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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千水 「你怎麼能肯定?」她疑惑地看著他。 「因為我是先知,有預知未來的能力。」他一臉正經地回道。 「少來,我才不信!」她朝他皺皺鼻頭。「不過……如果將來有機會,你願意幫我的作品代言嗎?」 這是她的願望,自從知道他的職業、自從立定當珠寶設計師時就許下的願望,但她也知道願望成真的機會並不高。 以名氣上來說,他是名揚四海的名模,而她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珠寶設計師,就算她的作品有機會成為市場主流,也還不到他代言的等級。 但是,她總能作作美夢吧。 「那當然。」她的作品只有他能代言。 而且,這個希望很快就會實現。 ☆ ☆ ☆ ☆ ☆ ☆ ☆ ☆ ☆ ☆ ☆ ☆ ☆ ☆ 傍晚的時候,山區忽然下起雨,敖齊他們來不及回民宿,結果他和虞海兒淋成落湯雞。 他們覺得很好玩,可是老夫婦看了卻很緊張,立刻催他們去泡溫泉怯寒,免得感冒了。 泡完溫泉、喝完怯寒的薑湯,再接受一頓豐盛的晚餐招待後,他們終於得以回房。 沒半點酒量偏又被勸喝了一杯清酒的虞海兒一沾枕沒兩分鐘就睡著了,連睡袍都來不及脫。 「真是只小睡豬。」敖齊失笑地咕噥著。 他替她脫掉鞋、睡袍,將她的身子移正後,拉過被子蓋在兩人身上。 撐著手臂,就著柔和的燈光望著她清雅的睡容,他一時看得癡了。 昨天一回來,因為抑不下許久不見的渴望,所以一見到她,就先滿足他體內快要爆炸的渴求,然後才能想到其他。 因為有著一半的原住民血統,使得海兒的五官有著較明顯的輪廓,但她的膚色卻沒有原住民的深,略嫌清瘦的臉頰白皙柔嫩,集合了兩種血統的美麗。 算一算,她今年應該二十五歲了,記得認識她時,她才二十歲,一眨眼五年就過去了。 這五年來,他一年至少會回來一次,儘管她從沒開口希望他回來看她,但他卻不由自主地想回來。 即使工作再忙,他也會找出時間回台灣,就只是看看她、賴在這裡當閒人也好。 自從三年前他要了她之後,他忽然發現,自己想起她的機會變多了。 一千八百多個日子不算少,可是他們的相遇卻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事,那是個有著悶熱天氣的九月天…… ☆ ☆ ☆ ☆ ☆ ☆ ☆ ☆ ☆ ☆ ☆ ☆ ☆ ☆ 雖說他是中國人,卻在國外出生、成長,一直到二十四年後的現在,才有機會回到祖國看一看。 不過,台灣的生活環境……真是讓人無言以對。 車子在馬路上橫衡直撞不說,那位親切的計程車司機居然還告訴他,在台北市區開車,一定要遵守幾條規則,只是那些規則並不是交通規則,而是──有機會就要超車、見路口黃燈快變紅燈時,就要快衝,免得得再等幾分鐘。 瞧司機說得口沫橫飛,末了還附帶發表針對台灣政黨的優劣評論,幾個重要政黨、重要政治明星都提到了,甚至對廣播節目主持人的說法做出批評,真是服了他。 幸好照司機的開法,三十分鐘的車程讓他二十分鐘就到達,拯救他的耳朵脫離苦海,真是阿彌陀佛。 下回他一定會慎選計程車,免得再聽一次泛X黨的優點和選舉致命缺點,他可能會想吐。 敖齊在回飯店前先繞到附近的便利商店買東西,他一跨出店門口,一道嬌小的身影立刻朝他撞了過來。 他反應敏捷地抓住對方的手,她手上拿著剛從他口袋裡摸出的皮夾。 「偷錢?」他挑眉,收回自己的皮夾。 「不、不是……」 「不是?」他冷冷一笑,「我們到警局說,就知道是不是了。」他生平最討厭小偷,拽著她的手就要往附近的分局走去。 「不、不要……求求你……不要去警局……」她試圖抽回手,但他卻將她的手抓得更牢,她只能低嗚地求饒。 「敢當小偷,就要有被抓到的覺悟。」他不心軟。 「不要、不要,求求你……拜託……我是第一次偷……我……我不是故意的……」她的手被抓得好痛,又掙不開他的鉗握,只好哀求著他放手,低著頭不敢看他。 「第一次?被抓到的小偷通常都這麼說──」敖齊忽然瞥見她被髮絲半掩的青腫臉頰,話語戛然而止。 「我、我真是第一次……不要……不要送我去警局,求求你……」她慌亂又無助,不斷求饒的話語,頓止在他定住她下頷的動作上。 「你被打了?」明顯青紫腫脹的右臉,顯示出她被打得不輕。 那些淤痕布在她蒼白無血色的臉上,顯得觸目驚心,讓他見了心頭忍不住一揪。 即使是陌生人,見到她這種慘狀,誰都會揪心的。 「我……」不期然瞥見便利商店的玻璃上映照出的臉,她直覺抬手想遮掩,但手一碰到臉,痛得她眼淚差點掉下來。 看著她的表情,敖齊伸手撥開她散亂的髮絲,卻看見她耳下有血跡,他眼神一沉,立刻拉丁她往路邊走。 「我、我不要去警局……」她慌亂地又開始掙扎。 「不是去警局。」他抓住她的雙手,將她整個人摟住,然後塞進招來的計程車裡。「我們去醫院。」 去去普 晚上十點,一個男人帶著一個女人上醫院掛急診,那女人的臉還被打得青腫變形,一時間,所有護士紛紛以異樣的眼光看著那個男人。 要知道,就算一個男人長得英俊帥氣,也不代表他就不會是個暴力分子。 看到眾人意有所指的眼神,敖齊有些哭笑不得,查到醫生檢查完單,他才走上前詢問。 「醫生,她要不要緊?」 「她臉上的外傷只要按時上藥,過幾天就會好,也不會留下疤痕。不過她的耳朵……」醫生頓了頓,移開一步,低聲說:「我剛剛做了初步的檢查,確定她的耳膜受傷,但傷到什麼程度,還必須進一步檢查才能知道。」 敖齊聽他這麼說,表情嚴肅了起來。 「治得好嗎?」 「這要看她受傷的程度而定,我建議她先住院,明天一早立刻做詳細的檢查。」 「好,就依你的建議。」 「那請你去替她辦住院手續。」說完,醫生就轉身離去。 敖齊走到病床前看著她。 半躺在病床上,她看起來嬌小又狼狽,身上的衣服有著明顯的髒污,也有著些微的破損,而上了藥、用紗布包住半邊臉使她看起來更加纖弱。 一看他走來,她的眼神變得戒慎又害怕,像是搶心他執意要送她到警局。 「我不會送你去警局,你可以放心。」他淡淡地保證。 她這副模樣,送她去警局,搞不好警察還會懷疑他是不是暴力分子。 「真的?!」她的神情頓時有了光彩。 「真的。」敖齊點點頭,唇角勾出笑痕,但眼裡沒有絲毫的笑意。「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虞海。」海他不會把她交給警察,她的防心頓時卸下。 「你今年幾歲了?」 「剛滿二十。」 「家裡還有什麼人?」 「我跟舅舅、舅媽一起住,還有三個表弟妹。」 「你父母呢?」 她眼神一黯,低聲回答:「過世了。」 「你臉上的傷……」他的問句停頓了下,「是誰打的?」 「舅媽……和舅舅。」 那就是兩個長輩一起打囉?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為什麼打你?」 她垂下臉,「因為我不肯嫁給他們替我安排的對象,所以他們就打我,然後我……我就逃家了……」 「他們為什麼要你嫁人?」 虞海兒撿起頭,忽然詭異地笑了,「為了錢。」 「海兒」這個名字是她父親取的,因為他是捕魚人,就以海為女兒命名。然而天有不測風雲,虞父因為遇到暴風雨,漁船被大海所吞噬,沒有謀生能力的虞母只好帶著女兒離開東部,來到北部投靠兄長,三年後,因為體弱而病逝,那一年,虞海兒才十五歲。 虞母的兄長雖然供虞海兒吃住與讀書,卻也要她去打工,賺錢貼補家用。 虞海兒年紀愈大,便出落得愈美麗,而她舅舅工作地點的廠長看中了她,因而提出三百萬聘金,希望能娶虞海兒。從沒賺過那麼多錢的舅舅立刻答應,反正虞海兒已經長大了,本來就該嫁人,聘金當然是能多拿一點是一點。 沒想到虞海兒卻不肯嫁人,在與舅舅爭執後,甚至逃出家門,在外面流浪三天後,因為餓到受不了,才會想偷敖齊的皮夾,結果卻被他逮到。 聽著這種事,敖齊真是很想笑,但看到她淡漠的表情,臉上明顯的傷痕,他卻笑不出來。 要查出她說的話是真是假並不困難,但她臉上的傷與神情,足夠證明那是事實,不必再查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