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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拓拔月亮 「沒有,他乖得很!」 「那就好。」鬆了一口氣之餘,桂尹熏笑問:「馬醫生,我聽秋嬸說,你母親是鎮上最高齡的人,我想她一定和你一樣,樂觀開朗又有好氣色。」 烈家的僕人向來謹言慎行,不會多話。鎮上有個百歲人瑞,還是她從秋嬸口中聽來的。 「那是當然!因為我是我媽生的,有她的開朗,才生得出我的樂觀。」馬醫生說著,自己笑著。「有空到我家來玩,也許我媽會想學英文。」 馬醫生的幽默,牽出她大大的笑容。「改天有空,我一定會去拜訪你母親的。」 「如果妳要去我家,記得先通知我一聲,免得讓妳看到我被我媽罰跪在庭院的情景,那可糗大了!」 桂尹熏張大了嘴。「這是真的嗎?」 「當然,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如果我跟我媽搶電視遙控器,不讓她看卡通節目,她一火,就會叫我到院子裡去罰跪,別以為七十多歲的老頭子不會被罰跪,我就常常被叫去罰跪。」 馬醫生低聲告訴她:「這很丟臉,雖然鎮上很多人都知道,但妳還是別跟人提這件事。」 說罷,馬醫生笑著揮手離去。 「好,我不會說的。馬醫生,再見。」 桂尹熏用力揮手,臉上大大的笑容,在日光的加溫下,添上燦爛的光采。和馬醫生聊天後,她似乎知道長壽的秘訣是什麼了。 家裡有個老萊子,難怪馬醫生的母親能成為鎮上最高壽的百歲人瑞。 笑望著老萊子離去的身影,想到她的學生烈太郎還在等她,轉身,她急著去當一個稱職的英文家教,未料,一個高大的人形擋住她的去路,煞車失靈,她的臉直接貼上那充滿男性陽剛氣味的寬闊胸膛-- 自然清新的海洋調香水味,舒緩的衝入鼻腔,貼靠在這片海洋般寬廣的胸膛,舒服的令人不想離開,但…… 這屋裡哪來的這種男人?烈太郎小弟儘管比她高,但瘦皮猴一隻,其他的老老少少,沒有人有這種胸膛,除了…… 意識到他回來了,她嚇得震退了一步。 抬眼,定晴,倒抽了一口氣--果然是他! 「老……老闆!」 朵朵紅雲,又開始翩翩起舞,迅速地降落在她的兩頰上,堆起羞窘的代表色彩。 看到她兩極化的舉動,烈君燦的唇角微揚,語帶調侃: 「我比較想聽到妳叫我『將軍』。」 低頭,羞窘倍數成長,兩頰紅通通的兩朵紅雲,怎麼甩都甩不掉-- 收起調侃,視線盯著她的發頂,他正色的道:「等會兒我要帶太郎上台北一趟,妳也跟著一起去。」 第四章 在烈君燦台北的豪宅裡,有一座小小的籃球場,據說,是特地為烈太郎蓋的,因為烈君燦會定期帶太郎上台北做檢查,太郎喜歡拿球投籃,雖然投十球未必進得了一球,但他喜歡玩。 而且,太郎一鬧起脾氣,誰也拿他沒轍,唯有烈君燦的厲聲制得了他,但他大老闆有很多事要忙,總不可能二十四小時跟在弟弟身邊,所以,蓋個籃球場,讓太郎玩個過癮,兄弟盡歡。 陪太郎玩了一會兒,桂尹熏累得坐到一旁休息。 喝著果汁,視線環繞眼前所及的一景一物。 她不懂,他在台北的豪宅這麼舒適,老夫人為什麼不來和他住在一塊,不說別的,住在台北,不管太郎要做檢查或者要學習才藝,都很方便,不是嗎? 她知道是老夫人不願意來,因為烈君燦其實還稱得上是一個孝子,要不,他為何常常回去?以他大老闆的身份,大可以工作繁忙為借口不回家,不是嗎? 老夫人的情緒太沉,她在烈家當家教好一陣子,難得和老夫人說上幾句話。 偶爾,她陪太郎在庭院玩,會看到老夫人坐在房裡的窗口邊,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不生氣,當然也沒高興的樣子-- 她總感覺老夫人的情緒被一個千斤重的巨石綁著,沉到沒有人知道的谷底,週遭的事情,引不起她情緒的波瀾…… 老夫人這樣沉重的情緒,對太郎的病情其實是不太好的-- 她總覺得奇怪,以老夫人年紀,怎麼會有太郎這麼小的兒子? 不過,這也說不定,之前新聞不是有報導,有個五十三歲當了阿嬤的太太,生下一對雙胞胎。 可是,街坊鄰居每每提及烈家的事,總是支支吾吾,不願多說,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含著玻璃杯的杯緣,桂尹熏兀自低頭沉思,沒看見前方樹下有人在注視她發愣的模樣。 「尹熏姊姊,我要丟了,妳要把球接好。」 似乎聽到太郎的聲音,甫回神,就見一顆球朝她臉上飛來-- 「啊--」 看到球飛過來,桂尹熏嚇壞了,丟掉手中的空玻璃杯,卻忘了閃人,一顆用彩色筆塗上亂七八糟圖案的籃球,正中目標,打紅她的鼻頭,撞疼她的臉後,咚咚地彈到一旁,若無其事的悠閒漫步去-- 「球球,我的球球……」看到球滾遠去,太郎急著要追回他的球。 見到太郎奔過來,就要踩到地上的碎玻璃,顧不得自己發疼的臉,桂尹熏忙不迭地起身,拉開他。 「太郎,小心,別踩到玻璃了。」 「球球,我的球球……」 眼底只有那顆打中她臉的「混球」,沒有把兼具美貌老師和年輕姊姊雙重身份的她放在眼裡的太郎桑,為了追回遠離的球,非但沒有感謝她拉開他,讓他免於被碎玻璃刺傷,還推了她一把,讓她跌入火坑-- 「啊,我的手……太郎……」 望著追到籃球一臉心滿意足的太郎,桂尹熏欲哭無淚,哀怨的瞪視著刺在掌心中的碎玻璃,拔也疼,不拔更疼,拔與不拔之間,難以抉擇。 就在她想拔不敢拔,不敢拔又想要拔之際,兩隻天上飛下來的修長手指,配合度百分百,一個輕巧動作,拔掉了那令她抉擇半天,還抉不出所以然的寬一點五公分的碎玻璃。 「啊!」痛! 「太郎,把球放下,去洗澡。」天上飛下來的修長手指的主人,嚴厲的下令。「官嫂,麻煩妳幫太郎洗澡。」 朝他們走過來的一個中年婦女,微笑的頷首。「好,我現在就帶太郎少爺去洗澡。」 「呃,我跟妳去……」 怕她搞不定太郎,也怕自己待在天上飛下來的修長手指的主人身邊,會手足無措,桂尹熏想也不想的就脫口而出。 「不用了,太郎來台北,向來都是官嫂幫他洗澡。」天上飛下來的修長手指的主人,撇唇一笑。「而且妳似乎忘記了妳手上有傷口。」 不提不痛,他一提,手心的疼痛感隨之而來。 「進屋裡去擦藥。」 霸王下令後,獨自先行進屋去。 看著手心染上點點鮮紅,不擦藥是不行,提步,踩著他的腳印前進。 她是為了自己著想,可不是聽他的命令。 ☆ ☆ ☆ ☆ ☆ ☆ ☆ ☆ ☆ ☆ ☆ ☆ ☆ ☆ 她以為他叫她進屋裡去擦藥,這句話的意思等於要她自己擦藥,但,眼前的情景,和她的認知有些出入。 他坐在她的旁邊,輕拉著她的手,拿著沾了紅藥水棉花棒的修長手指,一如幫她拔掉碎玻璃時,那般輕巧。 亞洲知名製藥集團的總裁,親自幫她擦藥,她桂尹熏何德何能? 雖然他的動作很輕巧,但她的心卻狂跳著響亮的踢踏舞,兩朵紅雲摸熟了路,開了噴射機直接往她兩頰沖,頓時,擁有桂尹熏這個名字的主人,陷入羞窘的泥沼中。 凝視著他低眼專注的模樣,她失神的望了許久,直到他抬起頭來,她才赫然驚覺自己的失態。 「我……我可以自己來。」 烈君燦看了她一眼,旋即嗤聲笑著:「人家說,美女都是後知後覺,妳還真是慢一拍的美女代表。」 這什麼意思?!誇她美女她是很樂意接受啦,但慢一拍的美女……這聽來有些譏諷耶! 低頭之際,赫然發覺手上的傷口已包紮好,紗布工整的環繞她的手掌。 已……已經包紮完畢了?! 難怪他要說她是慢一拍的美女代表,真羞死人了! 「謝……謝謝你。」 奇怪,他這種嗤笑的表情,她怎麼覺得很熟悉? 對了,念倍燕也常做出這種表情,難怪她覺得這號表情很面善。 心口陡地又一陣揪結,她已經知道念倍燕在那個古代夢中,是扮演什麼角色了,因為那個夢纏著她不放,幾乎每晚都要放映一遍給她看,讓她更深切體驗到夢中女子的痛楚-- 「妳感覺不舒服?」瞥見她臉上掠過的一抹痛苦表情,他的濃眉擰起。「我請醫師來幫妳打抗破傷風劑。」 「我沒事,我只是……」 尷尬,為了夢境之事在心痛,說出來,搞不好他會考慮把她送到精神科去看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