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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祁歡 「誰?」秦巧的語氣有著難掩的訝異。沛恩主動來電已經很怪了,再加上要打聽別人,真可說是怪上加怪了。她怎麼會再對任何人、事、物有興趣呢? 「你看了今天的新聞嗎?」 「沒,我一整天都在店裡忙,哪兒來的閒工夫?」 「那你現在開一下電視,轉到第三十頻道,我想知道江雪梅要嫁的是何方神聖?」秦巧將電視打開,看著正播放的新聞。由於她經營PUB,熟悉的名人不少,因此一眼便認出江雪梅訂婚的對象丁——陳大鈞。 「陳氏企業第二代接班人——陳大鈞,剛從美國回來沒多久,是個書獃子,一生下來人生便被安排好,一路讀書,然後回國接任家族企業,接著政商聯姻、相親結婚,一生乏善可陳。你問他幹麼?」 秦巧能將這間店經營得有聲有色,不是沒道理的。她記憶力超強,即便只打過幾次照面的人,她一樣可以對他的事如數家珍。更何況這個陳大鈞近來幾乎每晚都和朋友來她的店裡光顧,她想不記得都難。 「可以幫我安排見個面嗎?」 「你要幹麼?」一股不祥的預感掠過腦海,秦巧警戒,寒毛豎直,不安的感覺更形擴大。 「沒道理同樣是人,有人如油麻菜籽般任人踐踏;有人卻如溫室花朵般受盡呵護。破壞別人幸福的人。沒道理可以獲得幸福。」司沛恩的聲音冷得像地窖裡頭的冰。 「你何苦要讓仇恨折磨著自己?」秦巧深深歎了一口氣。 「巧巧,你知道嗎?活著對我而言一點意義也沒有,連貝是維持正常的呼吸我都覺得累。現在能支撐我繼續活下去的唯一動力,就是報仇……」幽幽的聲音恍若來自地獄。 雖然理智告訴秦巧,她應該阻止司沛恩,但情感上,她卻心疼著司沛恩。眼見對活著完全喪失動力的她,是那麼地令人不捨……唉,就當她病急亂投醫好了,秦巧寧可司沛恩會感到仇恨,也不願意見她成為無情無感的行屍走肉。或許……或許現在她仇恨著,將來仇恨的力量會變作愛人的力量也不一定…… 「明晚來我店裡吧。」不再多說什麼,為了好友,她兩肋插刀,在所不惜。「謝謝你,巧巧。如果我的生命中連你也不存在,那我會連最後一絲活下去的勇氣也沒有了。」司沛恩說得很輕,卻有無比的誠心。 ☆ ☆ ☆ 看著鏡裡那個披頭散髮、慘白憔悴的自己,司沛恩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有多久沒照鏡子了?上一次看自己是什麼時候?應該是訂婚那天穿著禮服的時候吧?一想到那幅書面,她的心又是一陣緊揪。 拿起眉筆,她細細描繪了自己的眉,盡量讓雙眼恢復些許神采,讓唇展現些許血色,至少不要像抹幽魂。 看著腕上的表,她還有個把鐘頭去整理頭髮。 她不知道自己的計劃能否成功,但從現在這一刻起,她將不再做自己。 既然打算拋卻自己的身份,她決定將多年來直順的發燙髮。當設計師將她髮型的弧度吹彎,形成大大的波浪時,她幾乎認不出自己。看著鏡裡煥然一新的造型,她更堅定了原來的意念。 推開PUB的店門,秦巧沒有立刻認出她來,在喊了「歡迎光臨」之後,是一臉的驚詫。 司沛恩本來就很美,擁有細緻精巧的五官外,還有清靈脫塵的氣質,而現在幾筆淡妝,與燙成波浪的髮絲,將她的美更加彰顯出來,既震動又冶艷,連身為女人的秦巧都不由得被吸引住了。沛恩若真有心,秦巧懷疑有幾個男人逃得出她所設下的網? 果不其然,在PUB中的陳大鈞,視線從司沛恩進來坐下的那一刻起,便不曾稍離。 陳大鈞接觸過的女人不多,回國後的第一個相親對象就已夠讓他驚艷的了,但現下把令他驚艷的江雪梅和眼前這混和著清靈與冶艷的女人一比,江雪梅便相形見絀了。 秦巧將調好的酒放入托盤,對吧檯前的司沛恩使了個眼色,請她端過去。 陳大鈞看著腰肢款擺、婀娜優雅的可人兒走來,忍不住吞了好幾口口水,因為她實在她美得令人屏息。 「請問,是你點龍舌蘭嗎?」輕柔的嗓音,又為她的美加了好幾分。 「是我。」陳大鈞的心漏跳了好幾拍,他緊張地舉起手,不料卻差點打翻眼前的水杯,幸好一雙柔莠適時地伸出扶住,千鈞一髮問,兩人的指尖碰在一塊兒。 像是導電一般,電流流竄著,生平頭一回,陳大鈞體會到什麼叫觸電的感覺。 「我猜得沒錯,你很適合龍舌蘭的感覺,強烈卻不霸道。」不著痕跡地,司沛恩將手收回,徙留對方一陣悵然,卻又留下這段暖昧不明的話,讓蕩至谷底的心,瞬間又攀升到了頂端。 陳大鈞的耳根沒來由的一陣燥熱,而週遭友人的起哄,使他的臉更紅了。他對自己像個純情少男的表現有些氣惱,為了挽回一點顏面,他故意酷酷地說:「什麼意思?」 無奈美人像一條滑溜的魚,一個旋身,便溜出了他的視線,只留下回眸的一笑。 一整個晚上,陳大鈞都處於坐立難安中,遲遲等不到美人的再次駐足。遺憾悵惘的感覺不斷擴散放大,終於,他做了一件生平第一回的嘗試——臨去前,他遞了張名片給她,涵義深遠地說道:「我等你跟我談談龍舌蘭的感覺。」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司沛恩的嘴角揚起一抹勝利的微笑。 定定地看著名片上燙金的字體及電話,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擴大…… 第三章 清冷的深夜,舛頭正下著滂沱大雨。 再過幾天就是他訂婚的日子,但陳大鈞卻無太大的喜協,反而因為一直等待,而顯得有些心慌意亂。 他以為很快可以接到那女人的電話,但希望卻一次又一次地落空,對她的思念也一次又一次地加深。 他有些後悔那晚沒留下她的聯絡方式。難道,他就要這樣抱著遺憾步入禮堂嗎? 在他幾乎要放棄的同時,電話終於響起—一 『喂,是我,司沛恩,記得嗎?』期待已久的聲音總算出現,陳大鈞的內心不由得一陣狂喜。 「當然記得,我等你電話等很久了!」長久的思念,使他再也壓抑不住,因此沒有任何迂迴地直接道出內心的想法。 『我就說你像龍舌蘭吧,味道濃烈卻不會霸道地佔據別人的嗅覺、味覺。』 「你這是恭維,抑或是貶抑?」 『既不算恭維,也不算貶抑。我只是陳述一個事實。』 「你說話一向這樣耐人尋味嗎?」 『聽說過幾天你要訂婚?恭喜你……』司沛恩略而不答,突然將話題一轉,說這話時,還特意用了濃重的鼻音,再配合上外頭的雨聲,恰恰形成一股曖昧、詭譎的氣氛。 她話中不捨、哀怨的語氣,令陳大鈞不由得驚喜莫名,心恍若被一條名為柔情的繩索給纏繞住。接著,兩人不語,長達十數秒,彷彿陷入了一股奇妙的氛圍中。 「你在外頭嗎?雨聲好清楚。」 『嗯,突然下雨,但台北的計程車似乎跟我作對似的,全都躲得不見蹤影。「你需要幫忙嗎?我可以去載你。」 『不用、不用……太晚了,雨也太大了,你別出來,要是不小心淋雨感冒就不好了。雖然……雖然我……』 司沛恩打了一個噴嚏後繼續說:「……雖然我很希望這時候身旁有一個溫暖的人可以讓我倚靠、為我撐傘……』 他心中三告,聽出她話中夾帶著哽咽,急忙問道:「你在哪裡?我去載你,等我一下就好。」 不讓她有再拒絕的餘地,陳大鈞不由分說地掛斷電話,緊接著又撥了一通電話給江雪梅,說他累了,要睡了,待會兒不過去找她。 敷衍地說完謊後,他隨即衝入滂沱大雨中,前去尋找那個槨住把整顆心的美麗女子…… ☆ ☆ ☆ 江雪梅憤怒地來到司沛恩工作的地方,準備找她算帳。 這一陣子,原本天天要見上她一面的陳大鈞像是突然從人間蒸發了似的,不僅絲毫不過問婚禮的種種事項,甚至連打電話給他也常找不到人,要不就是支支吾吾,跟她說沒兩句話就急著想掛掉電話。 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丁——事情不對勁! 而且種種的跡象也讓她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在外頭有了別的女人? 因此,她找了徵信社前去調查,沒想到還真的被她料中了!他果然背著她偷偷和一個名叫司沛恩的女人來往密切! 由調查報告中,她得知這個女人最近剛到這間保險公司擔任,仃政工作沒多久,因此盛怒中的她沒有多加考慮就直接找上門來。 「哼!我倒要看看是哪個恬不知恥的狐狸精,居然敢勾引我的男人!」 她氣焰囂張地進入保險公司,在詢問之後來到了司沛恩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