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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安茉繪 他聽好友解釋過姬心草來此的目的,她不是會忘了己身責任的人,十之八九是受了埃米爾脅迫。 「不,我是自願留下來的。」 埃米爾是提出威脅的條件,但決定答應的是她自己,她會自行擔起後果,只希望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請你轉告秀和,我沒事,很快就會回去了,要他別向其他人提起我在這裡。」 她曾擔心養母會帶人來找她,來的卻只有姬秀和,她既鬆了口氣,可這般無人聞問,又有些難以言喻的消沉感。 魏霓遠頷首答應,目光很自然地往她頸間瞧去,欲言又止地道:「他沒對你怎樣吧?」 「沒、沒有。」她粉頰微燥。 他問的是埃米爾有沒有拿她當「食物」,她卻想偏了,但從另一層意義而言,她的確是被吃了。 她連忙轉開話題,「你穿這樣很好看。」 魏霓遠聞言笑了開來,俊美臉龐顯得淘氣迷人,「我以前穿女裝都是為了走秀,今天頭一回扮成女人出門,一路上猛想著要怎麼走路才秀氣,又擔心有人認出我,緊張極了。」他嘴裡說緊張,興高采烈的模樣卻顯然覺得有趣又刺激。 堂堂集團小開,冒者被記者逮到的危險,深夜扮女人前來探她,讓姬心草相當感動,微笑道:「你的扮相很美,比我還像女人。」 「美不美是其次,要是讓我爸媽看見,不嚇昏過去才怪——」話未完,一隻微涼的男性大掌落在他頭頂,威脅的力道緊扣住他腦門。 「小子,想勾搭我的女人嗎?」埃米爾懶洋洋地道,側眸將姬心草來不及收住的秀麗笑顏盡覽眼底,犀利的眼光才投向魏霓遠。 「不敢,我只是來找心草姐聊天。」魏霓遠知道此人不好惹,連忙豎起雙手表示和平之意,至於那大剌剌的「我的女人」四字,他縱然有滿腹疑雲,也不敢開口詢問。 「他只是替秀和來看我,並不是幫我傳話回去。」姬心草立即解釋,怕這個難以捉摸的男子出手傷人。 「別緊張,我知道你很守信。」埃米爾放開魏霓遠,改而搭上姬心草腰間,在她後頸落下一吻,親暱的姿態讓魏霓遠看得兩眼發直。「走吧,我們去廚房,我弄點吃的給你。」 姬心草只來得及對怔愣的魏霓遠丟下一句:「別把你看到的事說出去……」人已被埃米爾半拉半摟的帶入吧檯後的陰暗走道。 「他替你表弟來看你?真是令人感動的友情啊。」埃米爾嘖嘖稱讚,「你沒回去,你家女使居然沒上門要人,莫非她當你死在我手上了?至少該來把屍體領回去吧?」 「因為她相信我能達成任務,所以不過問。」 「也許她認為你這一來就再也不會回去,所以才不必過問。你真是寶貴的女使繼承人嗎?我看倒像顆被拋棄的棋子呢。」 他的話語如一把利刃,戳入姬心草最擔心的部分,連她也不明白自己忽起的心慌,怒道:「你根本不懂!我們姬家人一向同心協力,這是給我的考驗,所以她——」亟欲辯解的唇驀地遭他堵住。 他猝然攬緊她身子,狠狠吮去她所有話語,在她欲反咬他之前準確逃開,他以指撫著她氣紅的嬌艷粉腮,答非所問地道:「你應該多點情緒,笑或生氣都好,就像這樣,有點表情,看起來美麗多了。不過,這種事只能找我練習,哪個男人先我之前看見你這些可愛的模樣,我就挖掉他的眼珠子,去餵外頭遊蕩的妖魔。」 莫名其妙!她咬牙揮開他的手,「我的情緒你管不著!」 埃米爾也不動怒,一逕地輕笑,走入廚房,打開冰箱,「你想吃什麼?天氣冷,煮湯喝吧?」 姬心草頭一次碰上臉皮這麼厚的人,一口氣無處發,冷冷道:「我不餓!」 「嗯,你想喝湯是吧?」他自行曲解她的回答,「就煮個蔬菜濃湯吧。」 她看著他拿出一堆要洗切的食材,譏嘲道:「你會煮湯?吸血鬼不都吃『現成』的?」 他並未回頭,低低一笑,「如果你像我一樣活了幾百年,時間漫長得不知該如何打發,也能學會很多無關緊要的雜事。」 不知怎地,他說這句話時的背影透出一股鬱結的滄桑,她一時忘了反駁,怔怔看著他動手處理食物。 廚房裡安靜下來。 第五章 直到將材料下鍋,埃米爾才轉身去開冰箱旁的櫃子。櫃子裡擺滿藥罐,又是他吃藥的時間了。 他將各種藥丸放進一隻杯子,繽紛的五顏六色像是糖果,最後一種藥卻遲遲找不著。 姬心草忍不住出聲提醒:「在櫃子最下層,綠色藥罐的後面。」 他依言找尋,果然找著了。他瞧著她,漾開愉快笑意,「原來你這麼注意我,連我吃什麼藥部記得啊。」 「天天看你吃,很難不記得。」她初時認為他性格怪異難測,卻沒想到他有這麼一張刀槍不入的鐵臉皮。「你為什麼要吃藥?」 吸血鬼百病不侵,即使他有一半是人,偶爾會生個小病,也不需要吃這麼多的藥吧? 她下禁猜想,莫非他患了某種絕症? 「我在造福人群啊。」碗裡多彩的藥丸散發刺鼻的氣味,他抓了一把送入口中,蹙眉吞下令人不快的異味。 「難道這些藥是用來毒死吸血鬼的?」 他聞言差點把嚼了一半的藥屑噴進湯鍋,玩味地睨視她,「你就這麼篤定地認為吸血鬼是害蟲?」 「我是人類。」獵物與天敵當然不能並存。 「你殺過吸血鬼嗎?或者我該問,你見過真正的吸血鬼嗎?」 她被問住了,誠實地搖頭,「現在吸血鬼已經很少了。」 「那麼你的認定從何而來?不外乎你家那套驅魔師教育灌輸的知識吧?不是自己親眼看到的,別輕易相信。有時候,即使是親眼看見,也不要相信。」他舀了湯遞給她,輕聲道:「否則也許會像我一樣,犯下痛悔一生的錯。」 他語氣輕描淡寫,眼中一閃而逝的痛楚卻如撕心裂肺般,狠狠震痛了她胸口,她幾乎想問——那個令他痛悔一生的錯是什麼? 「所以,何不用單純的眼光看我?撇開你家女使要你做的事,單純以你女人的眼光來看我……」他碧眸一瞇,恢復風流德行,「其實,你有一點喜歡我吧?否則這幾天我們同床共枕,都沒見你將那把可愛的小劍拿出來?」 「沒有足夠的勝算時,我不會貿然行動。」 「你真是坦白得令我傷心啊,連一點幻想空間也不留給我。」他咯咯輕笑,曖昧地朝她眨眼,「真的沒有?如果你害羞,可以在我耳邊小聲地說,我保證不讓第三個人知道。」 「我沒有害羞。」他並未碰觸她,視線卻十足放肆,簡直是以眼神在愛撫她了,被他盯視的部分灼熱發燙。 她承認他很迷人,俊美的皮相添上魔性的魅力,像一個淬毒的瑰麗夢境,她得不斷提醒自己彼此的身份,才不致淪陷。 她咬著唇,迎視他那雙無時無刻不在勾引她的碧瞳,將湯碗交還給他,「你喝吧。我知道你不吃一般食物,但空腹吃藥總是不好。別誤會,我不是關心你,我只是……」實在想不出什麼好理由,「只是不餓。」 她話才說完,他竟笑了出來。 她瞪他,「有什麼好笑?」 「我感動啊!」他笑著,捉起她柔荑按在自己發暖的心口,故意逗弄尷尬的她,「感覺到了嗎?因為你這句一點都不關心我的話,我這顆冰冷無情的心臟搏動加速,溫暖起來了呢!」 他早已摸透她外剛內柔的個性,她口頭上嚴謹地說著正邪之分,其實心腸太軟,同情心太豐富,偏偏使命感過重,遲早會把自己綁死在進退兩難的境地。 她不適合成為驅魔師,就像住在他心裡的那個女孩也不適合。她們倆一開始就不該生在姬家。 他輕啄她柔軟手背,任她窘迫地把手抽回,笑道:「雖然我不喜歡人類的食物,但為了你,我願意破例一次。」 他端起湯碗喝了口,俊臉霎時皺成一團,就像怕吃藥的小孩,想吐掉,最後還是吞了下去,低叫:「天哪,真難喝!」 「難道你從沒吃過普通食物?」濃湯散發著令人垂涎的香味,應該不是他手藝不佳,而是他的味蕾出了差錯。 「在很久以前吃過,不過,鮮血太美味,足以掩蓋任何味道,例如——」他撕塑膠袋如撕紙張,拿了一小塊塞入口中,慢慢嚼著,「果然,兩者滋味嘗起來差不多。」 她看得皺眉,「塑膠袋不能吃,你不知道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