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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齊萱 「條件?全都是總裁親自去談的,我並不清楚,但是,」她笑道:「程勳,你這顆被安在馬進興身邊多年的主棋,不會比我更不清楚箇中的玄機吧?」 程勳?她有沒有聽錯?有沒有呢? 「你說馬進興的女兒啊,有啊,出席了,而且和總裁一副鵝蝶情深的模樣,看得我們一夥曠男怨女們簡直就快要坐不住。」接下來不曉得對方說了些什麼,只聽得她的一陣嬌笑聲。 一要死了,成天逗人家,誰不曉得你程勳在某方面的『戰功彪炳』?我才沒造你的謠,是那群小秘書說的嘛,」她尖起嗓子,嬌滴滴的道:「帥是一樣帥啦,但程先生可比總裁平易近人,甜多了!小心別膩死人,程勳」 碩人開始覺得腦門沉重,全身發冷,像落在一個迷離幻境中。 「一句話,你若肯追我,我馬上用掉我那根雞肋。」她又咯咯笑了一陣,才正聲道:「好了,不跟你扯了,你快快把股票拿到手,回國來覆命吧,我看最樂的人是總裁,也難怪他,人財兩得嘛,但你也功不可沒。」 人財兩得?人財兩得?碩人額上開始冒出冷汗來。 「放心,連風雲內這些股市中殺進殺出的悍將,都甘受總裁領導,何況是他的嬌妻?你若不相信,我幫你拍照存證好了,讓你看看余太太的小鳥依人貌,也順便看看能不能引護你對我展現一下男性魅力的興趣,看你有沒有辦法像總裁讓他老婆那樣,也令我滿臉沉醉,好像真的幸福得不得了。」 接下來她又說了什麼,碩人已經都聽不見了,而等她稍微冷靜下來時,發現自己竟已置身在冷冷的街道上。 謊言! 全部都是謊言,說什麼考慮一筆勾消上一代的恩怨.什麼飽受自己的折磨,全都是騙人的謊言。 還有程勳,自嘉竣走後,一直如父親的兒子,似自己的兄長的程勳,竟然是幫著啟鵬在怖局行事的人。 是因為如今目的已達,所以他今天才會突然對自己柔情似水,款款相待嗎? 天啊!她仰首向空.在心中叫道:這是個什麼樣的世界?我又嫁了個什麼樣的惡魔? 那開始飄下的冰冷雨絲,並沒有給予碩人任何答案,反而讓因離開洗手間,便直接踏出飯店,連披肩都沒折回去拿的她,更加像個無家可歸的人。 「一點小錢,幫助孩子的一生。」 碩人循聲望去,是有人在為失學兒童募款;不可思議吧?在實施九年國教經年的台灣,還有那麼多因家計貧困或破碎的關係,不得不輟學打工,以養活自己,甚至是家人的小孩。 剛剛在洗手問裡聽到的那一串數字,驀然浮上心頭,多年的義工生涯,也讓她十分清楚像眼前這種弱勢團體,因人數不多,雖急切需要幫忙,卻往往引不起社會大眾的注意,募不到數目理想的款項。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自古皆然。 碩人想要表示點心意,這才想到皮包還放在啟鵬身邊的位子上。 啟鵬! 那兩個字甫在腦中浮現,碩人便覺得胸口一緊,像是被人追中似的劇痛不已,卻也因而撫上了那串珠鏈。 於是她毫不遲疑的,立刻將顆顆圓潤的珍珠頸鏈與耳環解下,放到他們的桌面上,轉身便想離開。 「這位小姐請等一下。」有個溫婉的聲音喚住了她。 碩人馬上對那位穿著一套牛仔褲裝,眉清目秀,皮膚尤其光滑白哲的募款人說:「你放心,它們全都是真的珍珠。」 「我知道,」她笑道:「謝謝你的慷慨解囊,但若沒有——」 「之俊,什麼事?」一位身材高大,同樣穿著牛仔褲裝,長相英挺的男人走過來。關切的詢問。並聽之俊向他解釋情況。 而佇立於一旁的碩人當然也早就從他們的對話中,聽出了端倪。「這樣好了,兩位,不如你們把住址寫給我,我回去以後,再補寄這套首飾的保證書給你們。」 取過盛學文法律事務所的名片後,碩人就朝看起來賞心悅且,極其相配的那對男女點一下頭,再度邁步。 「等一下。」這次換學文叫她。 「還有什麼事情?」 「小姐,你還沒有留下個人資料,收據也還沒拿。」 「不必了。」碩人已開始朝騎樓外走。欲離開人群。「收據等你們接到保證書後,再寄給我就可以。」 她隨即快步走進雨中,完全無視於之俊連聲的呼喚,以及學文轉身去拿來想要遞給她遮雨的傘。 「她穿得那麼單薄,神色又不太對勁,學文,我看你還是把傘拿去給她,可以的話,順便送她回家去更好。」 「哪有丟下自己女朋友不管,跑去照顧別的女人的道理?」 「我拜託你好不好?」之俊輕推他一把笑道:「我和白修女她們還想再多募兩小時款,況且待會兒司奇也會過來幫忙,你若是送她回家去後時間太晚,那我們就各自回飯店裡見好了。」 「什麼?你那風流倜儻.年輕瀟灑的小舅要過來?那不成.我更不能離開你半步。」 「學文!」之俊笑著跺腳道。 「好,好,好.我去。我去,但在我還沒有回來之前,不准你跟駱司奇說話喔。」 然而疾奔追去的學文。卻只來得及看到碩人登上一部白色的「可樂娜」。 第七章 啟鵬衝進家門時,碩人已經洗完澡,吹乾頭髮,並且換上舒適的休閒服了。 「碩人!」 「我在這裡,你用不著叫那麼大聲,我聽得見。」她本來是站在落地窗前觀雨的,聞言才走出大廳來,面對著他輕聲的說。 「你到哪裡去了?怎麼悶聲不響,突然消失掉,害我嚇了一大跳。還請女同事到洗手間去找了兩、三次。」 「我只是突然覺得不舒服,又不想掃大家的興,所以決定一個人先離開而已。」 啟鵬犀利的眼神閃現著精光。「是嗎?那你現在舒服一點了嗎?」 「好多了。」從進門到現在,碩人便不停的教自己冷靜,他們需要好好的談一談,她願意再給彼此一次機會,只因為她憐惜啟鵬的過往,亦不願就此放棄他們的婚姻,也許一切都還來得及,只要他肯提出合理的解釋,她就願意接受,不過在那之前,有件事得先辦妥。「啟鵬,那套珍珠項鏈和耳環——」 「你拿給我,我直接鎖進保險箱就行了。」 「為什麼要鎖進保險箱?」碩人望著他攤開的手掌說。 「因為已經亮過相,短期內沒必要再戴,索性先鎖起來。」他的態度客氣而疏離,像是今天傍晚的一幕從不曾發生過似的。連帶著讓碩人的一顆心也漸漸不平起來。 「你順便跟我到貯藏室去看看,我把開鎖的方式教給你,以後你想拿什麼,就可以自己打開保險箱拿。」 碩人既不動,也不語。 「項鏈和耳環呢?」啟鵬朝她走過來,碩人突然從他陰沉的臉色中,察覺到氣氛的不對,他………早就猜到東西不在她身上了,他怎麼會知道?這個問題令碩人即刻遍體冰涼起來。 「你早就跟他約好了,對不對?」 「你說什麼?」碩人被他沒頭沒腦的一問,搞得滿頭霧水。 「你早就跟施秉宏約好今晚見面,好不容易從我身旁溜走後。便立刻跳進他車裡;不,碩人,或者你的本意就是要他等,先把我逗得心癢難耐,再讓他等得坐立難安,結果他一定表現得很火熱吧?我猜珍珠項鏈八成是被他給解下,或是給扯散的,乾柴烈火,迫不及待.同時周旋在兩個男人間,同時讓兩個男人為你神魂顛倒,感覺很過癮吧?如果你天性如此放蕩,為什麼還要在我面前故作清純狀呢?」 從認識到婚後,屢次嘗試,屢次失敗的揮掌,這次竟因啟鵬盛怒,而成功的甩了他一記耳光。 「卑鄙!下流!」碩人摀住了嘴,嚥下了難捨的道歉。「施秉宏只不過湊巧碰上我,送我回來而已。」 「是嗎?我發現你不見的時候是八點二十分,而門口守衛說你是在半小時前的九點五十分,才由施秉宏送進家門的。在這至少一個多鐘頭當中,你們做了什麼?」火辣辣的左面頰,讓啟鵬益發口不擇言起來。 她已不想解釋之前的捐獻,心情也無法再如她先前所願的維持平靜,更留意不到他在激動間的失言。 「談話,聊天,你那骯髒的腦子大概無法想像男女之間還可以僅僅是說說話而已吧?」 在這一刻間,她突然好恨他,恨他讓她滿心悲憤,恨他讓她一下子上雲端、一下子下土泥,恨他讓她見到人性陰暗、卑劣的一面,恨他、恨他讓她如此的恨他!她當然知道啟鵬一定也已經從她的表情中,讀出了她熊熊的恨意。 「哦?」從原本的擔心、不解,到此刻得知她由誰送回來的震怒,啟鵬其實也已經沒有辦法保持冷靜,更將先前與她之間的甜蜜溫馨忘得一乾二淨。「我倒很有興趣知道你們都聊了些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