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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官敏兒    


  「你幹什麼?冒冒失失的。」

  柴英馳皺了皺颯眉,極其自然地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拉了過來摟在自己身邊,避開地上的那攤濕。

  「你怎麼……」不對,自己的嗓音好像低了些,那是依竹才會有的音調。清了清喉嚨,她這才繼續開口。「你怎麼來了?」

  他居高臨下地睇了她一眼,「有事所以過來。」

  「哦。」那麼肯定是來找姊姊的。「要不要我幫你倒杯茶?」

  「剛剛在客廳喝過了。」

  譚寶心點點頭表示聽見,卻再也擠不出話、想不出另一個話題。

  柴英馳瞅睨著她的臉龐,倒也不動氣。她不抬頭也好,這樣自己正好可以更加肆無忌憚地瞅看她。

  他當然也不是顧慮什麼啦,只不過現在站在自己眼前的是譚寶心而不是依竹,他的目光也不好太過露骨炙熱。

  這女人選擇要扮演不同角色,身為對手的他好歹也得配合一下。

  深邃雙眸褪去了慣有的凌厲,換上幽深難言的戀戀繾綣,眸光掃過那細緻中透著淺淡薄愁的臉龐,他因她眉裡的低郁而不悅,目光接著往下瞟視,落在她纏繞在雪白頸脖上的輕柔絲巾。

  她想遮掩什麼?吻痕嗎?

  柴英馳幾乎要脫口問出,「你……」

  「你要找姊姊是嗎?我去幫你叫她好了。」

  實在沒有勇氣面對和他竟然無話可說的事實,譚寶心只得強迫自己放棄這個難得能和他獨處的機會。

  其實她曾不只一次想過,或許某種程度上來說,依竹和他還比較合拍,至少關了燈、上了床,即使沒有任何言語,還有那一份洶湧熱烈得讓人難以生受的歡愛與繾綣。

  「等等。」他皺起颯眉扣住她的手,「雨蓮已經知道我來了,不用你多事。」她迫不及待的想離開啊?怎麼,厭倦和他單獨相處嗎?對她而言,和他同處一室是種折磨嗎?

  那好,折磨就折磨。

  就算她會痛苦,他也硬要把她留在身邊。

  她不可能對他無意,他極有把握。

  其他女人他不敢講,但是她認真執著的個性他甚是瞭解,這樣一個單純堅持的女人,絕不會輕易的對誰交出她的身體,也正因為知道她珍視身體、崇敬性愛的想法,他才能夠確定自己在她的心目中,絕對和其他男人有著不一樣的地位。

  可是知道歸知道,他卻不得不承認,自信、驕傲、狂妄如他,仍舊不免為了眼前這個女人牽腸掛肚,甚至是困惑不解。

  年輕的時候,他以為自己什麼都懂,世上沒有什麼能難得了他,天之驕子的他,當然有理由如此狂妄自傲。

  直到遇上了譚寶心、直到愛上了她,他這才發覺原來自己也會有困惑和搞下定的時候。

  如果他是野獸,那麼她無疑就是他命中注定的馴獸師。

  脆弱得彷彿摧折可斷的纖細小手,只要一個觸摸,就能撫順他頸背上那一根根狂妄逆揚的鬃毛,只消她一抹笑,便神奇地按捺住他骨子裡天生的邪魅氣焰,但是她似乎不知道自己的本事,和施加在他身上的神秘魔法。

  「怎麼不畫畫了?」

  「啊?」

  譚寶心直覺地仰起螓首,卻發覺自己幾乎要沉溺在他難得顯露溫煦柔情的邃墨瞳眸裡。

  其實她一直想知道,想看一看當他在床上以無比的熱情和魄力愛她的時候,俊臉上有著怎樣的表情?也像現在這樣充滿了寵溺的模樣嗎?或者只是在她身上單純的尋求發洩,完全不含一絲情感?

  可是卻又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膽怯,她發現自己竟害怕得不敢去面對這個問題。

  「你不是正在籌備開畫展的事情嗎?還不趕快多畫幾幅。」

  「你記得?」

  她的眼眉問難掩一絲欣喜。忘了是在哪個場合裡,自己曾經向他提過舉辦畫展的事情,原以為他一定沒什麼興趣想知道,所以她也就不再跟他提起,沒想到他竟然還記著?

  他拋給她一記「你在說什麼廢話」的表情,頎俊的身形逕自定到牆邊她擺放畫作的架子上,伸手抽起了其中一幅,審視了會兒,又換另一幅、下一幅……

  譚寶心絞著手,像是接受老師審查作業的學生似的佇立在原地看著他。她一向很重視他的評語和意見,因為他狂妄歸狂妄,可是卻有著驚人的洞悉能力和讓人刮目相看的敏銳審美觀。

  「太雷同了。」

  聞聲,她瞅著他。

  迅速看完所有畫作的柴英馳不用再翻第二次,只見他俐落而迅速地伸手抽出第二、第六、第七和第九幅畫,在她面前一字排開。「這四幅畫幾乎是同樣的東西,表現出來的孤寂、苦澀感情如出一轍,你自己看著辦,四幅裡面只有一幅有展出的價值。」

  他依舊是那麼犀利尖銳。

  譚寶心輕輕頷首,默聲接受。

  不管他平常對她的態度是驕傲、命令或難得的顯露寵溺,但是當他在評論她的作品時,總是犀利而且毫不修飾的直指她的好與壞。

  當然,被批評的時候,她難免一陣難過。

  可是更讓她覺得高興的,也正是他的這種態度,讓她感覺到他真的認同她的作畫能力,以嚴謹的態度來看待。

  又將四幅畫審看了一遍,柴英馳邃墨的目光鎖住她,踩著沉穩步伐緩緩走近。「你最近在想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她竟在他這樣銳利炯亮的視線下,感到一種被審視洞穿的不安。

  這一雙凌眼太危險,極有可能看穿她極力想隱藏的情感。

  「我沒有在想什麼。」她才直覺的想要低頭規避,卻發現一隻大手驀地伸了過來扣住她的下顎,強橫地拾起了她的臉。

  「你不安什麼?寂寞什麼?」他一直在她身邊不是?

  一直都在!

  就算不是和譚寶心在一起,也始終繞在依竹的身旁轉。

  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女人能夠這樣瓜分他的時間,除了她以外,結果她的畫裡卻透出孤寂苦澀的訊息?

  不可能是他做的不夠好,絕不可能!

  「英馳,你在哪兒?我準備好了哦!」

  畫室門口傳來譚雨蓮嬌媚似水的呼喚聲,就像一把利斧狠狠劈在譚寶心的心坎上,力道之重幾乎讓她無法呼吸……

  伸手撥開了他的手,她轉身走回方才作畫的地方。「你們要出去約會是不是?祝你們玩得愉快。」

  他盯著她彎身收拾畫具的背影,轉身想走,卻又倏地頓步回過頭,「你姊姊有個客戶搞不定,要我出面幫忙。」女人,我是看你的面子才理她的,否則我管她在那兒要死不活的。

  「你還是這麼疼我姊。」

  疼她?那種只知道賣弄風騷藉機賺錢的女人?「我聽說那個客戶對於幫人籌備畫展很有經驗。」說到底就是為了你啊,蠢女人,到底懂不懂得他的用心啊?

  譚寶心因為這句話而忍不住轉身面對他。

  她想看清楚此時此刻他俊瞼上的表情,或許自己不該為了這句話而感到一絲欣喜和雀躍……

  他居高臨下地睇著她,揚了揚颯眉。

  終於懂得什麼叫做感激了吧?不用說謝了,看是要過來親一下或是投懷送抱會比較有實質意義。

  她朝他邁前了一步。

  他嘴角揚著笑。看樣子她需要培養一下勇氣,或許等會兒就會來個熱情的飛撲擁吻也不一定,他最好先作好敞開雙臂的準備。

  可是下一秒,只見她伸出纖纖玉手指著門口,「我姊又在叫你了,你要不要趕快過去?」

  媽的咧@#%&……愣了一下的他,失望的罵著,「要你多嘴,我知道要走。」

  看著僵硬頑長的身形緩緩離開自己的視線,始終不敢有任何表情的譚寶心,這會兒終於敢放任自己流露笑意。

  那一瞬間,他真的很錯愕對不對?

  錯不了,她看到了他眼神中那一閃而逝的愕然。

  真的,說真的,有時候,她也會覺得或許他是喜歡她的,雖然他此刻走向的是姊姊的身邊,但是……

  別再多想了,就讓她保有這一刻的好心情,帶著那一點不切實際的夢幻,好好地完成那一幅輕快浪漫的「春漫」吧!

  第四章

  「譚小姐,這一位就是我們執行長推薦的梁翰林先生,將由他來負責你這一次舉辦畫展的所有事宜。」

  大老闆身邊的助理大概沒有人幹得像舒偉這般苦命,不但公司裡的大小事務他躲不掉,就連老闆想泡的馬子都關他的事。說真的,如果今天他開口要他去幫她買個衛生棉還是驗孕棒什麼的,他也不會太驚訝。

  因為於公於私,除了洞房不用他上場之外,其他關於她的事情都在他的責任範圍內。

  「梁先生,您好。」

  一襲明亮春裝的譚寶心,禮貌性的朝眼前約莫四十出頭的男子點了點頭,看見對方伸出手,她直覺地伸手回握,卻發現自己的手被他抓緊,根本抽不回來。

  「柴先生事先讓我看過譚小姐的畫作了。」

  「是嗎?」礙於一旁的舒烽在場,譚寶心要自己別露出尷尬驚慌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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