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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齊晏    


  火影擰眉斜睨著符音,她無奈地聳聳屑。

  「是你老闆說的,我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要你送我回家喔。」真是,他幹麼一臉很不爽的表情。

  「走了!」火影在她後腦重重拍了一下,大步走出去。

  「喂,很痛耶!」她摀著腦袋瓜抗議,緊跟在他後頭。

  「剛剛裡面發生械鬥,你還呆呆的往裡面跑,實在是很白目。」他不客氣地責罵她。

  她生氣地追在他後面喊:「就是很擔心你才會跑進去的呀!如果不是你在裡面,我怎麼可能會跑進去,逃都來不及了!」

  他聞言怔楞,心底漫過一陣奇異的暖流。

  「火影,我看到那幾個人滿身是傷,那都是你打的嗎?」她在火影身後小跑步地追著,追得她氣喘吁吁。

  「問這幹麼?」他沒有回頭,也沒有放慢腳步。

  「那你很厲害耶,以一敵五,對方全數敗陣,而你看起來卻毫髮無傷,是怎麼辦到的啊?」她清亮的眼瞳充滿敬佩。

  「我混黑社會可不是混假的,如果被幾個槍法不准的小弟播倒,那我看我也不用混了。」他淡然說道。

  符音看見火影那部黑馬停在不遠處的停車格上,忽然間,火影停下腳步,深沉的眼眸怒瞪著車,臉色冷如霜雪。

  仔細一看,符音才看清楚原來車窗全被砸碎了!

  「天哪!這是怎麼回事?」她駭異地奔到車子前方。

  火影突然感到背脊竄起一陣寒意,幾乎在同時,好幾個帶著傢伙的男人,從停在兩旁的車身陰暗處一起衝了出來。

  「符音!快回來!」火影疾速地衝過去,及時撲上前,在符音被棒球棍擊中前將她抓進自己懷裡,以背替她擋下一記棒棍。

  一護住符音,他咬牙忍耐背上的劇痛,立即回身以一記猛拳擊向那人的腦門,那人痛得齜牙咧嘴,仰面栽倒,他身手如電,迅即奪下那人手中的棒球棍,敏捷地開始反擊。

  眼前的激戰嚇得符音魂飛魄散,尤其是火影一手緊抱著她,單手應戰,刀棍瘋狂對砍就在她面前近距離地發生,她嚇得失去反應能力,死死地緊抱著火影不敢鬆手。

  突然一陣駭人的斷裂聲響刺痛了她的耳膜,她驚惶地看見火影手中的棒球棍被硬生生給劈斷了!

  一抹刺眼刀光閃來,她反射地閉上眼,下意識地抬起手臂替火影擋下那一抹刀光……

  「啊──」

  一陣惡寒的痛楚感襲向她,她迷糊地看見一弧紅雨灑濺在火影的臉頰上,她看見……震愕的火影,臉上出現了她不曾見過的慌惶神色。

  她突然很想問他──為什座你的心不肯分給我一點小小的位置?為什麼?

  可惜她現在的嘴唇漸漸麻痺,沒有力氣可以問他了。

  第四章

  「好痛啊──」

  狂暴的痛彷彿要割裂符音的身軀,她全身粉碎般地灼痛著,撕裂殺的劇痛錯亂了她的時間感。

  似乎回到兩年前,從開刀房恢復室推出來的那一夜,她被可怕的疼痛席捲攻擊,恐怖地以為自己就快要死了的時候,身邊沒有一個親人相陪。

  她不停地掉眼淚,在漫長的黑夜中,孤單一人抵抗著難以忍受的痛楚。

  「護士小姐,幫我打止痛針好嗎?我痛得受不了……好痛……」符音昏眩痛苦地呻吟著。

  「我已經餵你吃止痛藥了,忍耐一下,很快就不痛了。」

  是誰?她迷糊地睜不開眼睛,這渾厚的嗓音、深沉的氣息是屬於男人的,他不是護士小姐,那麼該是醫生了吧?

  「醫生……結果怎麼樣……有沒有壓迫到……有沒有……」她喃喃地低問,神智迷離恍惚。

  壓迫到什麼?火影聽不懂她的囈語,明明她受傷的地方是右上臂靠近肩胛骨那裡,可是為什麼她的左手卻按壓著下腹拚命喊痛?

  「我吐了……誰來……幫我換衣服……有沒有人……」她無意識地撥弄上身,蓋在她身上的薄毯被她拉滑開來,露出一片珠玉般光潤的肌膚。

  「你沒有吐,別亂動!」他輕輕壓住她的手制止,怕她不小心拉扯到傷口,也怕被他脫掉上衣和胸罩的圓挺酥胸曝光。

  這個臭丫頭,為什麼老是給他惹麻煩,美少女的裸體很容易引發男人的衝動,她難道不知道嗎?

  廢話,她的意識一直模糊不清,整夜不停囈語,當然不知道!他煩躁地自問自答著。

  「睡一覺,醒來以後就不痛了。」他輕撫她的頭髮,拿著冰涼的毛巾幫她擦拭汗水。

  「謝謝……」迷濛昏亂中,她握住他的手,以為自己一定熬不過痛苦,卻在他溫暖的掌心中找到了安全感,是她唯一感受到的真實,她知道自己並不孤獨,有人在身邊陪伴。

  痛楚感變輕了,彷彿隨著風飄飄飛去了,她舒適地吁口氣,在柔和的眸光注視下沉沉睡去。

  符音柔軟微涼的小手依戀地抓著他的手指,這一生,他還不曾被一個人如此單純需要過。

  小時候,父親需要他,是因為他是他外遇後生下的唯一一個兒子,父親的元配只生了三個女兒,並沒有兒子,而他是父親的獨生子,父親需要他認祖歸宗,延續火家的香脈。

  母親需要他,是因為他能讓身為第三者的母親,可以堂堂正正進入沒有男丁的火氏家族,繼承父親龐大的事業。

  和母親住進火家大豪宅的那一天,他剛好滿十五歲,正是少年最叛逆的時期,火家除了他的父親以外,其餘的人從老到小、從上到下,都在他們母子背後咒罵不休,罵他們野心勃勃要來爭奪家產,日復一日惡毒的冷嘲熱諷,總是能讓火影舊傷化膿,新傷作痛。

  年少時的他孤傲冷漠、桀鶩不馴,表達憤怒的方式直接而任性,當父親的元配夫人和同父異母的三個姊姊,用鄙視他們母子的目光,毫不客氣地朝他們揮動充滿惡意與怨恨的長鞭時,他體內的反叛因子便開始發動攻擊。

  他不躲、不逃、不避,選擇玉石俱焚的方式,向火家仇視他們母子的人宣戰。

  父親愛面子,把他送入私立中學名校讀書,希望他乖乖唸書、按部就班接受栽陪,成為人中之龍,然後接手火氏家族所有企業。

  當時的他正值叛逆期,心理思考模式都是逆向行走,父親愈希望他成為什麼樣的人,他就愈要跟他唱反調,父親要他名列前茅,他就拿最後一名的成績單回家孝敬他,父親給他請家教補習,他就偏偏騎著重型機車到路上狂飆到深夜才回家。

  父親的訓誡、母親的怨怒、父親元配夫人的冷嘲和三個姊姊的熱諷,強烈激發他的敵意,讓他覺得生活中的一切索然可憎,他開始離家跟飆車族廝混,放任自己壞到底,以冷峻挑釁的姿態,度過年少最輕狂的那些日子。

  嚴格說起來,他的家人對他並沒有單純的需要,因為當他成為台灣最大黑幫首領的保鑣,開始過起刀頭舔血的日子時,父親正式登報與他斷絕父子關係。

  他從不認為自己真正被人需要過。

  然而……這雙小手的主人,無限依戀地抓緊他的手,只是單純地需要他的陪伴,如此而已。

  他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雪白的小臉蛋,眼神逐漸溫柔起來,一股莫名的情緒柔軟地從他心中傾洩而出。

  ☆ ☆ ☆ ☆ ☆ ☆ ☆ ☆ ☆ ☆ ☆ ☆ ☆ ☆

  符音緩緩甦醒過來,首先落入眼中的是天花板的吊燈,她怔忡認了半天,確定不是她家裡的任何一盞燈。

  她不解地起身張望,發現她躺在一張極大的雙人床上,身上穿著寬鬆的棉格子睡衣,她困惑地打量所處的環境,深胡桃木地板搭配著全套同色系的系列傢俱,簡單又有質感,放眼望去除了實用的傢俱擺設,並沒有多餘的裝飾品。

  「這是哪裡?」

  清醒了好豐天,符音並沒有記起發生了什麼事,直到右上臂隱隱傳來不適感,她掀起衣袖,看見肩胛骨到手臂處層層包裹著紗布時,才讓她思緒逐漸清明,慢慢想起她和火影遭人攻擊的那一幕。

  難道這是火影的家?

  腦中剛躍出這個猜測,符音就聽見有人開門的聲音,她循聲望去,果然看見火影推門走進來,身上穿著寬鬆的黑色休閒服。

  「這裡真的是你家!」她瞠目結舌地發出驚叫。

  「沒錯,歡迎光臨。」他淡然放下手中的塑料袋和鑰匙,微瞇著眼,暗暗觀察她的臉色,唔……看起來精神狀況好多了。

  「沒想到你會把我帶到你家來。」她咬著唇,不敢相信。

  「嗯哼,我也沒想到會讓女人登堂入室。」他怕麻煩,從不讓女人到家裡來,想不到現在還親自把麻煩請回家了。

  「你沒有送我去醫院,就直接把我帶到你家來?」不會吧!人命關天耶!

  「這點小傷何必送醫院,萬一醫生護士看到是西瓜刀造成的傷,多事打電話給警察,只會增加我的麻煩而已。」看見符音目瞪口呆的表情,火影沒力地歎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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