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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晴宇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上班?我才上班不到一個禮拜你就能找到我,好神奇喔!你真的只是律師嗎?還是有在兼差做徵信?」見到他,洪喬臻控制不住哇啦哇啦的一串連珠炮。 她以為是洪家又派他來找她。 「只是湊巧而已,我來接兒子。」 「嗄?」真是尷尬啊!人家兒子都讀幼稚園了,她卻還在胡思亂想,幸好上次沒答應跟他出去吃飯,她可擔不起任何關於妨害家庭的罪名啊! 俞正新嘴巴雖然緊閉著,但臉頰上深陷的酒窩卻透露出深深的笑意。 「那……你兒子叫什麼名字?我幫你去叫他。」好糗,她還是趕快離開好了,牽著俞信倫就要轉身走進裡面。 「不用了。」俞正新喚住她和他的兒子。 洪喬臻回頭疑惑地看著他。 「妳正牽著他。」 洪喬臻頓時覺得右手麻痺、失去知覺,僵硬地放開俞信倫,眼光輪流來回審視他們父子。 俞信倫還是面無表情。 他竟然面無表情?!父親就站在眼前,他的眼神卻比看任何人都還要來得冷淡。 洪喬臻差點就要脫口教導俞信倫叫「爸爸」。 「你是信倫的爸爸?」 「是,平常都是保母負責接送,今天保母臨時有事,所以就由我來接他。」這也是他頭痛的地方,以他目前的業務量來看,不可能能夠每天準時接送信倫。 「你是信倫的親生父親?」洪喬臻也知道自己不該這麼沒禮貌,但是她真的很好奇,因為信倫的表情實在太冷酷。 俞正新苦笑。「是,如假包換。」 洪喬臻很懷疑地瞅他一眼,低下頭問俞信倫。「他真的是你爸爸?」 俞信倫以輕到不能再輕的方式點頭。 洪喬臻還是有點懷疑,所以她拉著俞信倫的手,以堅定無比的語氣說:「你不用怕,無論發生什麼事,我一定挺你!」 什麼跟什麼啊?她當是在拍電影喔! 「洪小姐,我們真的是父子,看我們有相同的酒窩就知道了。」俞正新實在很想笑,但還是客氣的舉證。 「真的?」她以眼神詢問俞信倫。 看他再度點頭,她才鬆開手,卻又突然轉頭問俞正新。「信倫今年幾歲?讀哪個班級?老師叫什麼名字?」 她的問題讓俞正新一陣愕然。 洪喬臻雙手環上胸前,腳站三七步,臉上掛著好笑。「哼哼哼,回答不出來吧?」 她就知道一定有問題,哪有兒子見到老子時一點反應都沒有,表情還冷得令人直打哆嗦,想穿起雪衣來御寒? 「確實回答不出來,不過,我真的是信倫的爸爸,妳可以調閱學校的基本資料出來看。」俞正新試圖向她解釋,他可不想為了身份認證的問題而乾耗在這裡。 「我沒有說你不是他的爸爸,我只是覺得奇怪,哪有兒子看到爸爸這麼不開心的?原來你連信倫最基本的事都不清楚,難怪他會這樣對你。像你這樣整天只想著如何啃人骨、飲人血的大律師,根本沒花什麼時間在小孩身上吧?難怪……」 「難怪什麼?」 「難怪信倫這麼沈默啊!有一個伶牙俐齒、說話厲害,既可傷人又能賺錢的老爸,他當然要沈默寡言替你消業障啊!」 俞正新第一次遇到有他無法反駁的時候,搞不清楚現在到底是誰伶牙俐齒啊? 「你……」洪喬臻打算繼續開炮時,周淑芬卻出現打斷她。 「喬臻?妳在做什麼?」外貌出色的俞正新可是讓她目不轉睛。 「周老師?!嗯……俞信倫的爸爸來接他。」馬上收起三七步立正站好。 「俞先生啊!你好你好,我是信倫的班導師,俞先生好像是第一次來學校?」周淑芬笑得熱絡卻不諂媚。 洪喬臻在心中替周淑芬下註解--這是因為俞正新只是她口中的小牌律師,無法提供優渥的贊助,但是卻又長得很帥,所以她才會笑得熱絡卻不見諂媚。 「嗯,我還有事要先走,信倫可以跟我走了嗎?」俞正新覺得周淑芬給他不舒服的感覺,所以急著要離開。 「這樣啊!那下次希望俞先生能多留一會兒,我們很樂意和家長多做一些交流的。」 「好,再見。」俞正新乾脆地道別,牽起信倫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洪喬臻和周淑芬目送他們離開。 「下次不要隨便和家長講話,萬一說錯話妳就慘了。」周淑芬垮下臉提醒她。 「好,我知道了。」洪喬臻趕緊一溜煙回辦公室。 所有老師裡,她最不喜歡的就是周淑芬,還是趕快閃人要緊。 ☆ ☆ ☆ ☆ ☆ ☆ ☆ ☆ ☆ ☆ ☆ ☆ ☆ ☆ 突然響起的汽車喇叭聲,讓邊走邊低頭想事情的洪喬臻嚇了一跳,整個肩膀都瑟縮起來。 她循聲找到按喇叭的「禍首」,仔細一看,竟然是俞正新?! 他不是已經帶著兒子回家了嗎?怎麼還停在學校側門不走? 俞正新對她做了個手勢要她過去,她只好朝車子走去。 他搖下車窗,斜傾身子對著車外的她開口。「我送妳一程。」 「送我?你剛剛不是說有事?」他剛才明明跟周淑芬說有事要先走。 「我只是不想和那個老師說話而已。」像他這麼老實的律師應該不多了。 她心裡非常贊成他的說法。「信倫呢?」她怎麼沒看到信倫? 「在後面。」政府規定未滿十二歲的小孩不可以坐在前座。 洪喬臻看見信倫坐在後座,小臉還是一樣冷冷淡淡。 「和我們一起吃飯好嗎?」俞正新乾脆直接提出邀約。 她原本要直接拒絕他的,但是雕剛她真的看到信倫的眼神出現一閃即逝的光彩,可以想像他嘴巴不說,卻一定很希望和爸爸一起吃飯,所以她改變主意。 「好。」 俞正新真的挺欣賞她的爽快。「上車吧!」 洪喬臻坐穩並繫上安全帶後,俞正新就讓車子平穩地滑入車道。 到達餐廳時,從停車場走到餐廳的路上,俞信倫悄悄地拉上洪喬臻的手,由她牽著走。 洪喬臻很高興俞信倫終於願意主動親近她,不過她不敢有明顯的反應,就怕因為反應太過而又把他嚇回自己的小圈圈內。 俞正新對於兒子刻意的疏離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他認為男孩子本來就應該要獨立一點,而且他自己小時候也不會和爸爸有太多互動,所以他認為信倫會這樣是正常的,男孩子總是比較不擅表達嘛! 坐定後,兩個大人接下服務生送上來的菜單,信倫則從書包拿出自己的百獸王模型來玩。 洪喬臻一邊看菜單一邊詢問信倫的意見,先搞定他的餐點再說。 俞正新手拿菜單,視線卻是停留在洪喬臻臉上。 因為身為律師,又受到第一次婚姻的影響,他早就不再相信人性善良這種事,更不願意再浪費時間去經營任何男女關係,也就是說他不想再談任何的感情,他寧願相信銀貨兩訖。 但是遇到洪喬臻後,他很「意外」的發現,原來世界上真的還是有好人,真心又善良的好人。 「好,可以請服務生來點餐了。」洪喬臻抬起頭來與他看個正著,也打斷了他的思緒。 「怎麼這樣看人?」洪喬臻一點也不迴避,直接問他。 俞正新放平手中的菜單,笑著回應。「只是覺得這個畫面很溫馨而已。」 「千萬別這麼說,萬一被俞太太知道的話,我會遭到天打雷劈的。」假如他還單身的話,她可能會因為他這句話而雀躍不已,但既然他已經是死會,那她也沒有死會活標的意願。 「妳不知道俞太太已經從缺三年了嗎?」他以為幼稚園的資料上有註明他是單親家庭。 洪喬臻瞪著他--驚詫地瞪他。 「我不知道。」 如果這樣的話,那就更可以解釋為什麼信倫會這麼孤僻沈默。 「三年前我和前妻離婚了。」他很自然的認為應該要對她說清楚。 「喔。」她不知該說什麼? 「妳的回應讓我很難繼續說下去。」一般人的反應都是會繼續追問為什麼離婚,但她的反應卻如此冷淡,讓他不知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她不是一個喜歡挖八卦的人。「嗯……可能是因為你剛剛的話已經解釋了一切,所以我覺得不需要反應過度吧!」 「我不懂妳的意思,解釋什麼?」 「你和信倫之間的疏離啊!你們看起來根本不像父子,你不關心他,他『看起來』也不在乎你,果真是相敬如冰,單親家庭很容易有這種問題。」 她也算是在單親的環境下長大的,她的際遇可比信倫淒慘多了;曾大慶只是她的養父,所以她小學就開始打零工,高中畢業後就負責扛起家計供養他。 「我工作比較忙,而且信倫從小就很獨立,不需要我擔心,所以其實還好。」他覺得和信倫之間互動少是因為他忙於工作,而信倫剛好很獨立的關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