漫天的紅色,笑著說:「謝謝您,我不會後悔的。」 天火漸漸消退,魔獸也消失了,天空又回復了原樣。 她飛身一躍,登時如飛風一樣在空中飛翔。 風鼓起了她的衣衫,吹開了她常年都緊緊繫著頭髮的藍色絲帶,登時她的滿頭的烏髮就披散了下來,露出她女子的模樣,絕艷無雙。 ★ ★ ★ 秦軒雖然看不見這一切,甚至他的眼睛裡已然沒有了光彩,但是他仍然覺得自己似乎馬上就要看見葉玄真了。 他不顧別人的勸阻,勉力地掙扎起身,「我這一生,從不曾欠過什麼人,卻沒有想到會欠玄真那麼多。總以為可以有那麼一天,朝廷的事情了了,就可以陪著他桃花樹下。寄情江湖。沒有想到,最後還是辜負了他。若有來生,我定然不會再違背諾言了。」伸出手,伸向遠方,他想著那應該就是葉玄真在的地方,「玄真,我真想看看你呀。」 「淺離,你既然這樣想我,為何不早些叫我回來,為何還要讓我離開呢?既然想我,為何不許我今生。卻要許什麼來生?」 突然響起的聲音,是如此甜美,也是如此的清朗,而來人,分明是戰袍在身,寶劍掛在身上,但美麗的容顏,嬌艷的模樣,以及滿頭被散的青絲。又讓旁人辨別不出性別來。好半夫,才識得那是一個女子,還是一個絕色的女子,這世間的女子恐怕難出其右了。 大家正懷疑她的身份。 「玄真。」而秦軒的一聲呼喚卻解開了眾人的疑團,原來那位少年英雄竟然是個女子。 「淺離。」葉玄真推開眾人,一把托住他,兩人臉貼著臉,鼻對著鼻,「秦軒,你未欠我,也未負我。在如此的生死關頭,你念念不忘的,放心不下的終究是我葉玄真,而不是別人。你承諾的來世,也給了我,這樣的你,何曾負我!」 秦軒笑得甜蜜,笑得溫柔,這些年雖然經歷了許多的風雨,許多的磨難,看遍了生死與血腥,但是他的笑容卻一如他當年初入朝廷的模樣,如此乾淨,如此透明,讓看見的人都會覺得溫暖,覺得更誠。 「這一生,不要分開了。」他這樣說。 「當然,就是淺離想,我玄真也不會答應的。」 葉玄真一把托起他的身子,向前走。 眾人來不及驚訝她的力大無窮!只是關心他們的去向。 「你們去哪?」魏書追問。 她沒有回頭,只是冷淡地回答,「你表哥一生為了國家社稷,為了江山百姓,為了你還有你的父王,已經做得夠多,犧牲得夠多了,難道連他就要死了,你還不肯讓他得到一些安寧嗎?」 「我不是,表哥他——」魏書確實是無言以對。 葉玄真對著懷中的睡顏,露出了憐惜的表情。 「這深宮、這皇權,已經給了他太多痛苦的回憶了。從此以後,他不再需要這些了。如果,你真的要你的表哥走得安心,就好好打理你的江山吧!」 魏書追了幾步,又問:「你會救活他嗎?」 她不答。反而回眸一笑,頓時百花齊齊失了顏色,「你認為,像你表哥這樣的人應該死嗎?」 眾人在心裡都大聲地吶喊:不該死,不該死。 那是魏書,也是南安的百姓最後一次看見葉玄真和秦軒。 夕陽下,他們看上去倒不像是人問的人,更像是天上的仙人。瀟,灑、自在。他們都覺得,秦軒是不會死的,這樣的人,怎麼會死呢?就算要死,那個美艷的女子,那個擁有無數奇跡的女子也不會讓他如此死去的。 在那之後,秦軒和葉玄真的故事成了南安一則不朽的傳奇。 在那之後。魏書勵精圖治,創建了一個南安盛世。 尾聲 一葉扁舟,煙水之間,兩岸桃花,繽紛燦爛。 細聽,那船上,隱隱之間傳來如珠的笑語。 細看,那船頭,分明是兩個人的身影。 船頭垂釣的那人,頭戴斗笠,一身白衣,斗笠下,是—張異常清秀,溫雅的臉龐,微笑時,就像是春風撫過臉,這樣的人物大約也只有天上才能看見。 在他身邊的那位,穿著水藍色的羅裙,長長的秀髮被在雙肩,雖是如此簡單的裝扮,卻難掩她艷麗無雙的容顏,顧盼問,雙眸流動,自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嫵媚與炫惑。 她撫琴,唇邊帶笑。 「淺離,你覺得如何?」 秦軒笑著回答,「同樣是清風引的曲調,卻與十五年前全然不同。那時,雖然動聽,卻不免心傷,如今聽來卻讓人倍覺歡喜。」 葉玄真捂唇,但笑聲卻已然逸出口來。 「淺離難道不知道,曲隨心動嗎?」 「玄真,你曾說要去尋那個教你曲子的人,為何這些年都不見你去尋找?」 她低頭,眼角帶著溫柔。「他要我明白的,我已然明白,他要我找、到的,我也已然找到。既然已經如願,又有何必要去尋他呢?」 她嫣然一笑,如百花盛開。 秦軒則是笑眸以對。 突然,從船艙裡傳來一陣爭執聲。 「你家公子怎麼這麼奇怪,一時是男人,一時又是女子?」 「人家秦公子都不說什麼,要你這下人多事!」 「那麼蘆兒你是男是女呢?」 「笨蛋,我當然是個男人了。」 「啊哦還以為你也是個女孩子呢!」 「你想得美。」 艙外的人。笑不可抑。 淺離,你看我換回女裝,怎麼從不問什麼。也不驚訝呀? 因為不論是女是男,你都是我的玄真…… 一全書完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