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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伊璃 「我到現在還是弄不清楚,你當年為什麼會那麼堅持要跟她們聯誼?」 田仲騏差點將真相脫口而出,不過,猶豫了半晌,他還是決定隱瞞事實。過去的事早就過去了,現在還提它做什麼? 他淡淡地說:「沒什麼,只是聽說那個班級的女同學都長得非常漂亮!」 「是這樣呀!」 沒想到是為了這麼無聊的理由,班長頓時失去了追問的興致,和田仲騏有一搭、沒一搭的又聊了一會兒,便轉頭繼續和其他同學聊天去了。 但是,田仲騏卻因為他剛才那不經意提起的問題,再度陷入回憶中。 * * * 經過近一連串嚴密的診治後,田父的檢驗報告終於出來了。田父腦裡的瘀血被處理得相當乾淨,不過,還是需要長時間的復健。根據醫生的保守估計,田父得在病床上再躺上半年,才能下床做復健,但是,復健多久後,田父才可以自行行走,醫生就無法確定了。 在評估父親的身體狀況和家裡的經濟情況後,田仲騏忍痛決定先不上大學,一切等到家裡的經濟狀況上了軌道後再說。 隔年三月,田仲騏收到了兵單,瞪著兵單,田仲騏的心頓時涼了一半。 去當兵很簡單,但是,目前父親的醫藥費、弟弟的學費和家裡的生活開支,一切都還沒有著落,這教他怎麼放心去當兵? 還有,最重要的是,當兵一當就是兩年,他怎麼好意思開口要鬱鬱等他回來? 每次和郁淨悠見面,田仲騏就在說與不說之間徘徊不定,再加上忙碌的打工生活,才不過一個禮拜的時間,他就瘦了將近四公斤。 而細心如郁淨悠,又怎麼會沒察覺到他的鬱鬱寡歡? 從田仲騏的口中沒辦法得到答案,郁淨悠聰明的改向田母探問。 驀然得知他快要去當兵了,郁淨悠一時也有些反應不過來。 還有,他去當兵之後,田家三口日後的生活所需,是該由誰來支付。 「其實,我一直找不到機會跟仲騏談,叫他不用再為我們擔心……」田母輕拍郁淨悠的手,要她幫忙轉告田仲騏。「我已經跟他爸商量好了,我們決定把房子和公司的股份脫手,只要省吃儉用一些,應該夠我們撐過這幾年。」 郁淨悠知道,如果田仲騏聽到田媽媽的這番話,一定會很難過。 她沒忘記他之前曾很驕傲的對她表示,他的第一志願是台大經濟學系,因為他日後得接管他父親的公司。 如果真把公司的股份賣掉,那就不再是屬於田家的了! 「我媽是這樣告訴你的嗎?」聽完鬱鬱的轉述,田仲騏的反應出乎意料的平靜,他只是靜靜的朝郁淨悠點了點頭,然後一語不發的準備轉身離開。 「你不認為你應該對我說些什麼嗎?」 瞪著他幾乎快被現實生活的壓力給壓垮的背影,郁淨悠忍不住追了上去,緊緊揪著他的衣角,逼得他不得不停下腳步。 田仲騏回過頭,俊秀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我該說什麼?」他淡淡的反問。 「確認我的心意呀!一般來說,男生在得知快要去當兵前,不是都會擔心女朋友變心嗎?」 望著她美麗溫婉的面容,田仲騏的眼中閃過一絲黯然。 之前,他一直以為自己有能力給她一個美好的未來,可是現在呢?房子沒了,公司也快轉手給他人,現在他什麼都沒有,怎麼好意思開口要鬱鬱等他兩年? 田仲騏知道,只要他敢開口,鬱鬱絕對會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但是…… 以他現在的狀況,他怎麼好意思開口問她? 面對無法預料的未來與現實生活的壓力,田仲騏已不再是從前那個不知天高地厚、滿懷理想與美夢的無知青年了! 兩人默默相對許久,郁淨悠覺得自己都快等成化石了。 終於,田仲騏微微張開嘴,輕輕吐出一句話,「我想……我沒有資格要你等我……」 郁淨悠不敢置信地瞪著他,愣了幾秒,她突然用力推開他,嗚咽一聲,傷心的掩面跑開。 認識快四年了,這是他倆第一次吵架! 第七章 集合前一天的早上,一直沒跟田仲騏聯絡的郁淨悠,突然主動的來田仲騏家中,說是有事情要當面告訴他。 望著鬱鬱若有所決的眼神,田仲騏的心荏地一跳,完全不敢揣測她的來意。 看出小倆口的表情有異,田母一見鬱鬱進門,便推著田父匆匆出門去做復健,說是要多留點時間讓他們聚一聚。 直到他們走後許久,田仲騏才開口示意要鬱鬱跟他一起進房間裡談。 尾隨在田仲騏身後,郁淨悠的視線慢慢的瀏覽過這幢已經快不屬於田家的屋子,直到田仲騏已走到他的臥房門前回頭觀察她時,郁淨悠才加緊腳步,跨進她之前不知已造訪過多少次的臥房中。 輕輕的關上門扉,深吸一口氣,她才轉身注視著同樣也是一臉忐忑不安的田仲騏。 「好了,你可以說了。」田仲騏閉上眼,一臉已經準備好要接受打擊的模樣。 郁淨悠愣愣的瞪視著他一臉準備受刑的表情,倘若不是她此刻的心情實在太過緊張,她肯定會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真以為她是來跟他談分手的嗎? 靜靜的望了田仲騏幾秒,她上前來到他身邊,伸手環抱住他的肩,踮起腳尖,揚起頭主動的吻上他的唇。 田仲騏吃驚的瞪大眼睛後退一步。「鬱鬱……」 她摀住他張口欲言的嘴,在他的唇畔輕喃一聲。「這就是我給你的答案……」 「你的意思是……」 「我願意等你回來,不管你這一去是兩年或是三年,我都願意等!」 好一會兒,田仲騏才從她的告白中回過神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望著鬱鬱美麗的臉龐,他壓下幾欲奪眶而出的淚水,心中夾雜著感動與不捨,用力的抱緊她的身體。 「你確定嗎?」田仲騏深怕自己只是在做夢,即使緊抱著她,仍然不可置信的呢喃。 「你不相信我的決心?」抬起頭,郁淨悠的眼中已是盈眶的淚水,只是她一直強忍著不願落下。 「我只是害怕會太委屈你……」田仲騏抬手輕觸她通紅的眼瞳,驀地,一顆晶瑩的珠淚從她的眼角滑下,他心疼的棒著她的臉,俯身吮乾它。 「你個性那麼好,人又長得那麼溫柔甜美……而我現在什麼都沒有……跟了我……說不定將來會害得你吃苦……」 郁淨悠突如其來的伸手摀住他的嘴。 凝視著他濕紅的眼,她的表情萬分堅定的說道:「我不怕,只要跟你在一起,多苦我都不怕!」 望著她清亮的水眸,田仲騏忍不住哽咽一聲,「你要我怎麼放心離開!」他激動的更用力的抱住她瘦削的身子,將頭埋在她的頭頂,細聲的啜注著。 「我的心不斷的告訴我自己,為了你將來的幸福,我絕對絕對要忍痛放棄你,逼自己千萬別再去找你……你知道嗎?你突然這麼說……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聽著他哽咽的告白,郁淨悠的唇角微微露出一抹美麗的笑靨,雙手攀上他的肩膀,要他好好的瞧著自己。 「只要把我牢牢的放在你心底……其他的,就交由時間來證明吧!」 將手心置放在他怦怦跳動的心口,郁淨悠直視著他的眼,神情專注的表示。 * * * 站在火車站的月台上,田仲騏和郁淨悠兩人手牽著手,靜靜的對望凝視,站在鬧烘烘的送行人潮中,顯得格外突兀。 直到列車駛進月台,田仲騏才鬆開兩人緊握的手心,低聲表示他該走了! 「嗯!」 驀然失去溫度的手緊緊捏著月台票,郁淨悠紐著眼望著田仲騏慢慢的跟著其他旅客走上列車,然後坐在靠窗的位子上。 「一……路順風!」彷彿用盡了全身力量,當月台警鈴大響時,她才勉強自己微微扯出一抹微笑。 只是盈眶的淚,已經不受控制的在她的眼眶中轉呀轉的,只差那麼一點點就會滾落下來。 凝視著她濕紅的眼眸,田仲騏突然忍不住伸手捧住郁淨悠的臉,在她的頰邊輕輕印下一吻。 「所有送行的人退到白線後面,火車要開了!」月台上的站車長大喊著。 兩人短暫接觸後,郁淨悠發現自己的手心被塞進一隻圓形物,她訝異的低頭瞟了一眼,馬上抬起頭望著田仲騏。 火車開始緩緩向前移動,田仲騏趁著揮手道別的動作,同時用著誇張的嘴型無聲的表示—— 「我愛你!」 她看著,眼眶中的淚水頓時不受控制的淌下。 就在她抬手拭淚的同時,眼尖的她突然發現掌心上那枚指環背面被人細心雋刻了四個小小的中文字—— 天長地久 反射著太陽光的白金戒指,映入她淚眼汪汪的水瞳中,竟像顆鑽石般的燦爛耀眼! 捧著戒指,郁淨悠禁不住激動的落下淚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