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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衣沅    


  「這有什麼不可能?她可以學啊!三年夠久了,大學學位都快可以拿到了。」

  翟昊暉語帶諷刺道:「哼,她那麼工於心計,什麼騙人的話都可以說得流暢自然,學點基本財經常識有何難?我告訴你,這女人就算燒成灰,我都認的出來。」

  「嗯——這種事小心求證總是好的,以免禍及無辜。」

  寇哲維畢竟是身在局外,他堅持凡事講求證據,態度上很保守。「我看,先查查方曼騫的背景,她到底是不是小秋,只要幾道手續便可分曉——明天吧,明天我就著手!」

  「查什麼查!就跟你說是她沒錯!」他氣得握緊拳頭,青筋顯露。「就約她來我辦公室做專訪,是不是我問她就知道了。你不要老跟我唱反調!」

  想到那騙了錢一溜煙不見人影的女魔頭,翟昊暉心中忿恨難消。

  「冥暉,跟你說不差那一天半天的,漫漫三年都過了,不是嗎?」寇哲維不怕死地苦口婆心。「萬一搞錯了,事情會弄的更糟。況且,你也不缺那五百萬吧?」

  「哼,我就是忍不下這口氣!」翟昊暉在瞬息萬變的股匯市沖慣了,什麼事都想到馬上做,片刻不等人,深怕好機會稍縱即逝。

  這次,老天爺有眼睛,讓他不費吹灰之力逮到人,當然不能又放她逃走。

  「我不會白白放她好過,我翟昊暉真心當她是朋友,她把我當凱子耍?!哼,她的戲演得倒好,見了我還一副從沒認識過的樣子?!

  呵,要是她說自己曾遭逢什麼大事故而喪失記憶,說她不記得認識我,更不記得欠我五百萬的事,恐怕還很多人會相信。」

  「嗯……你這麼說,也有可能。」寇維哲認真思考這種可能性,分析道:「否則,她為啥突然間消失?若存心騙你,以你的身價,才騙五百萬划算嗎?沒道理嘛!況且,今天她看見你居然沒有半點驚慌,也沒有任何失態,根本不認識你嘛!說不定,她真的發生過什麼意外——」

  「意外?」翟昊暉不以為然地冷哼道:「哪有什麼意外,她就是擺明想耍賴而已——倒是你,我看根本是腦袋燒壞!喂,我說寇先生,這可不是在演連續劇,明明她就是小秋,就是騙走我五百萬的女人!你不必再替她找借口,總之,我想見她,愈快愈好!」

  「唉……」寇哲維無奈歎氣,知道多辯無益。

  翟昱暉和他相識已久,從在學校裡就是肝膽相照的好兄弟,兩人在各方面表現不分上下,畢業後翟昊暉開創事業,自然延攬寇哲維作為左右手。

  共事相處多年,他當然瞭解翟昊暉的習性,只要是他認定的事情,別人休想推翻。

  「既然你那麼堅持,我就替你安排,請錢鋒雜誌派她來專訪,不過,你得收斂點,不要把小事搞成大事……」

  「喂!你怎麼像老太婆似,這麼雜念啊!吩咐你做的事照做就對了!」

  翟昊暉不耐煩地蹙眉,擺擺手顯示他的不滿。「看來,我的特別助理該考慮換人做做看了!」

  「好好好!我馬上去辦,大人請息怒——」

  ☆☆☆

  錢鋒雜誌社

  晚間十點多,整棟辦公大摟只有「錢鋒」所在的樓層仍燈火通明。

  接近截稿的緊張時刻,編輯及負責採訪的記者都忙著最後的衝刺,初次擔任專題報道的方曼騫,自然逃不過加班的惡運。

  捧著主編大人一再退回修改的稿子,方曼騫連餓了兩餐,耗神過度的疲憊身體幾乎要不支倒地。

  然而,想起下期新出刊的「錢鋒雜誌」,就要鋪在全國書店報攤,上頭將印有她「方曼騫」三個黑鉛字,那種滿足與成就感,又很快將她的挫折感打退。

  她猛灌開水沖開的即溶咖啡,振奮起精神繼續與電腦上的方塊搏鬥,直到完全修繕完畢才鬆口氣……

  「這次,暫時先這樣好了。下次,一定要表現更好才行!」

  她的直屬上司,總編大人——甄蓁小姐,在收下她的嘔心瀝血之作後,以不滿意但可接受的口氣說:

  「我們『錢鋒』所做的東西,一看就有『錢鋒』的味道……你呢,寫作的風格還差很遠,這個月還有大把空間努力,記得啊,多用心——我們是台灣最權威的雜誌社,想打混摸魚挨過去?那可是門兒都沒有!」

  「是。」血糖降到最低點的方曼騫,撐著最後的力氣應付。「謝謝甄總編,我一定會更努力的。」「努力不是嘴巴說,要做到才行。」甄蓁打量一臉蒼白的她。「還有,我們社裡規定女記者不能披頭散髮,嘖嘖,你的頭髮太長,看起來很沒精神!明天把它盤好了再來上班。」

  「我會的。甄總編提過,『錢鋒』的女記者,必定要表現專業的一面,我沒忘記,只是太忙沒空去弄……」

  「沒空不是理由。」甄蓁不近人情搖頭。「你的外表舉止都代表錢鋒,再忙也要整頓好儀容。哼,你現在是試用期,千萬不要因小失大——」

  「……是。我一定改。」方曼騫只能點頭稱是。

  曾經聽聞年齡較長的前輩們,提起「發禁」的年代,萬萬沒想到,在發禁解除十幾二十年後的今天,竟還讓她遇上比教官恐怖的上司連頭髮長度都要管?!

  老天!這是哪門子企業文化?

  好不容易,從工作表現檢討到服裝儀容,一連番疲勞轟炸後,方曼騫總算可以脫身。

  踩著夜色,她沿著車杳人稀的林陰道行走,突然想到家中年邁雙親,不知是否仍在客廳等她的門,非要看她進門才肯去睡?

  唉,都快七十歲的老人家了!怎就不肯好好照顧自己?

  父母親始終是她最牽掛的人,害怕他們會擔心,方曼騫頓時失掉散步的興致,趕緊加快回家的腳步

  「等一下!」

  她埋頭往前走,冷不防,一堵人牆倏地立在跟前,只差不到半尺就要撞上了!

  「啊!你……你想幹什麼?幹嗎突然衝出來?」

  黑暗中,方曼騫看不清來者何人,只先聞到一股淡淡煙草味道,不是令人作嘔的臭煙味,而是經過陽光曝曬的那種……清新醒腦的薄荷草香味兒。

  方曼騫抬眼欲看清來人,卻被他一掌揪住。

  「你在看什麼?哼,我是誰你會不認識?」

  「我知道你是……是翟昊暉。」

  她驚訝地瞠張美目,認出莫名衝出來的男人,就是位居「昊鍇」最高領導,也是令她心蕩神馳的男人。

  「沒錯。看起來你的腦子沒問題,知道我是誰。」他臉上滿覆冰霜,尋仇的挑釁語氣。「既然知道我是誰,你哪裡來天大的膽子敢耍弄我?」

  「我?耍弄?你在說什麼?」方曼騫愈來愈迷糊,他先是莫名攔阻她的去路,現在又質問為何耍弄他?

  天曉得!她只見過他一面,如何耍弄?

  「你是特別等在這兒,有事找我嗎?」她吞吞吐吐問道。「可是,我……我應該,好像不認識你吧?」

  「少來!你知道我做事爽快,趁早把話說明白,或許我可以饒你一命,再裝的話,我沒把握自己有多少耐性!」

  「喔!你……你扭痛我的手了!」方曼騫痛得眼淚快掉下來,她實在害怕他的殺人目光,可是她真的不知道到底哪裡惹了他?

  「怕痛?那就說實話為什麼要騙我?」他灼燒的眸光,直刺向她無辜的瞳心。「哼——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你可以不必再演戲了。」

  「什麼?我真的不懂你在說什麼?」她無助沮喪地掉下淚。「翟先生,我真的不認識你啊!記者會上,是我第一次看到您本人。」

  「不認識?哼!那真是奇怪!」他完全不聽她的辯白。「當初,哭著向我借錢的時候,怎麼不說我們其實不熟,交情還不夠到可以互通金錢的地步?為什麼拿了我的現金支票就不見人影?」

  「支票?我沒有拿過你的什麼支票啊!」方曼騫急得猛掉淚。「沒有,我真的沒有……翟董事長!你相信我啊!」

  「哭?!又是這套?」翟昊暉無視她焦慮害怕的眼淚,譏諷道:「不必了,這次我絕對不上你的當。簡單一句話,把我的錢還來!」

  「錢?什麼錢?多少錢?」方曼騫茫然問:「你到底借錢給誰了?我沒有拿過錢啊?」

  「再裝就太不像了。」翟昊暉冷冷揮手打斷。「明明就是你,是你拿走我的五百萬。哼,當初你拍胸脯保證,承諾若還不出錢,就要以身償債——你不會連這個也一併忘記了吧?」

  「什麼?以身償債?」

  彷彿腦後被重重一擊,她開始天旋地轉,覺得自己快昏過去了!

  誰可以來告訴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時候她認識這男人?還跟他借了五百萬?

  「不……不可能!這不是真的,一定是噩夢!」

  一定是太累,才會做這種無厘頭的噩夢……她沒力癱坐地上,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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