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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紫衣    


  「水藍,」好不容易,他總算開口了,打破方才魔咒的一刻。「姑且不論你我間難解的私人恩怨,我問你,你愛你女兒嗎?」

  「當然!」她肯定的語氣。

  「你確定?要不要再想想?」他給她時間做決定,不急於一時答覆。

  「無聊!」她瞟瞪眼他,半責備的。

  「很好!」他極滿意這答案,望下水柔,點了點頭。「既然愛她,為何看不見她對這小狗熊喜愛的程度超出你能想像的範圍?只因你個人的好惡問題,只因你是她母親,她尊敬你,愛你,對你唯命是從,你就有權剝奪她的自我,在一聲令下逼她放棄所喜愛的東西嗎?你究竟是愛她,抑是限制她?利用她柔順的本性,無心反抗你的事實達成你為所欲為的目的!」

  「你……」她瞪視著他,好久,才勉強擠唇而出,說:「你在教訓我!」

  「難得你聽得出來,不錯,天性未泯,尚有得救!」

  「你……」她還要說下去,一接觸水柔怯弱乞諒的眼光,她心軟了,放輕音調,柔聲細膩的問:「水柔,你很喜歡那隻小狗熊嗎?」

  「我……」她欲言又止,囁嚅的不敢言。

  「沒關係,說下去。」她鼓勵的、溫和的眼神。

  「只要媽媽別再和雷叔叔吵架,我不要小狗熊也無所謂,媽媽,你千萬別趕雷叔叔走,好不好?好不好?」水柔緊張的望著媽媽,為雷遠求情。

  「好了,你可以擁有小狗熊了,把它放回房裡去吧!吃飽了再玩。」

  雷遠說得對,水柔是為她犧牲了許多自我的人格,不能適時發展。從前,她一直為女兒的柔順可人感到驕傲,但現在想想,她是不是錯失了更多與她心靈親近的機會?她沉思著,水柔已抱著小熊,一溜煙的滑下椅子跑到她面前。她習慣性的彎下身子,讓她嬌嫩柔細的肌膚輕觸她面頰,小手臂攬住她脖子,在她臉上印下一個深深的吻痕,身上的清香傳遍她鼻中。

  「媽媽,謝謝你,你真是全世界最好的媽媽!媽媽,我好愛你喲!」小水柔親膩的擁著媽媽,臉孔在她懷中踏呀踏的,清亮的嗓音似風拍銅鈴,琳琅動聽。

  水藍一下子就濕了眼眶,這小小的玩具熊,竟也能令她興起這般強大的喜悅,歡樂的若獲得天下至寶樣難以自持!她真是個容易滿足的小女孩呀!她不自禁的緊緊攬抱住水柔,心疼的在她紅頰回印下一吻,拍了拍她。

  「好了,快去把小狗熊放好,我們吃飯了。」

  「嗯,媽媽。」水柔恬笑的,聽話的跑進了房裡。

  「怎樣?我說的沒錯吧?」目送水柔的身影離去,他才回神對她說:「你早該聽我的話了。」

  水藍沒好氣的轉向他,冷冷的問了句:

  「你來做什麼?不知道自己是個不受歡迎的人嗎?」

  「不受歡迎也沒辦法,我已經來了。」他無奈的攤下手。

  「我這個家設有門的。」她淡淡的提示了句。「你懂我意思吧?」

  「懂!當然懂!」他點點頭。「不過你得先交給我鑰匙。」

  她輕顰雙眉,不解。

  「為什麼?」

  「沒有鑰匙,我如何在你家來去自如、稱你所願呢?你心裡想的不就是這意思?」他嘰咕著,表情單純自然。

  「少裝糊塗了,雷遠!」她心知肚明,拆穿了他。「我是叫你自動自發的走出去,省得我開口攆人,你面子掛不住!」她索性把話講明白,免得他又胡思亂想,誤解她話意。

  「我該感謝你設身處地的為我著想嗎?」悶悶的聲音發自他口中,面龐上,卻一丁點悲傷的神態都沒有,泰然自若得很。

  「用不著這麼客套,我們還沒有那麼深的交情!」水藍漠視於他的存在,看都不看他一眼。「再說,你也不是個懂得感恩的人,何必費力辛苦的扮演不屬於你的角色?」

  他吊兒郎當的摩娑下巴想了想。

  「說的也是,你的話很有道理!」他同意她所言,接受了她的規勸。「那我們就來算算帳吧!實際上,這事追根究底,是你當對我說聲感激才對!」一恢復本性,他就開始凡事斤斤計較,半點不吃虧了。

  「感激!?你有沒有搞錯!」

  「你放心,我這裡正常得很!」他指指腦袋。「我會坐在這兒,是因為我剛在門口遇見了水柔,不忍拒絕她誠摯的邀約,掃她興致,才勉為其難進來的!基於這點,你就應對我感激涕零了,不是嗎?怎還忍心責備我,斥罵我日行一善的義舉,你說,你這樣的作法對嗎?好好檢討一下,待會兒再告訴我你的懺悔!」他簡直得寸進尺了。

  水藍頹惱的微張唇,立即又覺無話可說的閉緊了唇。偏偏他仍不知道節制的繼續放話說:

  「怎麼不講話了?自知理虧了嗎?不打緊,你向我道個歉,我就自動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不跟你算帳了。」他一派灑脫的揮揮手,心胸寬大樣。「嗯,我知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見他一臉怪狀的擠眉弄眼,她禁不住好奇心的問。

  「我知道你轉變語氣,霍然對我漸生好感,誇獎我了!」

  她會誇獎他?哈!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敢情閣下昨夜沒睡好,現在作起白日夢來了?」她譏刺的嘲笑他。

  「非也!非也!」他搖搖手指頭,老學究的口吻說:「你沒聽見你的心音正在悄悄的對你說,我這人做事積極奮發,為人慷慨大方,心胸寬宏大量,行為豪放不羈,如同閒雲野鶴,是凡間奇人,可遇而不可求,叫你好好把握良機,錯失可惜嗎?」

  「是這樣喲?」她存疑的側了側臉,眼珠輕輕朝四方溜轉,笑容滑上了臉頰。「我怎麼反應它勸告說,你這人做事逃避退縮,為人奸詐狡猾,心胸狹窄險惡,行事卑鄙低賤,如同豺狼虎豹,是世上至惡,可避而不可見,叫我逃之猶恐不及,切莫親近呢?」她不解的翕動無邪的眼睫,清澈的雙眸如潭水般。

  雷遠癡癡的望著望著,在她澄淨若水的清眸中,在她面泛紅暈的淺笑裡,新生的郁氣,也若那陣陣輕柔的涼風自長窗吹入,瞬息便消失無蹤,他吁喟的長聲哀歎,支額自嘲的甩了甩頭,似有無數煩惱,無從訴說釋放。

  「你在苦惱什麼?」本想視他若空氣,不理不睬的,奈何做不到,只好小心謹慎的試探問,以防他又玩出花樣來。

  「你關心我的苦惱嗎?」自濃眉下挑起眼,他怪異的反問。

  「不過順口問問,你別當真。」她牽強的回應,言不由衷。

  「總比不聞不問的好,」他聲音低低的,很不起勁,噥噥的嘀咕。「我一向要求很少。」

  「誰管你的要求呀!你別跟我說。」她噘起了嘴。

  「我是在跟自己說!怪你耳朵好,偷聽到了,還怪我!」

  「你……」分明是有意挑釁嘛!她氣不平的拍案起身,怒視著他,瞠目瞪眼。

  他斜瞟她,左手拍膝,右手無事可做的彈拂衣袖上的灰塵,視線在屋內週遭環繞,乏趣無味,意興闌珊。

  「你是存心來我家給我氣受的是嗎?」她咬咬唇,一腔慍火無處發洩。

  「你看我像是這麼無聊的人嗎?」他調調領帶,鬆了鬆領口,轉轉脖子。「你是個易怒的女人。」歸納研究心得,他下了總結。

  「只要沒有人招惹我,我是不會動怒的!」火藥總需人點燃,才能引爆嘛!

  「這麼說,是我招惹你了?」他明知故問。

  「頭一次,你有值得我讚美的理由!」她強悍的鼓脹怒潮,愈湧愈盛。

  「其實,我滿身都是優點,只是你慧眼未開,看不見罷了!真是可惜!」

  他扼腕的愁悵感懷,嘖嘖有聲。硬是惱得她忍氣吞聲,暗罵他真是個自大猖狂的男人!沒藥救了!

  「你看來好像不太高興?」

  「你影響不了我情緒的!」她高傲的說。

  他低顏掩唇的暗自竊笑,肩膀抖動著。

  「你在笑什麼?」她可沒忽略他的一舉一動,盯得可緊。

  「在你家,我連笑的自由都沒有了嗎?」他揚起頭問。

  她言行相悖的又要動怒,臥房傳來一聲「啷當」的玻璃碎地聲,及時阻斷了她爆發的怒吼。他們倆匆視一眼,水藍疾速反應的往房裡跑,雷遠跳起來,跟著也追了進去。

  避開一地的玻璃碎片,她直奔至女兒面前,慌亂的先檢查她身上的無傷痕血跡,擔憂不已的問:

  「水柔,你怎麼樣?有沒有被玻璃刺到?扎傷了你沒?」驚惶失懼的水藍簡直比闖禍的水柔還要嚇得呆住了。她的臉上毫無血色,顫抖的搜遍水柔全身上下,雙手捧起她臉蛋,愁慮的看著她。

  「媽媽,我沒有受傷,可是我打碎了阿姨的相框,」水柔自責甚深,眼眶很快染上一層清盈的淚水。「媽媽,水柔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拿衣櫃上的大白兔,可我站了椅子還是拿不到,結果不知怎麼的,白兔就從櫃子上摔下,砸壞相框了!」說著,兩行清淚一如斷線珍珠,圓滾滾的灑下她面頰,淌落腮邊。「媽媽,對不起,水柔真的不是故意的……水柔,是個壞小孩……,弄壞了阿姨相框的壞小孩!壞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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