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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茉雅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曾夫子也覺得自己想得太過複雜了,不好意思地抓抓頭。

  「只是交代一些事而已,關於心或的,她們兩個是好友。」也可以說比姐妹還親。端木溯詞陰鬱地朝房裡望了望,如果石雁笙出事,范心或會是怎樣傷心呢?

  ☆ ☆ ☆ ☆ ☆ ☆ ☆ ☆ ☆ ☆ ☆ ☆ ☆ ☆

  不必他猜測,一日後,石雁笙撒手人寰,香消玉殞。

  范亦非整天哭喪著一張臉,老是叫著姨,後來漸漸恢復了孩子的本性,又乖乖地上下私塾,並且和其他的孩子玩耍。

  范心或即使在過了二日後,還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讓人看了很擔心。

  端木溯詞始終陪在她身側,也注意著她的反應。

  石雁笙下葬的那日,她嚎啕大哭了一場,抱著他哭得昏天暗地,彷彿世間的一切都已離她而去,她甚至忘記了管范亦非。

  端叔在一旁照顧范亦非。

  哭完了,她就開始沉默,不說一句話,總是呆呆地望著前方,並且什麼都不做,連去私塾接范亦非也忘記了。

  他從來沒照顧過人,也不知該如何照顧,只能陪著她、看著她。

  她不說話他就不開口,她茫然走路他就跟在旁邊。

  這樣過了兩日,本以為她會好一些,情況卻好不了多少。

  可以說,在這兩日裡,她讓他很擔心。

  夜晚時分,端木溯詞走近前庭,瞧見范心或正一個人呆呆地望著天空,便朝她走了過去。

  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回客棧了,他連續幾晚都睡在大廳裡,端叔則陪著范亦非睡。

  「范心或。」他輕輕叫了聲,本沒有希望會得到回應,卻見到她回頭望了他一眼,他不禁一呆。

  「端木,是你啊……」范心或歎息地道。

  端木溯詞心中感到高興,應了聲,走到她身旁,「妳在看什麼?」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天上星星滿佈,燦燦發亮,煞是美麗。

  范心或伸手指了指天空,「星星。」

  端木溯詞看著她,「星星很漂亮。」

  「嗯……」范心或答了聲,並不若前兩天的悶不吭聲,這讓端木溯詞放鬆了不少,但也不敢大意。

  他靜靜地陪著她。

  「端木,你說,上頭是否有一顆是雁笙?」她忽然問。

  「什麼,星星嗎?」

  「嗯。」

  端木溯詞想了想,「應該有吧。」他對星星不是很瞭解,是否有什麼傳說呢?

  「我希望有,那麼我就可以每天都看到她了。」她感傷地說。

  「是嗎?」端木溯詞素來不信這種說法,但他不忍這麼跟她說。側眼瞧去,他發現她的臉龐瘦了不少。

  「亦非睡了嗎?」她突然問。

  端木溯詞頓了頓,才道:「端叔在哄他睡。」

  「哦……」范心或回過身,慢慢朝大廳走去。

  端木溯詞不發一語地跟在她身後。

  她今晚有些反常,是恢復了精神,還是怪異的表現呢?

  「這幾天,我把他嚇壞了吧?」她問。

  「嚇壞倒未必,不過妳好像忘記有他這個人了。」端木溯詞平靜地說。

  范心或歎息地說:「是啊,我把他忘記了,雁笙甚至還要我好好照顧他呢。」

  端木溯詞見她如此,一顆心又提高了。

  范心或瞄了他一眼,淺笑道:「我沒關係,你不必擔心……唉,儘管我還是很想念雁笙,不過,時間一過,什麼事都會變的……」

  「想念她是可以,但也要照顧好自己。」端木溯詞淡然道。

  「是啊……」范心或一笑,「謝謝你照顧亦非。」她坐在椅子上。

  端木溯詞坐到她旁邊,盯著她說:「照顧亦非是端叔的責任,我只負責照顧妳。」

  范心或微怔,「我?我很難照顧吧?」她自嘲地笑了笑,又說:「讓你們這麼擔心,真是不好意思。」

  端木溯詞沒有應聲,只是沉默地看著她。

  「怎麼了?」

  端木溯詞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卻又吞下去。

  看她現在的樣子,他不能說她已經完全恢復正常,至少,她還是有些不像平日的范心或。

  「我真的讓你很為難嗎?」

  「為難?不、不是。」端木溯詞反對她這麼說,「我只希望,妳能夠打起精神來,畢竟日子還是要過下去,還是要朝前看。妳知道我不會安慰人,只是實話實說。」

  范心或低頭,咬了咬唇,「我知道……我一時有些放不開罷了……我跟你說過我跟雁笙的故事嗎?」

  「沒有,妳現在可以說。」讓她發洩一下應該是好事。

  「其實也沒有什麼故事,只是兩個人互相認識了,然後住在一起,過了幾年,遇到亦非,三個人開心又艱難地生活在一塊兒罷了。我甚至不知道雁笙為什麼會生病,也不知道她到底遭遇到過什麼事,更加不知道她那天去見的男人到底是什麼人!」她的眼睛失焦。

  「男人?」

  范心或點頭,「我們去溪邊抓魚那天,她和一個男人出去,回來後就變成那樣了。」那個人至今都沒出現過,他究竟是誰?

  「妳想要追究?」

  「不是,我只是想知道,他是否也喜歡雁笙而已。」

  「知道又如何?」他知道那個男人是好事的端叔。

  范心或抬頭,「這樣,雁笙不是更高興嗎?」

  端木溯詞搖頭,「喜歡與否,對她來說也許並不是那麼重要,她需要的是妳跟范亦非,妳該知道她一直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的;或者那個人只是她萍水相逢的朋友,也或者是老朋友,更或者只是普通的親戚罷了,妳別那麼在意。」

  「這個……自然有可能……」

  「所以,妳不必去追究,我相信她和那人之間,自然有他們的了斷。」

  「如果是這樣,倒是好的……」范心或突然哀傷地說:「可是,為什麼雁笙什麼都沒跟我說?」

  「她只是不想讓妳擔心。」端木溯詞這麼猜想著。

  「是嗎?」范心或抬起眼。

  端木溯詞嚇了一跳,「妳呀──」瞧她又哭了,他趕緊遞上手絹。

  「謝謝。」她接過。

  「這已經不知道第幾條了。」他歎息的說。

  「你一點都不傷心嗎?」范心或小聲抽泣了下。

  「沒妳多……我只希望,妳能夠開開心心的。」他望著她。

  范心或訝然張口:「你……」

  端木溯詞立刻轉移話題,「心或,妳今後有什麼打算?」

  「今後?」她想了想,「我沒想過。」

  「妳該想想的。」端木溯詞提醒道,「妳知道,如今只剩下妳跟范亦非兩個人相依為命了。」

  「我知道。」

  「妳想要一個人照顧他?」端木溯詞試探地說。

  他決定了,他要帶她走,遠離這個會讓她想起石雁笙的地方;況且石雁笙已將她交給了他。

  范心或疑惑地抬起頭,望著他,「你……」他這什麼意思?

  「妳願不願意跟我走?」他盯著她的眼睛直接問。

  范心或呆愣住,幾乎無法動彈。

  他怎麼、怎麼這麼直接?直接說要她跟他走?

  「你,你是什麼意思?」她顫抖著聲音問。

  「我說得還不夠明白?」端木溯詞歎氣一聲,才道:「范心或,我在問妳,妳願不願意跟我走,到我的家鄉去,到我家去?」他以真摯的目光灼灼地望著她。

  「我……」她該怎麼回答?說願意嗎?還是不願意?

  「妳不願意?」端木溯詞自動猜測她沉默的意思,臉上泛著冷光。

  范心或一震,「我、我……」說願意?她又怎能離開這個地方?又怎麼能拋下范亦非?何況,她要以怎樣的身份待在他身邊?說不願意?那麼,他就要走了,不再出現在她面前?想到這個可能性,她心中就有股痛楚。

  「妳可以考慮。」端木溯詞說。

  范心或望著他,眸裡是疑問重重。

  「不過……」端木溯詞深深望著她,「在那之前,我想跟妳說幾句話。」

  在她無助的時候,跟她說出自己的感情。如此做,是否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哦……」范心或喃喃自語,眸子直勾勾地看著他。

  端木溯詞啟了啟唇,卻無法開口;過了一會兒,才在她茫然的眼神下,鄭重地開口:「心或,這些話我只說一遍,妳要記住。」他走到她的身前,輕輕拉起她的手。

  范心或被動地跟著起身。

  「心或,妳知道嗎?第一次見到妳,我是有點反感的。」

  反感?他對她反感?她的心小小地揪痛了一下。

  對了,那次是她霸王似地鑽進他的馬車,甚至不理他拿劍威脅。想來,這樣見面的方式,是他和她都不會想到的。

  「可是慢慢地,認識妳久了,我、我……」他竟開不了口。

  望著她期待的眼神,他一向什麼話都能說的利嘴,此刻竟然像上了漿糊。

  他閉了閉眼,才決然道:「我要妳,我想要妳!」他刻意不去看她,「所以,我希望妳能跟我走,希望妳以後能在我身邊,不離開一分……」

  天哪,這種話他怎麼說得如此自然?

  咳,他真是越來越不瞭解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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