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曾曉君 > 智戲殺手情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字體大小 |
背景顏色 |
|
|||||||||||
第12頁 曾曉君 想起這次與田慕白打賭,要終結狄禍的殺手生涯,以證明自己的才智,並連帶贏得那分珍貴的賭注,鍾思敏突然心生愧疚。 她接近狄禍是有目的的,說好聽點,是渡他不要再造殺業,其實貪圖的還不是那份賭注! 現在,那昂貴的賭注已變得毫無意義了,她反而真心希望狄禍能早日脫離血腥的殺手生涯,過一個正常人的生活。 狄禍並非十惡不赦之徒,他也有人性的一面。看他對自己的包容,慧質蘭心的鍾思敏豈會不知?相處日久,竟不能克制地對他益增好感,這種心情轉折,是當初始料未及的。 她不知道他的身世,因為他絕口不提。但,鍾思敏卻能感受到他那分深沉的孤獨,彷彿打一出生就是孤零零一個人似。 鍾思敏忽然好想看看他開懷的笑顏,那會是什麼樣子?好像從沒見他展露過笑容哩!更想讓他擁有一個溫暖的家,不再飄泊、浪跡天涯。嗯……或許該想個法子,讓他永遠留在紅葉山莊,讓他把山莊當成他自己的家…… 這個突如其來的念頭令鍾思敏嚇了一跳!對狄禍,她似乎是關心過度了。 ☆ ☆ ☆ ☆ ☆ ☆ ☆ ☆ ☆ ☆ ☆ ☆ ☆ ☆ 鍾思敏雖然老早就醒來,但她看狄禍睡得正沉,心想冰蓮要到晚上月圓才會破冰而出,時間還多的是。而且,睡在狄禍身邊,那股暖洋洋的感覺真的好棒,因此,她也不急著喚醒狄禍。 直到巳午交替,狄禍才醒來。星目一張,入眼的是兩顆亮晶晶的眼珠子——鍾思敏與他面對面側躺,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瞧。 他連忙一骨碌端坐起來,神情靦腆。「啊!快晌午了,我怎麼睡過頭了!」 「不急、不急,反正冰蓮晚上才會出土。」鍾思敏也不好意思再躺下去,只好坐起嬌軀。 「你醒來多久了?」 「幾個時辰嘍!」 「為什麼不早點叫醒我?」 「因為我要欣賞美男的睡姿呀!」鍾思敏調皮地眨眼。 「你——」狄禍漲紅臉。 「嘻!」鍾思敏又是一臉促狹。「逗你的啦!其實是我知道你那時剛睡不久,怎好擾人清夢?」 「你怎麼知道我那時才睡著不久?」狄禍狐疑地瞪向她。她一整個晚上都睡得很香甜,怎會知道他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憑我的智慧推敲出來的呀!」鍾思敏大言不慚地指指自己腦袋,又開始胡說八道起來:「想也知道,冷面殺手生平頭一遭緊摟著女人睡覺,當然是心猿意馬、意亂情迷,久久不能合眼。直熬到黎明曙光微現,才筋疲力盡地入睡……」 「胡說!」狄禍臉更紅,「我……我哪有摟著你……」 「嘿嘿,我醒來時,閣下的大手,可是摟住我的纖腰喔!」鍾思敏實在很會栽贓,狄禍根本連動都不敢亂動一下,規規矩矩睡他的覺。但……沒辦法!她就是喜歡鬧他。 「真的?那……很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狄禍信以為真,一本正經地道歉。 「算了,大人不計小人過,就原諒你這一次吧,下不為例喔!」鍾思敏得了便宜還賣乖。 狄禍悶悶地不再開口。 不過,這回大概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決定跳出來伸張正義,給鍾思敏一點苦頭吃,好替狄禍出一口怨氣。 就在狄禍起身、準備到快熄滅的火堆前再添加柴校時,突聽得鍾思敏唉叫一聲! 「怎麼啦?」狄禍回首詫問。 「我……我被蜘蛛咬了……」鍾思敏驚恐地看著地面上一隻已被自己一腳踩死的黑色大蜘蛛,微抖著嗓音嗚咽。 「嚇!咬到哪?」狄禍立即衝到她面前,焦急地問。 「在左小腿肚。」鍾思敏強忍劇痛回答。 「我瞧瞧!」狄禍大手撫過她的左小腿,現在的他可一點也不避嫌。迅速掏出匕首劃開褲管,一截白嫩的小腿入眼底,但此刻的狄禍哪來心情欣賞,他憂心地審視那一處如銅板大小的烏紫。 「這是什麼蜘蛛?是不是有毒?」狄禍抬眼望向鍾思敏,想聽聽萬事通姑娘是否認識這只蜘蛛。「它叫『三日黑寡婦』。」沒想到她還真知道蜘蛛來歷,果然博學多聞。 「好奇怪的名字。」 「因為被它咬上一口,三日後就會毒發斃命,被咬的人的妻子,不就成了寡婦麼?所以才叫三日黑寡婦。」 「什麼?!是真的嗎?還是……該不會你又在瞎扯吧?」 「是真是假,三天後你就知道啦!,」鍾思敏苦笑。 「你……你是說真的?」狄禍還是半信半疑。 「三天後,你就好心點,幫我收屍吧。」鍾思敏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那……那怎麼辦?!」狄禍這才急了起來。「你不是見多識廣,趕緊想個法子自救呀!」從來不曾有過的無助感,正強烈衝擊著他心房。 「呃……法子倒有,只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說來聽聽。」狄禍心中燃起一線希望。瞧他比中毒的人還緊張,實在教人感動。 「嗯……如果有三大碗童貞男的鮮血,就可以解毒。只是,我們根本沒辦法在三天內趕下山去……咦?狄禍,你……你……你做什麼?啊!不要!」鍾思敏突然驚聲尖叫。 話才說到一半,她便瞧見狄禍匆匆跑到行囊旁邊,掏出了一隻空碗,那是準備在山中盛溪水用的。正在納悶他奇怪的舉動時,忽見匕首鋒芒一閃,狄禍毫不猶豫地以利刃劃開手腕,鮮血立即噴湧而出…… 「狄……狄禍……」鍾思敏嚇白了臉,內心懊悔不已。她天性頑皮,又喜歡胡扯,哪怕現在受了毒傷命在旦夕,還是改不了這個壞毛病。她就是喜歡捉弄人,沒想到狄禍竟信以為真,那種義無反顧的決然,教她慚愧得無地自容。 「狄禍,你不要再擠了,快點封穴止血呀!」她見狄禍不停地擠壓傷口,讓血液滴落碗中,不由心疼地制止。 「沒關係,我不礙事,治你的毒傷要緊。」狄禍還是不斷擠出鮮血。 「我……我是……是開玩笑的……」鍾思敏見他不肯止血,只好硬著頭皮認罪。 「什麼?!」狄禍抬起眼,臉上是一片茫然。 「我……我是騙你的,這毒沒法子解的……」鍾思敏第一次感到膽怯,因為她瞧見狄禍的臉色變得死白,兩簇火焰從他眼底熊熊燃燒起來,她可以感受到他渾身的怒氣即將猛烈爆發開來。他那樣子,就像頭被激怒的野獸,準備伸出利爪,將戲弄它的人撕得稀爛。 鍾思敏僵著身子,害怕地閉上眼,認命地準備承受狄禍即將加諸在她身上的強烈報復…… 碰!匡唧! 彷彿經過一甲子那麼久,鍾思敏才聽到一聲撞擊後碎裂的巨響,在山洞內迴盪著。她詫異地睜眼,瞧見的是狄禍轉身出了山洞的背影,以及巖壁上濺滿的鮮血。那是狄禍將那只盛裝血液的瓷碗用力擲向山壁的結果。 看著地上支離破碎的碗片,鍾思敏的心彷彿也碎得七零八落。聰慧的她知道,狄禍是將滿腔的怒火發洩在那只瓷碗上。即便他怒氣狂熾,他……還是強忍住沒對她下手,這樣的胸襟氣度,深深折服了素以才智聞名的鍾思敏。 在那一剎,她似乎窺見了狄禍內心深處的愛苗;它雖尚未發芽,但,她已決定要做他生命中灌溉的園丁,讓愛的種子早日茁壯成長。 這樣心慈面冷的熱血兒郎,世間能有幾人?鍾思敏清楚地意識到:狄禍將是自己這一生的歸宿,她已認定他就是她這輩子的良人。當然,如果她還能活下去的話。 ☆ ☆ ☆ ☆ ☆ ☆ ☆ ☆ ☆ ☆ ☆ ☆ ☆ ☆ 狄禍背向著洞口,僵坐在一塊岩石上,對著遠處聳拔的山頭發愣。他手腕上的血已經止住了,但,心頭的血卻還在淌流。 這一次,她的玩笑開得太過火了!她可知道,當他聽到她只剩三日可活時,那椎心之痛有多深刻?她可又明白,當他知道自己的鮮血可以治癒她的毒傷時,那分燃起的希望是多麼教他狂喜? 可……誰料想得到,這一切都是騙人的謊言。她以捉弄他為樂事麼?而他又為什麼要一再忍受她的戲弄,始終狠不下心給她一點教訓?是那分暗藏的情愫吧。然而,諷刺的是,這分深情卻讓她踩在腳底下踐踏,值得麼? 走吧,下山去,離開她,從此永不再見。就算田慕白要她的命,也與他不相干了。 狄禍進入山洞,不看鍾思敏一眼,扛起行囊準備離去。 「狄禍,你……你要去哪裡?」鍾思敏驚詫地看著他的舉動。她原本是想到洞外向他道歉的,又怕他還在氣頭上,因此一直猶豫不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