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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寄秋    


  她的眼睛是這麼寫著。

  「我……好人很多嘛!你不希望……世界和平嗎?」她戰戰兢兢的切著龍蝦肉。

  去他的狗屎。「我沒那麼偉大……秋桑,你不用緊張的壓著我的手,她還不值得我動手謀殺。」

  耿秋桑的笑容中有一絲慌亂,她感覺似乎有什麼東西正由手中飛走,再也回不來空虛的心。「你太激動了。」

  不知風雲變色的清麗小臉不住的點頭!十分贊同地添了一句,「是很激動。」

  紅酒都灑了。

  「吃你的龍蝦少開口,信不信我把龍蝦殼塞進你嘴巴。」好誘人的小口,他真會把持不住。

  信。她一向最怕惡人,他說的話她絕對不敢有異議。

  不再看他的杜小眉反而惹得江牧風一肚子不快,認為她冷落了他,存心和他唱反調。

  「我長得像鬼嗎?你幹麼不看我!」他要反省一下該不該換一張臉。

  呃!她吃得倍感辛苦,怯怯的一笑,「你……你很好看,很帥,比我們公司的熊……老闆好看一百倍。」

  真心話,人是比熊好看。

  「嗯!算你有眼光。」他心情一好大啖盤中食,「你們老闆姓熊?」

  「不……不是。」她會不會被殺啊?門口有保全應該不致發生兇殺案。

  「咦?那他姓什麼?」他分明聽見她喚熊老闆。

  「黑。」奇怪,龍蝦肉怎麼變苦了?

  黑和熊相距甚遠。「你們老闆長得如何?」

  「像熊。」一出口杜小眉恨不得咬掉舌頭,滿臉驚懼地捂著嘴。

  「你拿我和一頭熊比?!」咆哮聲可謂是驚天動地,不難發現某個膽小之徒已跌下地。

  「牧風,你別吼了成不成,這裡是高級餐廳。」耿秋桑優雅地扶起跌坐在地的杜小眉。

  他一手拍開她的手搶過令人發火的主凶。「我先和她算算帳,你準備替她收屍。」

  其實,他是痛恨秋桑碰了她,好像自己的私有品被人染指了,他必須奮力地奪回好珍藏在私人空間,不許任何人的髒手污了一絲一毫的美肌玉膚。

  那全都是屬於他的,他的個人收藏品。

  人亦然。

  「牧風,你輕點,她不太禁得起你嚇。」耿秋桑為眼前的女孩憂心。

  同時,她的心裡似乎閃過一道模糊的警訊,只是快得讓她無法捕抓,錯過一瞬間的訊息。

  「哼!宰了她再棄屍,我看她也用不著有反應了。」該死,她敢給我暈倒試試看。

  軟綿綿的身軀幾乎整個壓向他證明她的確快暈倒了,她很想不省人事地逃過一死。

  至少不會痛到下地府。

  「先生,你不要欺負這位小姐。」正義之士挺身而出。

  正義之聲接著此起彼落。

  「對啦!人家看起來好可憐,你就放過她一馬。」

  「我看她快喘不過氣來,你好心地饒她一回,殺人是有罪的……」

  「瞧她多害怕,你……」

  江牧風心裡比他們更緊張,真怕她斷氣。「我和女朋友鬧點小脾氣與你們何關,她就是喜歡我吼她。」

  不不不……你們別相信他,我不是他的女朋友啦!

  暗自垂淚的杜小眉來不及等眾人伸張正義,雙腳離地的躺在江牧風的胸前,她真想暈倒算了,好怕喲!他到底想幹什麼?

  嗚……誰來救救她?

  第三章

  「你哭夠了沒有,台灣的水淹得還不夠多嗎?不需要你再製造一場人為水災。」

  淚淹太平洋算不算是世界奇觀?反正滴滴晶液都是鹹的。

  八七水災、納莉颱風歸咎於天災人禍,眼前抽噎的泣聲足以將他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多年建立的好形象毀於一旦。

  如果他有形象可言。

  頭皮發麻的江牧風真是拿她沒轍,頭一回見人哭泣能哭得令人心生愧疚,彷彿對方做了不可饒恕的錯事,哭得天地人神一致譴責其惡行。

  並非嚎啕大哭引人側目,而是細細碎碎的掩唇輕泣,像是受了無盡的委屈不敢聲張,忍著傷心暗自流淚不讓別人為難,強顏歡笑偽裝一切如常,似乎眼底的淚水全是透明的薄霧一般。

  要命的是他什麼也沒做,只不過挾帶她出餐廳而已,她有必要讓他成為民族罪人嗎?

  梨花一枝春帶雨,翠幃深處可憐生,桃花不染秋顏色,勾勒萬點柔情。她就是溺娜地惹人憐愛,讓人難以控制地想去哄哄她。

  八百年前失蹤的心疼洞游而至,一向是女人纏著他不放,幾時要他放低身段要女人別哭,反常的心態讓他不得不自惡。

  一個貌如秋水之姿的女人罷了,何來惹得他煩心,獨立自主的都會女子是他向來的選擇,怎麼叫她擾亂了正常心緒?

  她到底還要哭多久?路人鄙夷的目光已叫他沒臉見人,那一雙雙過往的憐惜眼眸更讓他怒氣橫生,他們還不夠資格憐惜她。

  最精緻的藝術品該由行家收藏,即使她看起來沒腦又軟弱,只會哭得像易碎的水晶娃娃。

  「你有完沒完,人家在看笑話了,你確定沒在我的襯衫上吐口水?」他無奈的拍拍她的背,笨拙中不由自主的寵溺著她。

  若是叫熟人瞧見他此刻的窘狀,八成會跌破眼鏡大呼認錯人,在狂妄的他身上是找不到一絲溫柔,尤其是呵護女人。

  哭得停不下來的杜小眉輕輕聳動柔弱雙肩,「你……你……誣蔑我。」

  她才沒那麼髒朝人亂吐口水。

  「把眼淚收起來再說話,鬼才聽得見你在含糊什麼。」女人是水做的,這句話一點也不假。

  「什麼,有鬼?!」她手腳可快的連忙爬上他身體緊緊抱著不放手,抖得厲害。

  人生有五怕,怕貓怕狗怕跳蚤,人排第二鬼第一。

  嘴角上揚,江牧風趁機將美女抱滿懷。「滿街是鬼魅,斷頭斷腳的一大堆呢!」

  不是他小人佔她便宜,是她巴著他不放喔!有點小小不完美倒是不壞,人呆一點好調教。

  「真……真的嗎?七月還沒到。」她嚇得不敢張眼,將臉埋在他頸窩。

  眼不見為淨,免得嚇死。

  「七月早過了,這年頭死人多,地震、水災往生的孤魂野鬼滿街走,你瞧左邊有個吐舌頭的老人……」

  「啊——不要啦!不要來找我,不是我害死你們的。」嗚……她要回家啦!

  尹藍、小晴,你們在哪裡?我被鬼包圍了,我一定會死得很慘,你們快來救救我。

  「尹藍、小晴是誰?」他不高興的問道!不滿她的求救對象是別人。

  原來她嚇得喊出她們的名字。「對我很好很好的人,我的……」好朋友。

  「你的情人?!」他像是善妒的丈夫勒緊她的腰,口氣充滿質詢意味。

  「不……」她們是女的怎會是她的情人。

  「以後不許叫別人叫得那麼親熱,有事找我。」他要他的名字成為她口中的惟一,沒有其他拉拉雜雜的閒人。

  「可是我們不熟呀!」她只知道他的名字和債務,找他好像不太妥當。

  「誰說我們不熟,我……你叫什麼名字?」真該死,被她搞得神智有些不清。

  她怯畏的眨眨淚眼,「杜小眉。」

  「眉毛的眉,大小的小?」人如其名,膽小眉細像是寵物名。

  「嗯!」咦,他怎麼還抱著她?

  一想到此,她飛紅的臉蛋倏地發燙,手足無措得不知該如何是好,還沒男人抱過她呢!他會不會覺得她很輕浮,行要債之名非常不要臉地賴上他。

  真羞人,她要頭戴紙袋出門了。

  「我是江牧風,江行牧野的狂風,你記牢了。」這個名將跟隨她很長的一段時間。

  她記得很牢呀!因為債還沒要到。「江……江先生,你可以放我下來了。」

  「叫我牧風或風,再讓我聽見一句江先生就讓鬼把你抓走。」他很惡劣,一手輕拍她後腦當是懲罰。

  「風……」她一臉苦兮兮,本想放手的柔荑反而抓得更緊。

  人生誰不怕鬼,她只是發揚光大,表現到淋漓盡致以示尊敬。

  「你真的很怕鬼。」他笑得很賊,趁機用唇摩挲她光滑如脂的細頰。

  偷香的確比較香。

  呃!他是不是偷親了她一下?!「江先……風,我是來要債的。」

  「我不欠債。」不安份,她在亂動個什麼勁,有他抱著不舒服嗎?

  「是令祖父的借據啦,我剛剛就要拿給你看。」她小小聲地道,睜開一條細縫看看四周是否有鬼。

  大白天她是不怕鬼,可現在是晚上九點半耶!通常「他們」會早起散步,她不想帶一、兩隻回家作伴啦!她有冷氣機了。

  江牧風好笑地瞧她偷偷摸摸的小心樣。「先祖父仙逝已久,你要到下面要債嗎?」

  「不……」她冷抽了口氣死命抱住他脖子。「是遺物啦!他留給你的琥珀觀音是我家的傳家寶。」

  「琥珀觀音?!」傳言能帶來好運及財富的觀音像,自然天成不帶半分人工雕琢痕跡。

  琥珀觀音高約兩尺重達十來斤,大約一般嬰兒大小,祥和的紫光佈滿紅色佛身,看似聖潔散發出一股悲天憫人的神韻。

  神奇的是她手持荷葉,葉中盛著甘露水數滴,時有增減地活像真的神水,用以普渡眾生,救苦救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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