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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陽光晴子 張守宇輕蔑的呸了一聲,「擔心了?你會懂得擔心?」 「守宇,不要這樣!」一直沉默不語的李先生終於打破沉默,拍拍他的肩後轉向葉秀曇,「今天的午間新聞報導,她瓦斯中毒,昏迷不醒,疑似自殺,已經被送往台北的陽明醫院急救了。」 「什……什麼?」葉秀曇呆了,她怔愣的跌坐在椅子上,喃喃的道:「怎……怎麼會?」突然間,女兒那日悲憤的怒吼話語再度竄入腦海—— 「……若是這樣還不夠喚醒你的良心,而你仍沉溺於賭博,那下一次,我就是用自己的生命去跟人換錢來還你的賭債,到時候一死百了,爸欠你的、我欠你的,也該全還清了!」 剎那間,她瞪大了眼睛看著牌桌上的麻將粒子,顫抖的伸出雙手後,她突然狂聲哭喊並用力的掃掉桌上的麻將粒子,「該死的!該死的!我為什麼這麼愛賭?我將我女兒逼死了!逼死了!」 牌桌上的其他三位賭友看著她突如其來的瘋狂樣,全嚇得呆坐在原地。 「張太太,你不要這樣子。」李先生忙著安撫葉秀曇的情緒,並朝急忙走過來的賭場保鑣點點頭,示意他來處理就好。 張守宇第一次看到哭得涕泗縱橫的母親,也第一次注意到在昏暗燈光下的她竟然滿頭口發,像個五十幾歲的老嫗,天,她才四十多歲啊!思及至此,他堅硬的心不覺軟了下來,他歎聲道:「李先生願意保我上台北去看姊姊,你若願意,我們就一起上台北去。」 「好、好、好!」淚流滿面的葉秀曇緊緊抓住兒子的衣服,「我要去看郁瑜,我要告訴她我再也不賭了!」 李先生拍拍她哭泣得顫抖的肩,再看向眉頭緊皺的張守宇,「快去吧!你姊一定很希望見到你們。」他從口袋裡拿出一萬元,「先帶著,醫療費用不夠的部分我會想辦法幫你的。」 張守宇眼角一濕,他感激的看著他生命中的這位貴人,是李先生扭轉了他偏激的人生觀,也是李先生在他的生命裡注入了關懷的暖流,而現在,更是義無反顧的幫忙他。「謝……謝謝!」他哽咽著聲音道。 「謝謝……謝謝!」葉秀曇淚如雨下,不停的點頭致謝。 「快別這麼說,快去吧!」李先生慈善的將眼泛淚光的母子兩人帶出賭場,並前往機場。*** 經過急救,昏睡了一天一夜的張郁瑜在睜開眼眸的剎那,不禁懷疑起自己是否身在天堂或是夢境? 這會兒,龍雲青坐在床沿,不僅紅著眼眶,那張俊臉上一改以往的冷峭,嘴角還彎起一柔美的弧度,微笑的凝睇她,而他的大手則緊緊的包裹著她的小手。 龍瑞成及唐玉娟雙雙站在龍雲青的身後,臉上同樣是疼惜的微笑。 她又側過臉,看著坐在右邊床沿的母親。 葉秀曇蒼白著一張臉,欣喜的淚珠還掛在眼角。而張守宇則站在她的身後,她年輕的臉上,皺緊的眉頭雖然尚未舒展開來,但嘴角釋然的笑意也說明了他懸掛的一顆心總算落了地。 張郁瑜白皙的臉龐瘦弱許多,小小的臉蛋在烏黑髮絲的圍攏下更顯小巧,她來回的看著左右兩則的人,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但是這兩家人之間似乎有一股她所不解的默契存在。 張郁瑜不知道在她昏睡的期間,龍瑞成已經向龍雲青解釋了有關兩千萬誤會的始末,對她舊情難忘的龍雲青,在明白這一切是父親執導的戲碼後,雖然對父親有些怨懟,但在思及他的用心良苦,也釋然的不再追究。 而後,龍瑞成也答應了他們倆的婚事,並將唐玉娟找來,要她過來看看她的大媳婦。 唐玉娟的震撼當然是最大的,自始至終都被蒙在鼓裡的她,還以為大媳婦是龔妮姿,怎麼才過了幾天,就馬上易人?為了讓她明白,龍瑞成只好再口沫橫飛的解釋一番。 後來,他們在急診室走廊上遇見了從高雄趕過來的張守宇及葉秀曇,在一番對談下,從不知郁瑜感情的母子兩人難過不已。 葉秀曇淚流滿面,也沒有顧及仍裹著石膏的左腳,馬上跪了下來,並大發毒誓,「若我再去賭博,我就被五雷轟頂、被車撞死,我會不得好死……請你們接受我女兒,她是最好的女兒……」 張守宇則是淚眼朦朧的緊握龍雲青的手,哽咽的道:「我姊姊是最好的姊姊,她是一個值得你用心疼、用心愛的女人,請你一定要珍惜她。擁有我們這樣沒用的家人是她的悲哀,她可以不理會我們,可是她卻不曾丟下我們,也不願丟下我們!求你跟姊姊在一起,我和我媽都不會再來叨擾姊姊……」 「別說了!」龍瑞成拉起葉秀曇,有些尷尬的道:「其實我也很欣賞她,將她逼進死胡同的也許就是我。」 「不!是我,是我太差勁了!」葉秀曇頻頻落淚搖頭。 「我愛郁瑜!」龍雲青堅定的來回看著葉秀曇母子兩人,「我會接受她,也會接受你們,因為你們是郁瑜摯愛的家人。」 龍瑞成贊同的點點頭。 「對對對!等結為親家,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同為女人的唐玉娟在看了葉秀曇懊悔萬分、淚如雨下的悲情慘狀後,又是心酸、又是難過,她相信臉上溢滿母愛光輝的葉秀曇一定會是個好親家的。 而後,這兩家人一同站在急診室的門外,默禱張郁瑜平安無事。而這一段的真情告白,昏睡在床上的張郁瑜自然錯過。 「我……」她略微撐起身子,龍雲青馬上體貼的扶她坐起,並在她身後塞了個枕頭。她打量著這張潔淨的房間,「我在哪裡?」 「你在醫院。」龍雲青深情款款的回答。 「醫院?」她低聲重複。 「為什麼這麼傻呢?」龍雲青心疼的凝視她。 「我……我傻?」 「爸已經向我解釋那兩千萬的事了,是我誤會你,是我對你的信任不夠,是我錯了!可是你也不該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啊!」他攏緊眉心的說道。 「不!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賭博的,你為了我而犧牲自己的幸福,是我太不該了,我向你保證我絕對不會再賭了。」葉秀曇的淚水再度泛流。 「姊!對不起,我是家中唯一的男人卻不懂事,你放心,我會在觀護所好好唸書考大學,我絕不會再游手好閒,我會改過的,請你一定不能再尋短見。」張守宇難過的看著張郁瑜。 「不不不!是我這老頭子想得太多了,硬拆散你和雲青,你放心,等你休養好了,這婚事隨時可以舉行。」龍瑞成不捨的拍拍張郁瑜的手。 「對對對,這婚事一舉行,什麼不好的事就都過去了,大家就別再自責來自責去了。」唐玉娟看著這一群人內疚的目光,不禁笑道。 張郁瑜有些呆滯的看著大伙喜極而泣的欣喜神色,在他們你一言、我一句的說辭下,她也竭盡所能的組合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傻?醫院?尋短見?婚事?原本還摸不著頭緒的她,這思緒已逐漸明朗,看來,不小心從鬼門關繞了一圈回來的她,這下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而且這後福還真是不小呢! 瞅著龍雲青深情相對的黑眸,她不禁在心中竊笑,看來這個尋短見的誤會事件,真是得到個意外之喜了。 事實上,她根本沒有尋短見的念頭,在過了三天失魂落魄、茶不思飯不想的倚窗眺望的日子後,直覺自己不能再如此度日,振作起來的她,口乾舌燥的想喝口口開水,誰知道茶壺裡連一滴水也沒有。所以她放了滿滿的一壺水在瓦斯爐上,開火後,她就走到浴室內,想泡個熱水澡,將那些哀憐悲傷的細胞趕走。於是,她將浴缸內的水放滿,在脫了衣服後,就在熱氣氤氳、水霧瀰漫的浴室內放鬆身心,也順便想想再來的日子要怎麼過? 後來,她只覺得頭愈來愈重、愈來愈暈,她努力的抑制想昏厥過去的感覺。而在驚聞一股濃烈的瓦斯味時,她直覺的認為一定是瓦斯爐上的火被沸騰而出的水給澆熄了,所以她想起身去關瓦斯。只是,她頭重腳輕根本起不了身,沒多久,她就暈過去了,可是這從頭到尾,她都沒有想了斷自己生命的念頭呢! 「答應我,不要再做傻事好嗎?」龍雲青憂心忡忡的道。 張郁瑜回視著他濃情款款的神色,再一一掠過母親、弟弟、龍瑞成及唐玉娟期盼的目光,她不覺得綻開笑容,笑得燦爛,也笑得甜美,「我答應你們,絕不再尋短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