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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寄秋 他的心太沉,面對成熟女子的冷然氣質怕會更沉,兩塊冰雖會互吸凍結在一起,但是他需要的是融解而非冰凍,輕鬆的氣氛有益拉起他低沉的心。 沒想到她的自在卻被他看成稚氣,她這是不是算弄巧成拙,或者她有當孩子的天份? 青青子矜,悠悠我心。 「少在我面前談遊戲兩個宇,進去換件乾衣服。」他指指樓梯旁的小浴室。 她一陣窩心地笑凝他。「先生,你好像比我濕,不用去裹條棉被嗎?」 「我是男人。』男人比女人強壯,不輕易受涼感冒。 「等你病懨懨的時候,休想我會伺候你。」像是說著教,她自小行李找出一件舒適的休閒服走向浴室更換。 因此她沒瞧見他不經意地流露出會心的一笑。 千金難買。 「你是來做牛做馬的,最好把身子照顧好,別讓我少了奴役的女奴。」他還沒想到要怎麼使喚她。 他想到樓上那張雙人大床,夠兩人廝混了。 「說說罷了還當真……咦!人呢?」換好衣眼的黑玫兒循著一股香味來到廚房。 「很漂亮的廚具,你確定會用嗎?不是買來裝飾用吧!」真叫人嫉妒,她早想要一組這樣的廚具,可是捨不得換掉舊的一組。 他瞧不起的一揮手。「麻煩請走開,『手藝』不錯的入侵者。」 「你該說手形優美的富貴女,不沾陽春火。」她故意做出當日用咖啡包的手勢。 現今很少能找到咖啡包,咖啡本來就該溶於開水,但是見多了茶包,減肥茶的方便,因此自製了所謂咖啡包,讓細細的咖啡不一次與水融合,慢慢地釋放咖啡香味。 不知情的人以為她只會用即溶包,標準的懶人作法,而且還不用拆封直接丟進去。 「我記得有人說過拖地、洗碗、擦玻璃的工作皆能勝任,你想反悔?」裡裡外外的擦拭都得沾水,她休想逃過勞動的工作。 「只要你不怕我把房子毀了,我是非常樂於為你效勞。」她很無賴,手一伸搶過他剛泡好的可可加牛奶。 有一種感覺,他似乎是泡給她喝的,因為只有一杯,而且他放得太自然了,好像正等著她伸手去接。 「有本事你把它拆了,這筆債我會找你父親討。」也許是洗腦成功,提到黑新康君然只有一些不屑,並未像以往一樣寒厲,且充滿恨意。 一提及「債」這回事,黑玫兒唇邊的笑為之一凝,可可的味道也變得苦澀。 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摸摸一塵不染的歐洲廚具,開冰箱看看藏了什麼寶。有一句沒一句地和他聊天,看他調理出令人垂涎欲滴的義大利面。 這時,她真的感到愧疚,明明是來還債的怎麼像是來作客,一進門什麼都沒做地看他忙裡忙外,那一身濕衣服甚至還穿在身上。 咦!他不是應該發揮仇人本性盡量使壞,反倒搖身一變成為新好男人,是他態度軟化了,還是開始愛情遊戲,她已經看不清真實與虛假。 或許她該怪自己的自作聰明,提議一個無法掌控的可笑遊戲——而且還不小心的陷入了。 「款!我餓了,你還要弄什麼?一盤義大利面已經夠優了,我很好養。」吞吞口水,她偷偷的掐了兩條面往嘴裡塞。 燙呀!但是滑口,好吃。 他橫睇了她一眼。「烤個番茄蛋,弄份義式雲吞,我怕有人餓得把我的盤子也吃了。」 一個只是「手藝」不錯的女人,他可不敢指望她的廚藝能好到哪去。 指桑罵槐。「雨好像愈下愈大了,聽說有個颱風要來。」 「淹不死你,我這邊的地勢很高。」淹死她未免太便宜她了。 「很少看見大男人願意下廚,你很怕餓死嗎?」她想起一則笑話。 女人掌控男人的胃,男人為了擺脫女人的控制,所以集體下廚高喊:免於餓死的口號,而且最重要的是怕菲傭罷工,因為他們會找不到內褲。 聽起來有些可笑卻是事實,她的病人中就有丈夫抱怨妻子藏起他的內衣內褲,不然怎會找不到呢!也有妻子埋怨自己像黃臉婆,服侍柴米油鹽醬醋茶都搞不清楚的丈夫,所以乾脆離家出走要他自立。 結果丈夫餓昏在家中,理由是家裡的狗糧吃光了。 端著料理放在餐桌上的唐君然道:「你說話可以少夾一根針嗎?」會做飯的男人比比皆是,不差他一人。 「現在道歉能得到半份烤番茄蛋嗎?」好香哦!他該去開餐廳。 「不能。」他冷酷的說。 「噢!」她當場失望的垂下雙肩,看他大口的啖著美食。 「吃你的面。」真像小孩子。他在心裡冒起一粒粒的笑氣。 任性的男人,開開玩笑都不成。「你怎麼不請個廚師料理三餐?以你現在的收入請得起五星級的大廚。」 「我喜歡安靜。」他不想多說,叉了一口蛋堵住她愛發問的嘴。 兩人靜靜地用完一頓相當和諧的晚餐,外面的風雨聽來有逐漸轉強的趨勢,雨滴拍打著窗戶的聲響像於彈橫掃似,發出令人驚心的聲響。 黑玫兒發現他的安靜很不尋常,似乎風雨愈大他進食的速度就愈慢,舒展的眉峰漸漸攏成小山丘,指關節因用力叉握而泛白。 他在怕什麼,或忍受什麼,不過是一場雨罷了。 這時,身為心理醫生的專業抬了頭,暗中觀察他的神色並加以分析,綜合幾個可能性的疑點,童年的記憶影響他太深了。 人在遭逢重大變故時心智會大變,在漁村長大的孩子通常有海-般的胸襟,開朗、活躍而帶著羞靦。 而他的父母是學校的老師,一個教國中的理化,一個是小學的鋼琴老師,教育出來的孩子品性不致太差,這由他的餐桌禮儀便可得知。 他有良好的教養,小時候的成績應該不錯,不然他也到不了今日的地位,庸才定難以扶持,阿斗的借鏡便是一例,即使有諸葛孔明這般人才也徒勞無功。 「好了,先生,苦命的債務人要開始還債丫,請把盤子交給我。」她裝出一副不得不為的苦命相。 「你確定不會毀了我的廚房?」有人說話的感覺很輕鬆,轉移了他對某種聲音的專注。 「少小看女人的適應性,我最多買組新盤子還你。」她的意思是盤子比較危險。 看她在自己的廚房穿梭,搓洗碗盤,一抹淡淡的暖意暖了他的胃,女性化的背影佔領了原本屬於他的空問,彷彿她已和廚房融合,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一直以來支持他活著的原動力是仇恨,他從不認為自己是寂寞的,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一個人的生活是多麼孤寂,自己居然能忍受一成不變的單調多年。 可笑的是他一點也不排斥她的存在,朦朧中他聽見一群孩子們的笑聲,頑皮又不守規炬地弄得一身髒,衝著他們直喊爸爸媽媽。 突然影像消失了,他暗嘲自己的胡思亂想,自己怎能和仇人之女有未來,當他計畫完成那天,也就是他們分道揚鑣的日子,即使有心留她怕也留不住傷痕纍纍的人兒。 心痛的感覺像無形的蟲子啃食他以為不存在的心,尚未進行到計畫的高潮處,他已疼痛難當,他還能和她玩下去嗎? 他有一種預感,到最後會兩敗俱傷,各自養著永不癒合的傷口。 「喂!唐君然在不在,受難者玫兒呼喚地球人唐君然,你回神了嗎?」她五根指頭在他面前晃搖著。 唐君然冷然的起身走向客廳。 他又怎麼了。「你要不要暍杯茶?我泡茶的手藝肯定比泡咖啡高明。」 茶能去油止膩,防止膽固醇升高及肥胖症,她的標準體型足以印證。 「拿著你的行李跟我來。」臉上表情冷得令地獄結冰,他像一個高高在上的獨裁者下著命令。 心結作祟,黑玫兒在心裡歎了一口氣苦笑,看來又退回原地,他把自己封閉得太深沉,既想打開心房又怕掏光,兩相拉扯著。 顯而易見,他心中的黑暗戰勝了陽光,全是這場該死的雨害的。 這會兒她真像苦命的菲傭拖著沉重的行李跟著他,瞪著毫不知憐惜的背影小聲唾罵,幫忙分擔一些重量又要不了他的命。 奇隆,她在裝箱的時候明明很輕,為什麼提在手上的沉重猶如巨石? 喔!對了,是南傑幫她把行李搬上他那台蓮花跑車,然後又任重道遠地送她到唐朝企業,難怪她不覺重。 「這是你的房間。」 黑玫兒推開房門一瞧,一股霉味撲鼻而來。「你讓我住貯藏室?」 床呢?不會要她在冰冷的地板上打地鋪吧! 「別忘了你是幹什麼的!」他冷酷而無情地推她進去,生伯自己會不忍的為她換上舒適客房。 「好歹給床棉被吧!我只帶一個枕頭來。」早知道她連心愛的檜木床一同搬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