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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螃蟹樹    


  「怎麼不先跟我講?我可以去接妳。」久久,在抱夠、親夠後,雷仲堯凝望著她愛憐地問。

  「臨時起意,拎了包包和護照就來了。」

  沒辦法,當思念累積到某種程度後,理智就會自然而然消失不見。「雷,我好想你……」貪戀地抱著他勁瘦結實的腰,覃棠覺得自己好沒用。

  真是的,一向大女人的她,怎麼會犯相思這種病?那是小女生才會做的事啊!

  「我也好想妳。」

  有一點點不平、又有一些些不甘,但雷仲堯低醇的告白,瞬間將她淪為小女人的不甘願,化解得一乾二淨。

  「我已經將兩個禮拜的工作,濃縮成十天,其實,我後天就可以回台北了。」

  因為趕工,所以才一個禮拜的時間,就瘦得下巴變尖?

  「嗯……嗚……」她好感動,感動得想哭。

  「怎麼了?」她一哭,他心就慌。

  「沒有,見到你好高興。」忘了紐約的冬天比台北冷好幾倍,她興匆匆的來,忘了帶厚一點的外套,雖然室內都有暖氣,但下午在機場航站外等計程車時受了寒,身體出現些微感冒症狀的覃棠,心理特別虛弱。「在飛機上窩了十幾個小時,好累!」賴在他溫暖的懷抱裡,她甜蜜地抱怨著。

  「可憐的女孩!」雷仲堯摸摸她的臉頰,「要先回房間睡覺,或者先去餐廳吃點東西補充熱量?」

  「睡覺。」覃棠輕易地做出決定。

  兩人回到房間後,雷仲堯先去浴室放熱水,好讓她能泡個舒服的澡;覃棠則花了半分鐘參觀豪華的套房,然後也跟著進到浴室內。

  「哇,好奢侈的裝潢!」

  看著那個又深又寬的浴池,覃棠讚歎地搖搖頭,「都可以拿來游泳了。」她誇張地說,然後懶懶地貼到雷仲堯背上。

  「好想睡,我可能泡個五分鐘就起來了,你這樣好浪費水。」她的眾多工作經驗中,有一項恰恰是環保局的義工。

  「沒關係,偶爾為之,上帝不會責怪我們的。」

  放完浴球,雷仲堯轉過身,好心地替疲憊的女友脫卸起衣物。

  「先生,你存心不良喔!」

  被剝得只剩貼身衣物的覃棠,嬌嗔地拉著他的領帶卷在手心,埋怨道:「你這樣我能好好洗澡才怪!」

  「妳一臉倦容,我的出發點只是想讓妳省點力氣……」

  坦蕩的抗辯,在柔媚的眼神下,化為低啞的粗吟……原本的體貼動作,在親密的肢體接觸下,擦槍走火成甜蜜的纏綿。

  「糟糕!」她背靠在牆上,他炙熱的亢奮,在侵入她之前猛然頓住,「我沒有準備套子……」他們在一起時,避孕的事,一向由他負責。但,這一次來紐約,覃棠原本沒打算一起來,因此,他的行李根本沒有放保險套。

  「沒關係,我那個剛結束,應該還在安全期內。」

  她動情地摸著他因煞車而脹紅的臉,輕輕地說:「即使懷孕了,我也會很高興。」這輩子除了雷仲堯,她想不出她還願意讓誰當她孩子的父親。

  「棠……」

  有了她的准許,他不再苦苦抑制親近她的慾望,激動地吻住她,纏著她讓彼此攀上甜蜜的高峰……

  ☆ ☆ ☆ ☆ ☆ ☆ ☆ ☆ ☆ ☆ ☆ ☆ ☆ ☆

  天微亮,瑩白的顆粒從天而降,紐約下起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

  「大懶蟲,起床了。」

  窗外的雪景迷人,身旁英俊的帥哥更是有看頭,時差調不過來的覃棠,手指頑皮地刮著雷仲堯的面頰鬧他,「已經七點多了,先生,你再睡,太陽就曬屁股了。」

  「小姐,妳再不睡,熊貓就要來認親戚了。」

  雷仲堯一個翻身,將女友壓在身下,給她一個溫存的吻。

  「還在鬧時差?」

  親吻完,他鼻尖抵著她香嫩的面頰問。

  「台北現在才要吃晚餐……」她可憐兮兮地說,很享受向他撒嬌的機會。

  「肚子餓了?」不愧是有默契的情侶,她話中有話,他馬上就聽出來了。

  「非常。」覃棠虛弱地點點頭。

  「對不起,是我忽略了。」

  雷仲堯聞言馬上坐起來,趕緊拿起電話撥內線,請飯店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送早餐上來。

  「妳是不是伯打擾我的睡眠,所以忍著不說餓?」放下電話後他問她。

  「你白天要工作。」昨夜,他們太晚睡了,她不忍打斷他僅剩的兩三個小時睡眠時間。

  「下次不要這樣。」她的體貼令他感動,可是他不希望她這樣委屈。

  「喔。」聽歸聽,做不做,可看她自己了。因為,發覺自己也可以為他做點什麼,即使是一點點小事,她的心情也會變得好甜蜜。

  「妳真是--」

  「我真是體貼!」她踐腔地坐到他腿上,一點也不害臊地往自己臉上貼金。

  「棠……」她雙臂攬住他的脖子,黑燦的眼眸晶亮地望著他,美麗得像朵盛開的玫瑰,「我愛妳。」他抱著她低語。

  彷彿怕她忘記似,這一年多來,他常常這麼對她說。

  「我知道。」覃棠笑望著他,「我也是。」

  分開的這一個禮拜,她常常在想,這輩子,她不曾這樣深愛過一個男人。

  她仍舊沒有把握能夠和另一個人廝守到老,且永遠不改變,可是分隔兩地的相思,卻讓她體認到--如果對象是他,她非常願意嘗試那一種叫「婚姻」的生活型態。

  「雷仲堯,如果你拿Lamborghini當聘禮,本小姐就考慮嫁給你。」獻上香吻前,她半害羞、半欣喜地在他耳邊說。

  「……」雷仲堯不敢置信,他心愛的棠真的願意嫁他了?!

  「我想體會每天早上在你身旁醒來的感覺……」她愈說愈小聲,柔膩的語氣中,攙雜著醉人的甜。

  驚喜地捧起女友紼紅的臉,雷仲堯急問道:「棠,妳在向我求婚嗎?」

  「你敢不答應?」本性好強的她難得害羞,一顆心明明忐忑地跳個不停,還裝腔作勢的威脅人。

  「不,我怎麼可能不答應!」求之不得的雷仲堯開心地吻住她。「我一直很想、很想娶妳,想極了……」

  「可是,我不敢保證永遠都能夠……」他的興奮之情太過熱情,讓她突然內疚起來,「你知道的,就是那個……沒耐性……嗯,總之,我很花--」有點心虛的她,話也說得零零落落。

  「不要擔心。」他沉穩有力的嗓音,溫柔地安撫著她。「如果有一天,你厭倦我了,我不會違背妳的意願強留妳的。」他十分地瞭解她,知道她對自己善變的個性,有著太大的不確定。

  「雷……」他對她真好,好得令她慚愧。

  「婚都求了,不准反悔!」他緊緊地擁住她,熾烈的眼眸,緊緊鎖住有些退縮的心上人。「不管以後結果如何,總之,現在的我們難分難捨。」

  「只是現在,不保證永遠……」

  怕有朝一日會傷他太重,她再一次提醒他。

  「那就把握當下。」他斬釘截鐵地說。

  「那……好吧。」她感動地輕歎,承諾兩人的婚事。

  將來,是不是童話般的結局,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現在,她好愛他啊!

  「一回台灣,我們馬上結婚。」

  她吻住他,甜甜地說,再沒有遲疑。

  【全書完】

  *欲知覃毅及方泉菲的故事,請收看當紅羅曼史0012《奢求》

  後記

  愛情太短

  我買過很多詩集,古今中外、男女詩人皆有,熱門如鄭愁予、林徽音等;冷門的有陳育虹、藍路等。近百的詩冊,多數的下場卻是擱在書架上,鮮少去碰,懶散如我,總想著哪天有空再翻出來讀。(呵,這是懶人讀書法,千萬別學啊!)

  很糟糕的習慣。

  跟其它幾個見不得人的劣習一樣,都是亟需戒掉的惡癖。

  不過,比起那些打入冷宮的詩冊,有幾本倒是例外,其中之一,便是Pablo  Nerud在二十歲出版的《二十首情詩與一首絕望的歌》。

  在無眠的夜、或是多雨的日子,我時常翻出這本薄薄的詩冊,反覆地閱讀其中幾首,甚或其中幾行熟到不能再熟的詩句。

  我是那種頭腦簡單、四肢懶散、反應遲鈍的人種,但是,每次讀Nerud的詩,總是心情澎湃、思緒無端地複雜了起來……

  詩句墜在靈魂上

  如同露水墜在牧草上

  讀他的詩,彷彿聽見了自己的血液在血管奔流的聲音,是那樣地令人讚歎且感動。

  如詩人所述--詩句墜在靈魂上--我筒單的靈魂,因為Nerud赤裸率真的文字,混亂感傷了起來……

  覃棠的故事中,以下的這首詩,佔了很重的份量。

  我不再愛她這是確定的

  但也許我愛她

  愛情太短

  而遺忘太長

  在愛情的世界裡,神秘的費洛蒙,它的時效究竟是幾個月?幾年?抑或一輩子?

  這是一個難解的疑問。

  短促熱烈的戀情太多、太尋常;但,死心塌地、始終如一的例子,也非絕版逸品。

  只是,那樣的愛情,真是可遇而不可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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